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侍從不敢再說話,波耶厄斯小姐雖然沒有真正的奈德麗家族血脈,但是卻被嘉爾視為親生女兒般對待,短短數周,她得到的待遇甚至遠超一些本家子弟。
很多本家繼承者十分不服氣嘉爾的資源傾斜,原本嘉爾本人就極受老家主的青睞,得到了許多兄弟姐妹難以望其項背的財富,現在波耶厄斯小姐又是這樣,難免被許多人詬病。
可偏偏波耶厄斯天賦絕倫,竟然直接測出了魔法師資質,並且迅速攀升為1級魔術學徒,還參加了這一次的終極試煉。
要知道,按照她的年紀,終極試煉本該是兩年後的事情。
“好厲害的小丫頭,她的戰鬥天賦在我見過的年輕人中足以排名第二。”嘉爾越看越滿意,盡管波耶厄斯的性子有些古怪,但這並無大礙,得知梟的真相後,她一度為自己後繼無人而癲狂,“會不會是我未來對付李想的一顆好棋子呢?”
......
樓蘭古都。
李想兩人在八雲愛的引領下成功越過層層阻礙,見到了一襲華服的姬晚晴。
此時的她扮演的是樓蘭古都唯一的公主,父親是樓蘭王,一位頂級人類戰士,也是樓蘭根據地的建立者。
幾人見面,會心一笑,姬晚晴屏退了所有仆從,隻留下了李想兩人和八雲愛,不一會兒,天草烈也神色匆匆地從外面趕來。
四人對坐,迅速交流起這幾天的進程。
這一次的學院杯試煉太古怪了,原以為災厄女神只是模擬人類和災厄的戰爭,可她竟然還特意引入了樓蘭背景,有意將樓蘭這一人類紀元的事跡告知他們這些試煉者。
“我在卡塔斯兆菲委員會實習工作時,偶爾也聽過人類紀元的探討,不過這種辛秘高層一直瞞著玩家之下的存在,災厄女神這一手怕是委員會的大佬們也沒預料到。”姬晚晴緩聲說道,神色淡然,“不管如何封鎖,這個辛秘必然會通過試煉者們的嘴巴傳遞到七大陸的角角落落。”
“這可有些麻煩啊。”陳凡皺眉,他在軍部工作,威賽克斯和卡塔斯兆菲委員會成立軍部的初衷不僅是維護治安,還有控制輿論。
玩家們將災厄有關的東西徹底封鎖,至少成為一名魔術使用者才能稍微了解到,而這種人類紀元輪回之事,涉及到災厄豢養人類的問題,是非常絕望的真相,一旦散播開,七大陸勢必會混亂一陣。
這是頂尖勢力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這會不會是災厄女神判斷,全人類都應該知道這些事情,所以才特意從我們這邊傳出去?”天草烈沉吟,他也看不透災厄女神這一出的用意,人類陣營內部產生混亂和恐慌,數百年來營造的舒適感崩塌,很可能引起巨大騷動。
這對五大王座緩緩發展的方略有極大影響,尤其是目前看對人類十分不利。
災厄女神雖然不屬於人類管轄,但一直站在人類這一側,怎麽會突然這樣做。
“不管怎樣,這些信息一定會傳播開來,那時一定會出現各個世家瘋狂發展力量的情況,七大陸混亂,風雲際會之時,也是我們崛起的好時機。”八雲愛補充了一句,成為家族唯一繼承人後,她的目光格局漸漸擴大,同樣的事情,她的出發點始終以家族為先。
災厄女神告訴所有人,上個人類紀元,上上個人類紀元都在災厄手裡毀滅了,你們不過是災厄圈養的牛羊豬鴨,現在看起來的太平盛世不過是夢幻泡影。這樣的真相一旦揭露,作為七大陸的中堅力量,世家們一定會迅速開始收斂資源,發展自身,以求真到了大戰之際至少有自保能力。
而隨著局勢變化,確實也是各種機遇縱橫之時,這樣的年代,他們新興一代才能迅速崛起。
“她在督促我們,在提醒警告我們。顯然,在災厄女神眼中,我們的進步還是太慢了,也許在不遠的將來,就會發生入侵樓蘭一樣的事情,那時七大陸如果沒有一絲抵擋之力,就只能和樓蘭似的被災厄毀滅。”李想沉聲點頭,他心裡的想法和八雲愛類似,這也是緋紅之月崛起的好時機。
否則只是一步一個腳印,它是沒可能與奧格海姆家族以及紀家這樣的龐然大物競爭的。
“被你們這麽一說,我都覺得一下子人人自危了。”陳凡歎氣,“恨不得立即就成為玩家。”
“誰不是呢?”天草烈附和了一句,看到已經達到3級魔術師層次的李想和鳴緒,還處於1級的自己瞬間沒了優越感。
極夜七子,李想和鳴緒一騎絕塵,白彌茶緊隨其後,陳凡、姬晚晴和他們兩人稍微落後,當初在訓練營時,眾人基礎都差不多呢。
“對了,晚晴怎麽會成為公主的?”李想突然問道,大家的身份隨機安排他能理解,但成為公主,這也太誇張了吧。
如果說這是場遊戲,晚晴不是歐皇,那就是這遊戲太不平衡。
這個起點,讓她在這場試煉裡佔據了天然的大優勢。
“應該是因為古武世家。”姬晚晴撩起袖子,雪白的雙臂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咒印,“這是當初塔羅牌搶走我們所有古武秘籍前,父親先一步刻在我身上的古武印記,每一道印記都代表著一本古武秘籍。”
聽到塔羅牌,李想萬分尷尬,那時蘭斯洛大肆尋找災厄物品,他死後,維納斯等人繼承他的遺志,變本加厲的搜刮,在另一個基地裡,此刻還堆滿了蘭斯洛他們留下的各種珍寶。
姬家就是那個時期的犧牲品之一。
“我發現,樓蘭王就是古武七脈的源頭,或者說他的七位侍從就是我們七脈的先祖。”姬晚晴放下袖子,“災厄女神給我安排這個身份,應該是試煉者中只有我擁有古武背景吧。”
“原來如此......這可太糟糕了。”天草烈苦笑一聲,“我剛查到,樓蘭王可能便是我們要找的源頭!”
“小烈,你是說樓蘭王......也被異種寄宿了?”八雲愛驚呼一聲,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放低聲音,“你有沒有弄錯?”
古都裡被異種寄宿的人都是他們這些試煉者的獵殺對象,依附於內閣大臣為首的貴族派擁有更廣闊的視野和情報,更方便獵殺行動,樓蘭王深入簡出,但他一直是內閣大臣最大的後台。
起初他們都只是將樓蘭王當作一個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曾經強者,現在看,他分明已經墮落到災厄陣營一方了,這豈不是意味著......
“怎麽會弄錯?所以說,貴族派,極可能就是那些異種的大本營!”天草烈深吸一口氣,這事情聽起來猶如天方夜譚,繞了一圈,其他大學的試煉者們竟然一直不知情的混跡在敵人的大本營裡。
他們以為自己是獵人,實際上,他們才是真正的獵物!
“樓蘭王他們沒動手,為什麽?”李想看向天草烈,“我們在外圍都能遇見災厄,在這裡沒有災厄,你信嗎?能瞞過那麽多耳目和強者,說明一定有災厄在遮掩偽裝,這是試煉,災厄女神不會給我們設置死局,可也不會輕松。他們深入敵人大本營,樓蘭王如果是最終BOSS,對付這一批試煉者應該綽綽有余吧。”
幾人點頭,這是最大的疑點,天草烈和姬晚晴的表述裡,樓蘭王一群人戰力卓絕,即便那時沒有魔術和玩家,他們的戰鬥力依舊達到了3級魔術師巔峰層次,體術上更是出神入化,沒道理不宰殺那群試煉者啊。
“他們應該是在找樓蘭寶藏。”姬晚晴開口,“樓蘭傳下了古武七脈,你們知道古武七脈最著名的是什麽嗎?”
“封印手段?”李想豁然抬頭,古武七脈曾經肩負鎮壓災厄的重任,退出歷史舞台後,依舊鎮壓了邪首白莉莉的各個身體部位,封絕能力極強。
只是現在的古武七脈傳人只有繼續承擔封印的能力,而沒有塑造封印的辦法而已。
秘術早已遺失。
但不代表不存在。
“沒錯,我懷疑他們口中時常提到的樓蘭寶藏就是封絕秘術,這關乎著人類對付災厄的重要手段,它們寄宿在人類體內為了什麽?了解我們的生活和習慣?千百年來,聽說也只有很少一部分具備了神智的災厄才會混入人群,嘗試理解人類,絕大部分只有毀滅的念頭。”姬晚晴深吸一口氣,看著他們,一字一句說道,“樓蘭寶藏沒有傳承下來,但不代表消失。”
“災厄女神既然複刻輪回這一紀元,就說明她覺得這裡有東西值得作為獎勵給我們,從她一貫作風來看,她一直在循循善誘人類去對付災厄。”李想接口,單從上次終極排位賽,她對李想和姬晚晴一戰的安排,就很能看出問題。
他和姬晚晴對視了一眼,從各自的眼底得到了一樣的答案。
兩人對那次的終極排位賽記憶猶新,有了那次的經歷,他們比大部分魔術使用者都更了解災厄女神的非凡。
“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們從頭去尋找樓蘭寶藏根本沒有可能,只能針對樓蘭王他們了。”李想冷聲說道,“既然貴族派的人很多都可能被寄生,那也方便我們獵殺。”
天草烈驚愕地看向他,半響才回味過來。
在他們都糾結怎麽應對現在的困局,怎樣在如此劣勢下生存的時候,李想卻想著翻身成為獵人!
在他眼中,就沒有什麽東西值得恐懼嗎?
“那其他試煉者呢?”陳凡問道,“好歹也是學院杯吧......”
“他們自己找死,你有什麽辦法?”八雲愛嘻嘻一笑。
李想點頭讚同。
......
深夜。
樓蘭宮殿。
“咚咚咚——”
“進來吧。”姬晚晴安坐在梳妝台前,這些日子光是吸收和消化這位公主的記憶就讓她無比辛苦,在原來的記憶裡,今晚就是她的命喪之時。
公主死在了親生父親的手中,記憶斑駁不齊,但這份死亡的痛苦橫跨數個紀元傳遞到了她的腦海裡,雖然由於記憶的不完整性,姬晚晴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那深深印刻的殺人凶手模樣讓她第一時間選擇了和樓蘭王對立。
他注定要殺死自己,再虛與委蛇沒意思。
只是在今天的交流裡,她才知道,原來樓蘭王早已不是這位公主記憶裡的那個和藹可親,無比疼愛自己的父親了。
“公主殿下,陛下召見。”侍女低聲請安。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姬晚晴起身,慢慢套上了細如薄紗的拳套。
這份由愛轉恨的血仇,今夜就讓自己來幫這個柔弱的公主討回吧。
深夜的宮殿裡空無一人,只有侍女和姬晚晴兩人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內。
外面的建築燈火通明,自從樓蘭王和內閣大臣將古都打造成了獨屬於他們的樂園後,生活在這裡的人便再也看不到那高牆之外的場景了。
在他們的眼中,現在的安逸就是一切,至於外面的人怎麽奮戰,怎麽痛苦,和他們又有什麽關系呢?
“七武者大人們也都在嗎?”姬晚晴忽然問道。
七武者便是跟隨在樓蘭王身邊的七名古武家族先祖。
那名侍女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下,恭聲回答:“女婢不知。”
“那......你就去死吧。”姬晚晴如鬼魅般忽然出現在侍女的背後,澎湃的拳力從她的身體外側轟入,強悍的力量一瞬間摧毀了她所有的生機,五髒六腑都在刹那間被絞了個粉碎。
那名侍女哽咽了幾聲,身體軟軟地癱在了姬晚晴的懷裡。
“你去,我來收拾殘局。”一道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陳凡大步流星,在月色中走來,在他的身側,還有幾道模糊不清的人影一閃而過。
那被姬晚晴殺死的侍女扭動了下,有什麽東西要從她的軀乾裡爬出,還沒等到露頭,就被陳凡死死摁住。
“老實點不好麽?”陳凡的右手如同鐵鉗般掐住那個要鑽出來的生物,源質槍抵上,特質消音器下,槍聲極低。
姬晚晴沒有回頭,繼續朝著宮殿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