“好好練習，家園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去保衛。”陳石用欣賞目光看著角色，“雖然到現在也沒找到你的家人，但你可以把這裡當做你的新家園。”

　　無所謂啦，我隻關心技能。

　　陸帆問道:“陳教官，我們這個訓練要進行多久?”

　　“短則三月，長則一年，怎麽?想要和妖魔過過手?”

　　不是，別這樣想。

　　陸帆只是想知道這一關要進行多久。

　　遊戲時間三個月，現實大概要三天多點。

　　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遊戲關卡流程這麽長。

　　陳石看了一會他劈草人，也許是見姿勢標準，找不出絲毫破綻，臉上掛著笑意走向其他人。

　　然後陸帆就聽見了教訓的聲音傳來。

　　一天，就在劈刀中度過。

　　“今晚有任何東西來到屋內都不要害怕。”

　　陳石臨走前，又給他們提了個醒。

　　昨天還是不要開門，今天就直接變了。

　　恐懼會不斷疊加，陸帆想到昨天他就已經將恐懼帶到屋內了，他今天是不是會出現另外的變化?

　　此時夕陽下。

　　吳文斌拖著勞累的身體，見角色沒有絲毫疲憊，羨慕道:“你的體力真好。”

　　“一般般。”

　　“今天這麽累，就算有鬼躺在我床上我也懶得理會。”

　　“別立。”

　　“浮什麽?”

　　“沒什麽，自己晚上注意安全，如果是個女鬼，還是可以理會一下。”

　　“哈哈哈哈。”吳文斌大笑一聲，突然望著遠處的落霞，話鋒一轉，語氣頹然道，“你說我們會不會死?”

　　“人都會死。”

　　“但我不想被妖魔殺死。”

　　“那就殺光它們。”

　　“殺不完的，聖人都沒能解決，我們又如何可以做到。”

　　“那就天天殺，年年殺，早晚會殺光的，千年後，數十萬萬的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比現在更強，總會殺完的。”

　　“誰又能看到千年後的場景呢?京城最厲害的觀星師都做不到。”

　　“他不行。”

　　吳文斌楞然:“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話。”

　　“這妖魔鬼怪存在這麽多年都沒能讓我們滅絕，以後也不行。”

　　“說得也是。”

　　“回去了。”

　　“嗯。”

　　夕陽無限好，將眾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

　　夜再次降臨。

　　陸帆待在草屋中，盯著搖曳的火苗，等待著它的熄滅。

　　第一天鬼敲門，第二天鬼進屋，那第三天是什麽?

　　“呼——”

　　突然間，一陣風飄過，屋內瞬間陷入黑暗。

　　陸帆盯著屏幕，留意著周遭的變化。

　　今夜無鬼影偷窺，也無敲門聲響起。

　　猩紅的眼珠子不複存在，陸帆起身轉悠了一下，甚至打開木門，在周圍溜達了一圈，也未見到任何東西。

　　“嗯?沒來嗎?”

　　遠處的山林依舊散發著紅光，比昨夜更加濃鬱，將黑暗驅散，灑下一地鮮紅。

　　陸帆剛回到屋內，手指瞬間一頓。

　　他咽了咽口水，緩緩操作，控制著角色轉過腦袋。

　　目光由前向後，余光中，漸漸浮現出一張小醜一般的笑臉。

　　面色蒼白，眼睛瞪得極大，凸起的眼珠子好像馬上就要爆裂般。

　　它就那樣壓在肩膀上，一動不動，對著他冷冷地發笑。

　　漆黑的牙齒近在咫尺，

張開口就能咬中他的脖子。　　一灘血液從它嘴角留下，染紅了整個背部。

　　“鬼上身！”

　　陸帆的心臟強烈撲通了一下，不自覺地轉過頭看了眼自己的肩膀，還好沒有任何發現。

　　玩個遊戲，總感覺屋內熱鬧了起來。

　　那櫃子的角落，床下的空間，房門的縫隙，都好似有一雙雙目光在盯著他。

　　雖然有靜心呼吸法平心靜氣，但心裡還是有點發毛。

　　鬼這玩意，指不定就在某一刻找上來了。

　　是否感覺時常脖子酸痛，腰部使不上力，整個人一天都沒有精神?

　　照照鏡子，然後轉過腦袋，它正在對著你笑。

　　回到床上，讓角色躺著，它就轉移了位置，趴在了胸膛之上。

　　面對面地盯著他，嘴角咧到了耳垂，目光詭譎，好似下一秒就要張開血盆大口。

　　“鬼壓床！”

　　陸帆放下手機，等待著白日的來臨。

　　……

　　第三日，遊戲進行兩個小時後。

　　隊伍中，再次少了一人。

　　陸帆除了對吳文斌和那個兩米高的有點臉熟之外，其他NPC都沒記住樣子。

　　不過排列時，缺了一角，又有人崩潰了。

　　陸帆看著一臉疲倦，帶著兩個黑眼圈的吳文斌，問道:“昨晚怎麽樣?”

　　他搖了搖頭，什麽話也都沒說。

　　整整一夜，它們就在屋內擾亂著他的心神。

　　閉上眼，都能看見那猩紅的眼珠子，那漆黑的身影。

　　它們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從毛發，從五孔鑽進體內，壓迫著心臟，讓人呼吸急促，恐懼非常。

　　身心的疲倦讓他們的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

　　陳石掃了眼眾人的狀態，說道:“又少了一人，今天我們不練刀，那邊有特製的冰水，可消除你們的精神恐懼。”

　　他指著廣場左邊不遠處的一個水塘，陸帆只見到一層層白霧升起。

　　這才一晚上，居然將環境都改變了。

　　“列隊，前進。”

　　這時。

　　陳石走到身前:“你不用去，今天你繼續練刀。”

　　好嘛，練刀。

　　劈砍揮上挑……種種基礎的招式，必須練到出手即中，分毫不差。

　　陸帆就對著屏幕，不斷點點點，角色的動作標準到如同機器人。

　　現在刷了這麽久的熟練度，他有點期待最終獎勵會如何呈現。

　　“只是現實中我去哪裡找武器?”

　　菜刀?

　　那也太短了。

　　網購?開鋒的話會很危險吧，何況也帶不出去。

　　除非是異物，可以放在小遊戲的倉庫裡，那還能隨身攜帶，不用擔心被查收。

　　“還是法師好，隨手可以釋放技能。”

　　想了想，今日繼續刷刀法。

　　……

　　烈陽市，九江鎮。

　　古時此地還能叫縣，但現在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鄉鎮。

　　它位於江河衝擊的平原上，依山而建。

　　此地碧水流淌，青山環繞，景色宜人。因此沒有過多的發展破壞，保留著完整的自然生態。

　　鎮內的一座廣場上，河面吹來的涼風輕撫著枝葉，樹下有老人在下棋，路邊小孩在玩樂。

　　“該你了該你了！”

　　三五群的小孩正在巷子中彈著玻璃珠。

　　砰砰砰的清脆聲音不斷響起，有人贏了歡呼，有人輸了不服。

　　其中一個男孩一臉傷心地起身，掏了掏口袋，一顆也沒有了。

　　“哎！又輸了。”

　　看著小夥伴們玩得開心，他就蹲在一旁看著。

　　“鐺鐺鐺鐺——”

　　這時，他隱約聽見有彈珠滾動的聲音。

　　四周望了一下，男孩眼神一亮，起身向一旁的轉角跑去。

　　低著腦袋，目光直直地鎖定著在地面不斷滾動的紅色珠子。

　　一路小跑，終於跑到了珠子前面，然後一腳踩中。

　　感受到腳掌傳來的感覺，他的臉上掛著笑意，彎腰將珠子撿了起來。

　　左右看了下，沒有人，這是他的了。

　　用手掌搓了搓上面的灰塵，男孩夾著珠子放在眼前，閉上了一隻眼，看著珠子內部的情況。

　　紅色，一片紅。

　　很美，很漂亮，好像裡面還有東西在飄蕩一樣。

　　一時間，男孩沉浸在其中。

　　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嚇得他渾身一哆嗦。

　　“能將這個還給我嗎?”

　　他猛地轉身，只見身後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老太，皮膚松垮，蒼白的頭髮乾枯得像枯草一般，眯著的雙眼好像一個個黑洞，將他的靈魂給吸走。

　　他心裡一咯噔，看著珠子磕巴道:“這……這是你的?”

　　老太咧開嘴，露出腐朽的牙齒:“當然是我的。”

　　說著，她伸出一隻手，撐開了自己的右眼皮，語氣幽幽道:“你看，我的眼珠正在你的手裡呢。”

　　“鐺鐺鐺鐺——”

　　男孩神情一滯，眼神瞬間瞪得極大，夾著珠子的手指不由得松開。

　　清脆的聲音回蕩，老太彎下腰，抓住那顆跳動的眼珠，聲音幽幽道:“摔壞了，你來陪嗎?”

　　她撐開空洞的右眼，將珠子硬塞了進去，然後拍了拍腦袋，轉身離開了巷道。

　　過了一會。

　　那群小孩見馬上要到午飯時間了，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有人發現少了一人，四周望了一下，跑過來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走了，回家了。”

　　說完就向遠處跑去。

　　男孩依舊呆滯地看著前方，目光中已無意識。

　　許久，才如同行屍走肉般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