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從劉鑫宇驟然離世之後,幽州的戰事便一直處於緊張狀態。
而今,唐玄宗被惡疾纏身已有多日。縱然太醫們絞盡腦汁為其診治,卻也並無太大起色。
正當滿朝文武為其憂心忡忡之際,更加糟糕的消息便迅速傳遍了整個京城。
果不其然,一直被視為邊境重鎮的幽州,沒有了劉鑫宇的督導與統領,不出數月便被契丹大軍攻陷。
如今,契丹軍隊已然進入了幽州城,進而開始在城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城中百姓也因此而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此事一出,京師震動。
然而情勢雖十萬火急,卻是不能讓唐玄宗知道,否則必將會加重他的病情,進而危及龍體。唐玄宗若有閃失,可就不僅僅是丟城失地這般簡單了,那將是一場暴風驟雨。
有鑒於此,以朱靖祺為首的眾大臣便與高力士商議,暫且按下此事不說,且待陛下病情有所好轉,再行告知不遲。
遠在幽州的可突於得知唐玄宗病情危重,以致於不能親理朝政,是大喜過望。
而今契丹軍兵鋒正盛糧草充足,又奪取了幽州以為安身之所,真可謂是雙喜臨門。
然而,正當眾將士因此而歡欣鼓舞之時,可突於卻是憂心忡忡。
因為他的心裡十分明白,此刻的契丹軍雖是兵強馬壯,但卻早已沒有了昨日的威風。即便此時契丹軍佔了上風,那也是在唐王朝內部混亂的情況下僥幸取得的成就。一旦唐玄宗病情好轉,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而今契丹軍剛剛大獲全勝,將士們難免會驕傲自滿。此種狀態之下,若再想與之相抗衡無異於螳臂當車以卵擊石。為大局計,可突於必須要為契丹尋一個長久而安全的出路。
正當他對此一籌莫展之際,想不到唐玄宗的病情竟越發嚴重起來。似這般,正好乘此機會要挾大唐,借以取得更多的土地與錢糧。
事不宜遲,自以為時機已然成熟的可突於,在攻佔幽州十日之後,便差人將一封書信帶給了朱靖祺。
此信名為和談,實則是假借和談名義惡意敲詐。
信上所說之內容大致是這樣的:大唐若想讓契丹大軍撤出幽州倒也不難,但卻要以北面邊境上的數十個州縣作為交換條件。否則的話,契丹軍將會聯合突厥各部及其他部族起兵圖存。待到那時,戰火重燃,生靈塗炭,一發不可收拾。
朱靖祺見狀,頓時被氣得咬牙切齒。想不到他一個小小的契丹首領,竟然威脅到大唐天子的頭上來了。
朱靖祺本不想理會此事,可轉念一想,如若真的把可突於逼急了,最終致使他孤注一擲狗急跳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眼見情勢已然萬分危急,朱靖祺便開始苦思應對之策。
正當其一籌莫展之際,江星河卻突然不請自來,說是有辦法解決朱靖祺的燃眉之急。
朱靖祺見狀,當即便把江星河請了過來。而後,江星河便向朱靖祺說起了他的計劃。
朱靖祺原以為江星河此來,乃是為了與之商量如何除去可突於這個心腹大患,卻沒想到江星河居然讓朱靖祺暫且答應他的無理要求。
朱靖祺聽後,是大為震怒,並一再聲稱此事絕不可能。
江星河見狀,不緊不慢地對其說道:“太師莫要動怒,你以為我真的要將這些寶貴的土地拱手讓與他人嗎?這不過是一個緩兵之計而已。”
“何為緩兵之計?你到底有何良策,快快告知於我!”朱靖祺轉過身來,迫不及待地問江星河。
原來,江星河是讓朱靖祺先假意答應此事,進而先行穩住可突於。而後再以此事事關重大,必須當面商議為由將可突於誘騙至長安城。待到可突於踏入京城之後,再設計將其秘密鏟除。只要可突於一死,契丹軍必然陷入群龍無首的狀態。到那時,再想擊退叛軍,豈不是易如反掌?
朱靖祺一聽這話,當即便稱讚江星河是諸葛亮再世。如若此計成功,他們二人便可高枕無憂矣。
而可突於在接到回信後也是猶豫不決,他雖是一介武夫,卻也並非是那有勇無謀頭腦簡單的魯莽之人。
此時可突於已然意識到,這一定是朱靖祺的陰謀。此番長安之行必是凶險萬分,很可能有去無回。
然而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身為統軍將領都臨陣退縮,何以服眾?
他們自認為可以要了我的命,然而我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權且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事不宜遲,胸有成竹的可突於將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便帶著幾名信得過的隨從踏上了去往長安的路。
而朱靖祺和江星河也早已為其準備好了死亡陷阱,只等他這個“獵物”上鉤了。
話分兩頭,正當長安城中暗流湧動殺機四伏之際,梅雨晨卻能夠在江星河為其準備的別院之中怡然自得。
院中竹影斑駁,皓月當空無遮。忽而微風漸起,但見佳人,彎腰拾起地上竹葉輕輕撫摸。
卻只顧竹葉嫩綠順滑,而不查其仍有小刺把手來扎。雖未明顯見血,但卻似揪心般痛楚。
少時,忽聽門扇發出響動之聲,便知是那薄情寡義之人已然蘇醒。
定睛一看,原來是劉若天。
卻說那日劉若天與李湘玲盡皆中了江星河的埋伏,而身中其毒以致不省人事。
正當江星河的手下意欲將劉若天帶走之際,卻不想其竟被一不明身份的女子瞬間救走,此女子便是梅雨晨。
事後,江星河得知其被人救走,當即便料定此事必然與梅雨晨有關。
然而,此時的江星河因為深愛著梅雨晨,故而對其百依百順一再忍讓。即便是梅雨晨在私下裡與別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糾葛,他也照樣可以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因為江星河想要的,僅僅是梅雨晨的皮囊而已。至於她的心到底在誰的身上,江星河並不是十分關心。只要梅雨晨依然願意與自己在一起,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只見劉若天面帶微笑地走到了梅雨晨的面前,想要對她表示感謝。不料還未等劉若天言語半句,梅雨晨便讓他立刻離開此處。
“你醒了,那就趕快走吧!我的貼身侍婢會帶你離開這裡,請你以後不要再來長安城了。”
梅雨晨雖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劉若天,好在其說話的語氣還算和緩,也算是給劉若天留了點情面。
劉若天見狀,自然是不願就此離去。
在他看來,梅雨晨雖說數次想要置其於死地,然而卻又能在最後關頭屢次搭救於他。這就說明梅雨晨並不是真的想讓他死,而是還對其存有舊情,只是梅雨晨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你到底走不走?你要是再不走,我現在就殺了你!”梅雨晨眼見劉若天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忍不住站起身來轟他出去。
“好好好,我走,我走!我走還不行嗎!”劉若天眼見梅雨晨這般絕情,隻好傷心地離開了別院。
而一旁的梅雨晨眼見劉若天漸漸遠去,卻也並無多大反應,相反好像還很高興的樣子。
另一方面,被人趕出來的劉若天因一時間無處可去,故而只能暫且在街市之中遊蕩。
此刻,已接近子時,大街上早已沒有了行人的影子。
只見心痛無比的劉若天獨自行走在一條寂靜無人的小路上,樣子很是狼狽。
此時的他心中五味雜陳,若說後悔已然太遲,若說悔不當初更加於事無補。
相愛卻不能相守,不愛卻偏要跟著她走。
這一刻,劉若天竟然對徐紫嫣心生恨意。
若不是她,自己不會赫然到此;若不是她,自己不會生不如死。
正當劉若天因此而扶牆痛哭之際,卻忽然聽到不遠處似乎有歡笑之聲。
劉若天見狀,當即便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走去。
行至路口處,但見一規模不大的餛飩攤,赫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雖說此時的劉若天早已是饑腸轆轆,但他卻一點食欲也沒有。
眼看著那一鍋熱氣騰騰的混沌即將被老板盛出來,劉若天便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繼而直勾勾地盯著鍋裡的餛飩看了又看。
攤主見狀,隻當他是餓了,於是便熱情地進前詢問道:“客官,您想吃點什麽?我這不僅有餛飩,還有包子,饅頭……”
不料還未等攤主介紹完,劉若天便做出了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瘋狂舉動。
只見劉若天迅速彎下腰去,而後便用手抓起了一把地上的泥土。
還未等攤主反應過來,劉若天便已然將泥土扔進了鍋裡,好好的一鍋餛飩就這麽糟蹋了。
見此情形,攤主大驚之下也是罵罵咧咧:“你精神病啊,你腦子壞了!你陪我餛飩!我今天買賣不做了,我打死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正在這時,還在一旁吃著餛飩的梅家興聽聞此處大吵大鬧,便急忙跑過來阻止。
“店家,店家,你消消氣,何必發這麽大的火呢?他給你造成的損失我來賠!”
說著,梅家興便要往外拿銀子。而一旁的劉若天見此情形卻視而不見,意欲離去。
“你這人也是,好端端的,往鍋裡扔什麽沙子呀!你以後……”
梅家興剛要和他說句話,卻發現此人非常面熟。
“等等!你等等!你是……劉若天!”
在這之前,梅家興一直都在尋找劉若天的蹤跡,卻一直一無所獲。
就在前幾天,梅家興還特意去過劉家古宅,不料卻被鄰居告知此處早已賣與他人。
“劉若天,你納命來!”
說著,梅家興便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想要抓住劉若天。劉若天見勢不妙,倒也沒有再發呆,而是拔腿就跑。
令劉若天感到無比震驚的是,一向跑不了多遠就要停下來休息很久的梅家興,此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對其緊追不舍,眼看著就要追上了。
終於,劉若天因為有傷在身體力不濟,最終沒能跑得過梅家興。
梅家興在追上劉若天以後,也並沒有對他手下留情,而是對其一陣拳打腳踢。
只聽到梅家興一邊打還一邊說,我讓你搬家,我讓你搬家……
起初,劉若天自知對不起梅雨晨,故而對於梅家興的怨憤情緒他也表示理解。
可是梅家興眼見劉若天並無反抗, 竟對其變本加厲。萬般無奈之下,劉若天只能選擇反擊。
只見劉若天不費吹灰之力就製伏了梅家興,而後便把他按在地上說道:“你還有慕容玉萍,而我呢!我什麽都沒有!我什麽都沒有!我什麽都沒有……”
而後,劉若天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顧一切地放聲大哭起來。
眼見劉若天這般模樣,梅家興的氣也算是消得差不多了。
畢竟劉若天剛剛遭逢不幸,而今又痛失所愛。若換做是梅家興,此刻多半已然自尋短見了。
有道是一碼歸一碼,與劉若天的帳以後可以慢慢算。而今的當務之急,還是先給他安排個容身之處要緊。
梅家興雖說恨透了劉若天,但他深知梅雨晨並非如此,故而不能做得太絕。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