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想回到基地時,於芷桐已經帶著十大軍團以及屬於她的那一份悄然離開了。
前來助拳的幾人也一個接著一個登上浮空艇,不再摻和後續的收尾事情,白靈透過浮空艇的機械窗看向大地,目光停留在李想蕭索的身影上,久久沒有移開。
白彌茶吃飽喝足,抹了抹嘴巴,湊到她身旁笑道:“白靈姐,既然這麽擔心他,不如直接留下算了?”
“我們終歸還是白家的人,走不掉的。”白靈搖頭,掃了她一眼,笑著回應,“既然你也舍不得,為什麽自己不留下。”
“我、我哪有舍不得!”白彌茶臉色微紅,擺手退閃到一旁,“反正過幾天就會一起去往寒陸的玩家基地。”
“也是呢。”白靈點頭。
作為一名準玩家,在災厄女神公布結果之後,會被集中在一起,由一名9級玩家親自護送到寒陸,那裡是所有的玩家明面上的根據地,只要成就玩家序列,就能獲得一處封地,準玩家們也是在那裡進行進階訓練,直到順利晉升到1級,分配好玩家支援小隊後才能離開寒陸,返回其他大陸。
沒過幾天。
梟和孔牧率軍夜襲新極夜某處基地,卻被絕地反殺的消息就傳遍了玩家圈子。
剛隱退不久的孔中將氣得七竅生煙,孔牧是他最看重的兒子,已經登臨3級玩家境界,未來傳承他衣缽的幾率極大,卻死得不明不白。
為了讓孔家能延續輝煌,邁向更高的山巔,他不惜脫離白家的控制,投身到紀家名下,可這才不到半年,孔家就遭到了接二連三的打擊。
年輕一代頗有天賦的後裔被李想屠殺殆盡,現在連中生代的掌舵人都死在了外面。
孔家這是要被斷根了!
元氣大傷之後,別說再進一步,孔家要保持住現在的地位都還得仰仗紀家協助,年至耄耋的孔中將不得不再度出山,維穩家族內部。
怕是沒有幾十年緩不過來了。
偏偏當他提出訴訟,要徹查孔牧之死,得到的結果卻是並無其他玩家參戰。
新極夜組織以及外部來的巨龍王和妖精王都否認了斬殺孔牧之事。
卡塔斯兆菲委員會裡最具權威的9級神秘學魔法師卡特琳娜出面證實了這個結論。
她的神秘之眼能洞穿一切謊言,調查的結果屬實,讓孔家人徹底崩潰。
同時也讓其他家族忌憚不已。
孔牧是一名3級玩家,他們一群準玩家聯手殺死梟也就算了,再帶上孔牧,沒人相信。
說明在新極夜裡,還有超脫於規則之外,且非玩家的頂尖戰力。
難道是災厄?
可人類與災厄根本無法交流溝通,即便是那些擬人化的災厄,他們也不會聽命於人類,去幫人類做事。
孔牧之死成了個謎團,卻也讓許多勢力不再敢小覷這個逐漸崛起的新勢力。
李想能拉攏一大批準玩家,單單是這個號召力就讓人忌憚不已。
翡翠之森也加入了新極夜組織,遠古種族願意離開棲息地和人類居住在一起,這事簡直匪夷所思。
但它們本就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和人類關系也還不錯,因此反對之人極少。
一周後,事情漸漸平息,在最高的星空區,一道紅線如長虹般劃過天際,迅速穿過大陸與大陸之間的裂隙,一路向南,俯衝而下。
七大陸互相懸浮,位置總是在交替變化,纏繞著它們的災厄長城宛如絲綢般附著在邊緣地帶,抵禦著來自外圍海洋的災厄。
雖然七大陸一直在漂浮轉動,但是其中的寒陸和北陸則是一成不變,一個永遠處在最南側,一個永遠懸浮在最北側。
寒陸是一塊面積達到1400萬平方公裡的超級大陸,在七大陸中處於第五,面積大於歐陸和海陸。
從天空中俯視而下,偌大的海陸像是一塊完整的披薩,上面交錯縱橫的建築群落是披薩上的裝飾蔬果,錯落有致,此起彼伏。
因為這裡是所有玩家的明面根據地,所以禁止任何未經允許的人員出沒。
大地上的建築風格千奇百怪,玩家們按照自己的喜好在領地上建造起一個小群落,裡面住著他們安插的人員,可以說是無數非玩家之人最憧憬的神秘場所。
作為這次領航人的奧賽羅大將身材魁梧,軍部製服上掛滿了各種璀璨的勳章,被稱為軍部五虎將之首。
另外四人分別是紀斬血、白準以及南方鷹派和北方獅派的兩位代表大佬。
他用手指點了點底下一座黑山之巔上的絢爛城堡群落。
古堡宏偉壯麗,綿延巍峨,覆蓋了整個山巔,主樓之間通過浮空拱道和分布在四周的輔樓以及天橋相連。
每一條拱道都長達數萬米,下面便是深不見底的淵壑,寒風凜凜,吹拂著浮空艇,要不是這艘大陸級浮空艇經過改造與加固,恐怕還承受不住星空區如此恐怖的狂風吹襲。
而位處於星空區還能清晰看到這個古堡群落,可見這座黑山之高。
在它之下,才是無數各異的玩家基地,棲息著他們的玩家團隊。
“有幾點,要謹記。”奧賽羅站在大廳中,周圍站滿了通過此次玩家考核的準玩家們,“第一,未經允許,不能擅闖任何玩家基地;第二,準玩家期間任何離開寒陸的訴求都必須先跟災厄女神系統報備;第三,有關寒陸的任何信息不能泄露到其他大陸上。”
“是!”在場的228名準玩家齊聲回應。
奧賽羅滿意地點了點頭,浮空艇在進入到寒陸邊界後,立即降低飛行高度,朝著古堡主樓綿延而出的一條拱道飛去。
拱道盡頭是一片巨大的廣場,上面停滿了各種大陸級浮空艇,堪稱最豪華的停機坪。
廣場周圍,立著環形的近百座栩栩如生的雕像,李想看到了五王、夜王以及極夜他們的身影,除此以外,那天襲擊燈塔的雙月領主和吞天翼王也在其列。
“這裡一共有九十六座巨型雕塑,是人類陣營迄今為止出現過的每一位9級玩家。無論他們後來如何,是否已經隕落,在這裡都會永遠留下一座雕像,供後世玩家行禮瞻仰。”
奧賽羅歎了口氣。
他也是其中一員,當年,他也曾和這些準玩家一樣被一名9級存在帶到了這裡,和他們一樣面對著無數雕塑鞠躬行禮,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在此豎立起屬於自己的一尊雕像。
時光悠悠,轉瞬間,身旁的老朋友幾乎都死光了。
或是老死,或是瘋掉,或是隕落在與災厄的戰鬥中。
可他們留下的印記不會消失,會和這些屹立的玩家雕塑一樣永遠活在人類歷史之中。
這裡就是準玩家進修的秘密學院——人類之光。
能來到這裡,意味著真正接觸到了人類陣營最核心的力量,才有資格了解一些辛秘之事。
跨入這扇門,才代表著真正進入了玩家圈子,和之前的世界徹底割裂了。
眾人肅穆。
“行禮,鞠躬。”奧賽羅的聲音滄桑悠遠,說完之後帶頭鞠躬,之後是齊刷刷的行禮鞠躬聲。
“我就送你們到這了。”奧賽羅讓接引者帶著228人進入人類之光,自己卻是站在廣場上一動不動,“對了,李想先留下。”
其他人沒有停留,就算心裡有好奇,也不敢在一名9級的至高存在面前表露,紛紛以最快的速度順著拱道朝古堡跑去。
李想一人獨自站在風中。
他的視線始終定格在兩尊非常熟悉的雕塑上。
少女瀟灑不羈,少年沉默寡言,一個手執黑色長劍仿佛一切都能劈砍開來,一個坐在機械操作台前,不知道在擺弄著什麽。
雕塑是將這些先輩成為9級時的樣貌描繪了下來。
“這是你的父親,你的母親。”奧賽羅並不忌諱,徑直走來,高聲說道。
這兩人的名字在其他大陸宛如禁製,根本不能提起。
“說起來,我第一次見你母親時,就是在這裡。那時候的玩家考核並不完善,所有修煉體系也沒有如今那麽系統,我們每個人的修行都像是在黑夜裡摸索,只能靠自己和老師的經驗來研究前行。”
奧賽羅繼續說著。
“雖然只是過去了短短幾十年,卻仿佛數個世紀般,讓人感慨啊。不過成為玩家的修行,本就是非常個人的事情,即便現在教育制度完善,也不見得培育出了更多玩家。”
這點李想也很讚同。
數百年前,災厄女神系統降臨,第一批玩家誕生之後,人類紀元開始正式進入玩家時代。
幾百年來,人類的進化之途一點都不順暢。
老一批的玩家死去,新玩家誕生,每一個都是依靠著自己的天賦在修行。
要不是多年前源質提取技術和魔術體系確立,人類紀元也不會產生如此大的變化。
還有西洛公爵對機械方面的推進,將人類文明往前推動了數個時代。
縱使如此,在有完善的一套教育體系之下,玩家的數量始終無法突破一個大規模。
有太多意外了。
“所以我們很珍惜每一個玩家,讓他們在成為準玩家之時就來這裡進修,明確自己的真正義務,希望他們能為人類的存續燃燒最後一絲光。”
這是人類之光創立的初衷。
可惜事與願違。
有人類的地方就有鬥爭,就有權力的搶奪,資源的霸佔,以及各種各樣私人化的情緒。
玩家墮落的例子數不勝數。
有的為了權力而活,有的為了家族延續而拚命,也有的為了一己之私荼毒生靈。
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
“我們最不願意見到的便是玩家之間的內鬥,可惜即便到了我這個層次,爭鬥依舊無休無止,更何況你們呢。梟和孔牧的具體死因我懶得去過問,也希望你能明白一點,我不會因為任何原因干涉你的存在,紀斬血也好,我的女兒也罷,都不是理由。”
奧賽羅特意將他叫到這裡,就是為了表明態度。
他確實將於芷桐視為女兒看待,紀斬血是怎麽做到的,無從考究。
但奧賽羅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幫助紀斬血和李想為敵。
“他們和你比起來,真的太狹隘了。”奧賽羅冷笑,“他們在小看人類,小看玩家,小看我。”
“多謝將軍。”李想微微鞠躬,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消息了。
“不必謝我,這是你自己爭取來的。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並不是所有的9級都和我一個念頭。”奧賽羅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了看雕塑,“希望未來,這裡也能有一座屬於你的雕塑。”
“會有的,而且不會來的太晚。”李想自信地一笑。
兩人背對著離開,他朝著拱道快速奔跑,山風呼嘯,下面是無盡的深淵,前方究竟是光還是黑暗,李想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他這要一步步走著自己的道路,走向自己的理想即可。
拱道的另一頭便是人類之光的大門,沒有任何絢麗可言,也沒有什麽牌子,就是一扇簡單的門,接引者也是一名玩家,他沉默看著李想,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兩人前行,接引者獨自為他講解一些有關人類之光的東西。
“這是一所秘密培訓學院,準玩家會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密訓,所有老師都是玩家,將會按照職業分班,1級玩家的標準是徹底掌握基礎魔法符文、暗殺刺青、第一層信仰源泉,其中魔法師要學會至少一個與魔法符文契合的魔法,暗殺者要學會第一套暗殺技,守護者則需要徹底掌握守護之盾。”
“所有玩家與災厄相關的知識都會在人類之光裡學習到,學員之間不可爭鬥,沒有禁令,晉級前不可離開學院。三月期滿,將會去挑選領地,在災厄女神系統處正式注冊,並分配玩家支援小隊。”
“那之後,請盡情享受屬於你的玩家之旅。”
“另外, 所有人類陣營貢獻點都可用來兌換玩家相關的物品,包括魔法、暗殺技等,甚至是災厄武器。”
“院長大人是光之女祭司凱特琳娜大人,請您在熟悉之後去院長室一見。”
李想點頭,再回頭,接引者已然消失不見。
他抬頭,一個嬌小熟悉的黑色俏影靜靜坐在一處欄杆上,雙腳微微蕩漾,黑色小皮鞋往上是過膝絲襪,目光看著底下無盡深淵,似乎在苦惱著什麽。
直到看見門口的李想,她才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兩人就這麽對視著,笑著,腦海裡同時回蕩起當初的誓言。
“我會和你一起變強,成為最強。”
山風吹過李想的臉頰,將黑發吹拂起來,露出堅毅的面容,他看著鳴緒,伸出手掌。
兩人隔空擊掌,笑聲響徹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