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的突然,卻也不是無的放矢。
艾莉抬頭看向那彌漫著整片區域的星空亂流,原先閉合的虛空裂隙又再度開啟了,預示著這場混亂的星空亂流即將走向終場。
歐陸的這塊區域實在太大,即便將所有的時間用來趕路,也很可能無法將其走穿。在星空亂流這種天災的影響下,他們所有人的感知都降低到了最低值,遠不如在外面那般靈活。
瘋湧進來的3級魔術師們在前幾天的消耗戰中死去無數,玩家考核的殘酷比李想之前加起來的所有試煉都可怕,死去的大片都是七大陸中流砥柱般的3級魔術師,會對不少勢力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每一次的玩家考核,經受考驗的不僅是他們這群期待著晉升的3級魔術師,還有背後的那一個個大勢力,要是不幸在考核裡失去太多戰力,那個勢力極可能會在近期被迫降級,更慘的也許直接淪為別人瓜分的肥肉。
當初一步走錯而被清算的何家就是這樣。
人類陣營龐大,統一,但也無情。
弱肉強食是亙古不變的叢林法則,也是進化途中必須經歷的一環。
無數存活的虛空生物匯聚在虛空裂隙附近,等待著虛空之門的開啟,回歸到虛空世界的擁抱。
而僥幸存活下來的人類魔術師們也紛紛躲藏了起來,無論是成功得到玩家載體,還是失敗了,他們都不再現身,不能在考核的最後階段翻車。
其實大部分人即便獲取了玩家載體,也會小心翼翼的保存起來,誠然現在晉升是最好的時機,但萬一失敗,那就是萬劫不複。
只要得到玩家載體,它就不會再選擇第二個主人,即使晉升失敗,它們也會自我散逸到其他地方,不可能被強行留下,誰也做不到這點。
因此晉升在什麽時候都行,要是得到了一份玩家載體,背後勢力也必然會全力輔助那名魔術師晉級。
但要是成功在考核內晉升,就意味著能狩獵其他人,就像李想所在的那般,以赫赫殺名立威,順便清算之前的舊帳。
沒人能阻攔玩家考核裡的爭奪,雖說這種內耗對人類陣營而言不是什麽好事,但從大局觀上說,一名玩家的價值遠超一萬名魔術師。
就是這麽殘酷。
三人靜靜等候著虛空裂隙的完全開啟。
“一會兒我的父親會親自來接我,他也會將你的夥伴完好無損的送回來。”艾莉解釋了一句,然後看向李想,“真的不去虛空世界看看?你剛晉升,如果能感受一下虛空之力,以及世界本源的能量,會對你體內的虛空血脈有極大的好處。”
她誘惑著李想。
這一別,也許就沒有了再見的機會。
虛空生命體擁有漫長的歲月,而人類的生命只是彈指一瞬,回到虛空世界,艾莉必將陷入極長的睡眠來消化這次的成果。
可能她醒來的那天,整個人類紀元都不見了。
心裡有種淡淡的惆悵感是怎麽回事?
“不了,以後會有機會的。”李想搖頭,他和艾莉的關系目前依舊建立在基因共享契約上,說到底,還是自己佔了她的便宜,要是去虛空世界,到了虛空之主的地盤,對方忽然想對付自己,那就是待宰羔羊了。
“那好吧,你一定要活下去哦,我可不想一覺醒來,最後連你的屍骨都找不到。”艾莉俏皮一笑。
天空中紫色的流光不斷閃爍,那一道道的虛空裂隙終於敞開,和開始時候一樣,星空亂流也達到了極致的混亂。
只是這一次不同,天空那無數紊亂的星辰不再靜止,而是隨著流光四處搖曳,慢慢被納入到裂隙裡。
“虛空裂隙並不一定都通往虛空世界,它們只是一條溝通世界與世界的橋梁,對面也可能是災厄的世界。”艾莉解釋給李想和白靈聽。
兩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難怪說在這種異象裡一旦墜落進虛空裂隙等於死亡,不管去往哪個世界,活命的概率都太小了,即便活下來,能回到七大陸也幾乎不可能。
就在這時,無數條虛空裂隙忽然匯聚在了一起,形成一個類似眼睛的巨大口子。
虛空之瞳微微張開,那些虛空生物們仿佛感應到了什麽,紛紛停止腳步,全部匍匐了下去。
它們在叩拜,在顫栗,因為那虛空之瞳裡有著在本源上壓製著它們的生物。
“父親!”艾莉興奮地跳了起來,將無數道隱藏在暗處的視線吸引而來。
“艾莉,我的女兒。”
沉悶而古老的嗓音在虛空之瞳裡奏起。
李想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栗不止,那是極高的威壓,不愧是等同於頂尖8級玩家的戰力。
尤其是他體內那一部分艾莉分享的虛空血脈,在和那位至高存在遙相呼應。
對方似乎也感受到了他這邊的血脈波動,溫和的視線從虛空之瞳裡投射而來,照耀在李想身上。
不過停頓了片刻,就消失了。
“回來吧,我的孩子。”
虛空之主再強大也不能越過結界強行降臨到玩家考核場所,他藏匿在虛空之瞳裡,引導著虛空生物們返回虛空世界。
一道紫色的光柱照耀在艾莉身上。
另一邊,黑色的嬌小身影也從虛空之瞳裡跳了出來,隨著鳴緒飛出,裡面的那位存在明顯松了口氣。
好像她在虛空世界讓他頭疼了好一陣似的。
“鳴緒!”
李想難以抑製心中的喜悅,猛地跳起,飛到空中將那道嬌小人影抱在懷裡。
對方也用熱烈到極致的擁抱回應著他的思念。
艾莉看著眼前這一幕,撇了撇嘴,隨著紫色光柱飛往虛空之瞳,在遇見鳴緒和李想之時,她忽然嘴角微微上揚,對著鳴緒狠狠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他是我的。”
鳴緒微微皺眉,沒有回應艾莉的挑釁,而是扁著嘴看向李想,等待著一個解答。
“啊哈哈,我和她沒啥關系,你別多想。”李想尷尬一笑,即便是鳴緒,吃醋起來也是要天崩地裂的。
這是女人的固有屬性。
落地之後,鳴緒在他的腰間狠狠擰了一把,然後將視線放在白靈身上。
“你好,鳴緒。”白靈伸手。
“你好。”鳴緒同樣伸出右手,兩人的手背上都有一個暗殺刺青。
她和李想的關系,之前李想就在浮空艇上解釋過了。
“李想很喜歡你,為此拒絕了不少女孩子。”
“我也很喜歡他。”鳴緒微微點頭,毫不顧忌的說道,“我會和他永遠在一起,嫁給他。”
李想在一旁睜大眼睛,如此露骨直白的表述還是第一次從鳴緒口裡蹦出來,話說這丫頭真的知道什麽是嫁人嗎?
她的人生除了和自己的交集外,就是不斷修煉與殺人,根本沒接觸過感情之事吧。
“我會給他做飯,洗衣服,和他生孩子!”似乎是在回應著李想的質疑,鳴緒歪著腦袋又補充了幾句。
“噗——”白靈忍不住笑出聲,“鳴緒妹妹,結婚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哦。”
“結婚不就是成為他的妻子,幫他做這些嗎?”鳴緒不解的看她。
“是,也不是。你說的這些,任何女孩子都可以幫他做到啊。”白靈搖了搖頭,忍不住想逗弄這個可愛的少女,“我可以,彌茶可以,那個離開的虛空少女也行。”
“你們不行。”鳴緒果斷搖頭反駁,“不可以的。”
“為什麽不行?我也會洗衣做飯,也可以和李想生孩子啊。”白靈繼續調戲著鳴緒。
“......總之就是不行的。”鳴緒揮舞著小拳頭。
她真的像一張白紙呢。
“那你知道怎麽生孩子嗎?”白靈輕笑了下,看著她,沒料到李想最喜歡的女孩子是這樣的性格。
雖說早就有聽聞那個冬零家女孩的事跡,親眼所見還是讓她頗為震驚。
從話語和行動看,只是一個純到不能再純的白紙少女。
居然背負著殺人鬼這樣的稱號。
“不就是睡一起嘛......咦,不對,我和他早就睡過了,可是我的肚子。”鳴緒摸了摸小肚皮,陷入了糾結中。
不行,再這樣下去,要被玩壞了。
李想憋著笑意,看她們兩人說話。
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鳴緒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呢?
大概是只有在涉及到自己相關的事情,她才會展露出來吧。
白靈不再逗弄鳴緒,拉起她的手,鄭重而認真的說道:“鳴緒,你要記住,只有你能成為他的妻子,是因為他很愛很愛你,你也很愛很愛他,這才是我們都無法替代的東西。”
“洗衣做飯可以學,生孩子也可以學,但是愛情卻不是通過學習就能得到的東西。”
說完這些,白靈輕笑了下。
白靈會這麽在意鳴緒倒也正常。她將自己視為親弟弟看待,對自己喜歡的女孩自然也要了解透徹,尤其是鳴緒還背負著許多不好的外號。
死在她手裡的人,數量恐怕比他們兩人加在一起還多。
三人走在星空之下,虛空裂隙開啟後,玩家考核的通道也被打開了。
那些散逸在各處的玩家載體紛紛浮現,然後一股腦兒的消失在星空亂流裡。
預示著這場混亂的考核終於落幕。
能在星空亂流裡成功晉升雙職業,還將菲尼斯的問題一並解決了,這已經是莫大的收獲,李想心滿意足。
五大王座和超級世家的浮空艇整齊排列在入口處。
為了防止最後時刻的混亂,卡塔斯兆菲委員會以及五大王座都派出了實力頂尖的玩家坐鎮,一旦有人妄圖對這些歸來者動手,就要承受無數強者的攻擊。
而且這一次,白王白師利親臨,沒人能在他的威壓下亂動。
一波又一波的3級魔術師從考核之地走出,星空亂流在也消散,歐陸的這片區域重歸自然,所有勢力都會出資協助重建,那些原住民們將得到豐厚的獎勵。
就和前世的拆遷戶一樣,一夜暴富。
這點藍星幣在世家聯盟眼裡自然不算什麽,可對於那些勤勤懇懇一輩子的普通人來說,就是天文數字,就是一生的回饋。
白家的浮空艇艦隊裡混雜著幾艘緋紅之月的艦艇。
王博等人全部到場,畢竟是勢力掌控者決定生死的一場考核,他們怎麽能忍得住。
連遠遁的火鳳和一號也來了。
不少藏匿在翡翠之森的新極夜組織成員也紛紛到場。
此刻不僅是決定緋紅之月命運的時刻,也是決定新極夜組織未來走勢的時刻。
其他勢力虎視眈眈卻又無可奈何,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否則誰敢在白王的鎮壓下去針對這個新勢力。
隨著李想三人的身影顯現,整個會場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他身上那熾熱的玩家氣息無法掩蓋,一瞬間,無數人失落,無數人歡呼,至於具體的情況只能等之後的統一公布。
但只要是玩家就足夠了。
人群裡的索菲亞再次陷入沉思,她的預測又一次失靈了,一旁的蕾亞喋喋不休,讓白發少女第一次陷入了尷尬和嬌羞之中。
怎麽會這樣?
無論多少次的推演,多少次的模擬,他都會可憐的失敗,為什麽會錯誤?
同樣疑惑不解的還有李野瞳,她依靠預言之書預測著哥哥的未來,每一個結局都是大凶之兆,可就是錯誤了。
這和索菲亞的推演一樣,並非失靈本身是件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而是因為,他們能預言,能推演,不會被反噬,不會因為涉及到詭秘之事而失敗。
一直到得出結果,都是和之前無數次一模一樣的流程。
偏偏就是結果錯了。
說明推演和預言並未排斥李想,他也不是什麽無法計算的事物,可結果就是不對!
“也就是說,他活在這個世界,卻不在這個世界的法則中。”索菲亞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一個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接受的結果。
這意味著什麽?
只要是生物,都無法跳脫造物之主的法則才對。
就算他體內有災厄血脈,有別的什麽,那又如何,他還是一個世界法則下的生物才對啊。
唯有一個可能。
他的靈魂,並非來自這個世界。
“那道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世界?不,那世界究竟是什麽概念呢。”索菲亞感覺自己摸索到了一個新的領域,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