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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易容術再怎麽高明,眼睛都是絕對沒有辦法易容,是沒有可能掩飾的。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很多人往往可以通過一個眼神,就能辨認出來對方是什麽人。
比如說現在。
徐大衝之前或許是有些懵神,沒有認真打量對方。
但現在楚牧峰把話都說到這種地步,都試探成這樣,他豈能不去留意?
這麽一細看,就看出蹊蹺了。
徐大衝頓時充滿驚喜,又帶著幾分擔憂。
“楚爺!您怎麽來了?”
“坐下說話吧!”
楚牧峰剛才不過就是開了個小玩笑,也算是個小小的試探。
結果他是很滿意的,徐大衝這種抵死不認帳的做法很好。
“是是是!”
徐大衝連忙落座,然後神情急切地說道:“楚爺,如今這北平城已經徹底淪陷,您還回來做什麽?”
“您不是應該在金陵那邊當差的嗎?”
“是啊,北平城好端端的就給淪陷了,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不過我回來是有點小事解決的,解決完就會離開。”
“倒是你,真不準備走了?這裡已經這樣,你要是說繼續留下的話,恐怕會有危險的。”楚牧峰看著對方坦然說道。
“我嗎?”
徐大衝搖搖頭,語氣自嘲般地說道:“我都這個歲數了,實在是懶得折騰了,讓我放棄這裡的基業逃命,我做不到。”
“再說我留在這裡也未必就肯定會出事,島國人凶狠又怎麽樣?他們總不能把咱們北平城的人全都殺死吧?他們總得下館子,填飽肚子吧?”
“只要有人來吃飯,那我這裡就能開下去。”
說到這裡,徐大衝壓低聲音道:“這樣,我也能繼續替您搜集情報不是。”
“你呀你呀!”
楚牧峰從徐大衝的眼中感受到一種野心,就明白這個老頭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北平城是淪陷了,所有人都逃命了,但這裡也就空出來很多房屋,會有很多行業沒人做。
島國人想要維持住北平城的運轉,就必須招人做事吧?
這就是機會。
富貴險中求。
徐大衝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只知道擺早點攤的小人物,他也已經被磨練出來,而且當著楚牧峰的面,他說出的理由還真不好反駁。
“那行,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成。”
“是!”
說到這兒,楚牧峰忽然間話鋒一轉,“你聽沒聽說島國特高課那邊,最近有幾個科研人員前來北平城的事?”
“您問的是這事?”
原以為徐大衝不會清楚的楚牧峰,誰想看到的是一臉凝重的徐大衝,他謹慎的掃視了下門外後沉聲說道:“我知道這事兒。”
“哦,你知道?”
這下輪到楚牧峰意外,他正襟危坐地看過來,“你確定知道的是什麽事嗎?知道我想說的又是什麽事嗎?”
“知道!”
徐大衝低聲說道:“楚爺,您問的應該是鼠疫細菌武器的事,對吧?”
還真的知道!
楚牧峰和紫無雙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一種吃驚表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楚爺,其實那,我會知道這事也是純屬意外,就像是我之前說的那樣,不管是誰佔領了北平城,總得吃飯的吧?”
“他們要是說覺得家裡做的不好吃,就得來下館子的吧?沒道理說,他們進城當了大爺,作威作福的時候,還會虧待自己肚子。”
隨著徐大衝的解釋,楚牧峰才逐漸明白這事是怎麽回事。
敢情真的是和吃的有關系。
徐大衝曾經給那三個倒霉的科研人員送過兩次飯,他雖然不懂日語,但記憶力卻很好。
曾經瞥視過桌面上放著的研究資料,回來後就開始找人翻譯自己看到的文字,結果得到的就是鼠疫細菌武器這樣的字眼。
“原來如此,那也沒戲了。”楚牧峰搖搖頭。
畢竟三個科研人員已經被炸死。
徐大衝送飯的地方肯定就是那座四合院,繞了一圈,一點有價值的情報都沒有。
剛剛升起來的興奮苗頭,一下就熄滅。
“怎麽就沒戲了?您不會以為那些鼠疫細菌武器真的會存放在那座四合院吧?”
徐大衝說出來的這話,頓時就讓楚牧峰精神振奮。
“什麽意思?你知道它們存放的位置?”
“沒錯!”
徐大衝沒有就四合院的爆炸案說什麽,他跟著說道:“我第一次送飯的地方是下馬胡同的一座四合院,我就是在看到的資料。”
“但我聽說,那裡發生爆炸了,說是島國的三個科研人員都被殺死了,這事兒整的倒是有些突然。”
說著,徐大衝目光投向了楚牧峰。
“別瞧我了,繼續說!”楚牧峰瞪眼喝道。
“嘿嘿!”
徐大衝咧嘴一笑,繼續說道:“但我第二次送飯的地方可不是那座四合院,而是換了地方,這個地方其實您也知道,就在咱們景陽胡同後面的那道街上,是一家私人醫院,叫做睿劍醫院。”
“他們三個是在那裡吃的飯,所以我想,要是說爆炸的時候,沒有能將鼠疫細菌武器毀掉的話,那些武器會不會就藏在那個睿劍醫院呢?”
“睿劍醫院!”
楚牧峰挑了挑眉頭,露出一抹驚喜之色。
還能有這樣的意外收獲?
他現在最著急的就是沒有頭緒,不知道鼠疫細菌武器會藏在哪裡,而現在竟然從徐大衝的嘴裡知道了,你說他能不高興?
而且他敢肯定,這個地方特高課是肯定不會說重兵防守的,因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這事在特高課內部應該都是頭等機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何況是外人?
“給我詳細的說說睿劍醫院的情況。”
“是。”
隨著徐大衝的介紹,楚牧峰開始了解了這座醫院的內部構造和人員組成情況。
這個私人醫院不像是西華醫院,這裡的面積很小,也就是一座足球場而已。
這裡是家純粹的外國醫院。
院長羅曼是個米國人。
當中日戰爭爆發後,這裡就被島國征用,所有的米國醫生雖然說沒有誰受到傷害,但這裡卻是已經實施了軍管,不允許其他人出入。
簡單點說,睿劍醫院已經變成了島國軍官的私人診所。
出入這裡的都是有頭有臉的角色。
也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說平常來這裡的人不多,柴崎幸浩就乾脆的將鼠疫細菌武器放置在這裡,等到那邊的事解決後再拿走就成。
只是沒想到,三個釣魚的科研人員會被炸死。
柴崎幸浩還得頭疼怎麽向上面交差這事,至於說到這三箱鼠疫細菌藥水便只能是暫時的繼續放在這裡,等到他那邊處理妥當後再說。
“行了,我先走,老徐,我來過這裡的事你要嚴格保密,知道嗎。”
吃完飯,楚牧峰起身離開時特別叮囑道。
“明白明白!”
徐大衝又不傻,楚牧峰雖然沒有明確的給他說過自己的身份,但徐大衝是能猜出來點。
他知道楚牧峰絕對是和那什麽特工有關系的。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給軍事情報調查局辦事的人。
楚爺不說,自己是絕對不能出聲詢問的。
“咱們去那邊的睿劍醫院瞧瞧。”
“好!”
知道楚牧峰想法的紫無雙,自然是一路相伴。
景陽胡同後面的那條街上,在一家茶樓的對面,坐落著的就是睿劍醫院。
這家醫院的門樓是很簡單的,就是很普通的樣式,懸掛著的牌匾卻是早就被摘下來。
從外面看,也看不出來有特高課特務存在的痕跡,但楚牧峰卻清楚,裡面是絕對有特務。
柴崎幸浩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會對這裡完全不做任何監管。
“這裡沒有車輛進入,沒有人員出入,越是這樣反而越是奇怪。”
“畢竟誰都知道這裡是醫院的,你突然間把這裡變成了隔離地,別人能不好奇?”紫無雙挑眉說道。
“是啊,事出無常必有妖,這裡現在就是有妖。”楚牧峰眯縫著雙眼。
“可這樣一來咱們想要進去恐怕就有點難。”紫無雙有些擔憂。
只要有人出入,那麽即便再困難,兩人都是能想到辦法進去。
可要是說這裡已經被戒嚴,不準任何人進出,再打著有的沒的名義靠近,肯定會被當做嫌疑犯對待的。
“也不盡然。”
楚牧峰抬起下巴,視線中出現了一輛福特轎車,堂而皇之的就開進了醫院大門,然後從裡面下來兩人,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去。
兩人都穿著島國軍服,看軍銜的話應該是中佐。
“你是想要假扮成軍官進去?”
“對!”
楚牧峰點點頭,指著那輛車說道:“就他們兩個!等會兒咱們跟著走,就用他們的那張臉進睿劍醫院。”
“行!”
不就是所謂的易容嗎?
這可是擅長的,信手拈來。
一刻鍾後,剛才進去的兩個中佐便出來,上車後就開車離開。
楚牧峰和紫無雙不緊不慢的在後面跟著,發現兩人不是說開往兵營的,竟然是開到一個大的院子裡面。
車和人都留在這裡。
“走,進去吧!”
半個小時後當楚牧峰和紫無雙再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開著剛才那輛車,穿著嶄新的島國軍服。
而且經過紫無雙的翹首,楚牧峰已經易容成了一名中佐的模樣。
他叫山本橫濱。
說到職務的話,就是島國軍隊的一名中佐,有意思的是這個中佐恰恰就是分管睿劍醫院的,整座醫院都歸他說了算。
至於另外一個人,才是特高課的,是柴崎幸浩安排過來做事的。
剛才過來,就是為了視察鼠疫細菌藥水的安全。
“沒想到這個家夥這麽不經拷打,三兩下就全都招供了。”
紫無雙也易容了,不過卻沒有易容成那個特高課中佐的模樣,而是隨便換了個手下。
畢竟只要楚牧峰這裡對就成,她無所謂。難道說還有誰敢去挑釁和質疑山本橫濱嗎?
“這只能說是咱們的幸運,幸好沒有找到剛才那個特高課中佐,不然想要拿到口供估計會很麻煩。”
“山本橫濱一瞧就是沒有經歷過戰火洗禮的,又怎麽可能說經受得住嚴刑拷打。”
“島國人又怎麽樣?他們中間骨頭軟的也不少,不是說誰都能為了所謂的效忠天*皇而願意付出一切。”
楚牧峰不以為然的說道。
“嗯,是這個道理。”
誰都怕死,島國人也不例外。
要是說不怕死的話,山本橫濱能招供嗎?
不過說到死,估計山本橫濱也不會想到,剛才滿嘴日語和他交談的楚牧峰,竟然是軍事情報調查局的人。
他到死都會認為楚牧峰是島國某個情報機構的間諜吧?
……
睿劍醫院。
楚牧峰兩人將車利索的停好之後就直接下車,看起來從容不迫,沒有露出絲毫慌亂緊張,畢竟他們如今的身份就是這家醫院的監管者。
“中佐閣下!”
看到山本橫濱突然間殺個回馬槍回來,負責這裡治安的小隊長加藤熊禮有些不解,低著腦袋,雙腳並立,恭敬地敬禮問道:“您是忘了什麽東西嗎?”
“惠子小姐,這裡就是睿劍醫院,目前已經歸屬我們皇*軍掌控,武器在這裡放著是很安全的。”
“既然您不放心,非要也來看一趟,那請進去吧。”
楚牧峰肅聲說道後,跟著轉身冷漠地說道:“八嘎,還傻站著幹什麽,惠子小姐是軍部的特使,還不趕緊帶著去存放鼠疫細菌藥水的房間。”
“哈依。”
軍部特使?
我的乖乖,這前面剛來了一個特高課的中佐,後面就又來一個軍部特使。
看來山本橫濱這個職位也不好過,總得迎來送往,小心的伺候著這群大爺們。
“這裡面就是!”
加藤熊禮帶著來到房間後,直接推門進去,指著放在架子上的三個皮箱肅聲說道:“這裡就是存放著的鼠疫細菌武器藥水。”
“呦西,你先出去吧!”山本橫濱淡淡說道。
“哈依。”
等到房門關上,這裡只剩下兩人後,紫無雙緊繃著的臉不由略微松弛。
也就是她平常表情就是非常高冷,不然換做別人來演,都未必能演繹出來那個勁兒。
“兜兜轉轉總算是見到了這些藥水,我原本以為咱們恐怕是要錯過的,萬萬沒想道居然還能誤打誤撞得手。”紫無雙嘴角一翹道。
“誰說不是呢。”
楚牧峰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在他看來這次行動失敗後,想要再找到這批武器一定很難。
雖然說自己在北平城是有陳建華幫著搜集情報,可這個情報哪裡容易得到,幾乎十有八九要失敗。
但誰能想到徐大衝竟然給三個科研人員送過飯菜。
這反而是提供了一條有價值的情報。
得到這個情報後,楚牧峰當機立斷的就判斷睿劍醫院是存放藥水的地方,二話不說就易容成了山本橫濱過來查看。
當然,這樣做是冒險的,他也清楚這點。
要是說藥水已經不在這裡的話,他的行蹤是肯定會暴露的。
到那時,特高課絕對會再次瘋狂搜查。
但楚牧峰偏偏就是這樣做了。
他相信自己的推斷。
鼠疫細菌武器藥水肯定就藏在這裡。
即便是猜錯了,無非就是即刻抽身撤離,而要是說賭對了,這事就能夠變成一件天大的功勞。
很顯然,有時候做事帶著一股狠勁的楚牧峰賭對了。
這裡的的確確就是藏著鼠疫細菌武器。
“趕緊就地銷毀吧!”紫無雙跟著說道。
“嗯!”
十五分鍾後。
楚牧峰兩人雲淡風輕的走出來,他衝著紫無雙恭敬地說道:“請特使大人放心,我們肯定會看管好這些藥水的,絕對不會遺漏一瓶。”
“呦西,軍部會記住你們的功勞!”紫無雙冰冷的頷首。
“聽著。”
楚牧峰轉身厲聲喝道,所有人全都恭敬站立,加藤熊禮更是率先畢恭畢敬。
“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進去。”
“哈依。”
“即刻封鎖這裡!”
“哈依。”
“特使,我送您離開。”
加藤熊禮被勒令下來封鎖戒嚴這裡,楚牧峰和紫無雙大搖大擺地上車離開。
自始至終,都沒有誰發現什麽端倪。
其實這個也正常,楚牧峰從進來到離開,都沒有多說話,他知道言多必失,所以保持冷漠是最重要的,而前前後後和他接話的只有加藤熊禮。
偏偏加藤熊禮是最講規矩的人,根本不敢對山本橫濱有任何不敬。
說到底就是沒誰會想到發生這種事。
“牧峰哥,咱們現在怎麽辦?”
紫無雙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問道。
“當然是趕緊離開,難道說還要留下來被調查嗎?”
楚牧峰微微一笑,直接開著車就向城門方向駛去。
城門口自然是遇到檢查。
但是擁有著山本橫濱身份的楚牧峰自然不是尋常士兵敢阻攔的,很快就被放行,從頭到尾都沒有誰覺得有任何不對勁之處。
視線轉移到特高課這邊。
柴崎幸浩是在西華醫院這邊治療的,雖然說他沒有被炸死,卻也是受了傷。
想到最後要不是有人擋在前面,自己這會兒已經變成一具死屍,他就心中充滿怒火。
我來北平城是鍍金的,現在倒好,差點死在這裡。
這都是該死的軍事情報調查局的特工做的。
絕對不能咽下這口惡氣。
血債必須血償!
但是這群該死的軍事情報調查局的特工逃到哪裡去了?
我就算是將將北平城封城,一時半會想要找出來他們也很困難。
難道說這次就要認命嗎?
幸好我還保留著鼠疫細菌藥水,要不然的話……
當他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岡田太郎便急匆匆的走進病房。
看到他的臉色,柴崎幸浩莫名一陣忐忑。
莫非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