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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夜玩家》一十九 真相・眺望・災厄
0001號城市,白家,虛擬競技場。

 “心瞳,你輸了。”

 站在戰場中央的野瞳身上有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半身浴血,一滴滴墜落在腳下的靴子裡,染得戰甲都看不出了本來色澤。

 周圍是鏖戰已久的血腥戰場,屍骨堆積如山,長矛倒刺,斷箭遍地,血水融入大地裡凝成了一團。

 野瞳身後還有為數不多的魔術使用者,而白彌茶背後則是還有大批量的異種,兩人身上的傷勢差不多,不過白彌茶的災厄陣營顯然佔據了絕對上風。

 “申請結算本次虛擬競技結果。”白彌茶一臉無語,對著天空高聲呐喊。

 以往和野瞳大戰,都是殺到不死不休,為了照顧野瞳,兩人實力都壓製到了2級魔術師層次,互有勝負。

 白彌茶晉升為玩家之後繼續在國王大學進修,白家繼承者序列前四人,白冬雪、白靈、白獅虎、白彌茶全部晉級成功,讓白家年輕一代瞬間鶴立雞群,經過家族會議的幾次討論,四人全部被授予了重要職位,算是在白家管理層真正立足了。

 她性子跳脫,不擅長行政,因此被授予了第四分家議員、第四分家軍團部副部長助理的職務。

 軍團部負責的是軍團收編、演練、戰鬥等任務,是白家每個分家各自豢養的戰力,自從白家成為五大王座之一,再也沒有任何勢力敢挑釁白家,他們也不用參與到邊境和災厄長城的戰爭,因此軍團部越來越閑。

 白彌茶和野瞳使用的這種虛擬競技是用來專門模擬災厄之戰的,一方扮演人類陣營軍團長,一方扮演異種指揮者,互相廝殺,極度真實。

 只是隨著七大陸的各個勢力不再接觸災厄陣營的相關敵人,有些玩家甚至一生都沒和災厄真正戰鬥過,因此人和人之間的競技格鬥更吸引他們,威賽克斯早些年推出的這種虛擬競技卻無人問津。

 自從成為副部長助理後,白彌茶隔三差五就邀請野瞳來虛擬競技對戰,實力壓製到同一級別,她自認為擁有玩家經歷,無論是經驗和作戰方面應該都可以輕松碾壓野瞳,沒料到野瞳在軍團作戰上的運籌帷幄遠超她,時常能博到兩敗俱傷,甚至險勝她。

 可最近幾次,野瞳的狀態似乎很差,每次都會走神。

 離開競技場後,兩人一起進入浴室洗漱,緩解疲憊,雖然競技搏殺是虛擬的,但是對精神的負荷卻是真實的,不好好休息一番,一般人恐怕一下子就會累癱。

 “嘖,我的心瞳妹妹又長‘大’了呀~”白彌茶從背後忽然抱住對著鏡子怔怔發呆的野瞳,嚇得她瞬間從失神的狀態裡出來,“呀”地尖叫了一聲。

 白彌茶兩隻魔抓遊動,嘿嘿笑個不停。

 聽說白彌茶堂姐從玩家考核出來後似乎就變了個人,傳言她特別喜歡漂亮女孩,想到這兒,野瞳心微微一顫,連忙推開她的魔爪,扯過浴巾遮住曼妙的身姿。

 “彌茶姐姐,好好洗澡啦。”她無語地白了眼後面發出淫蕩笑聲的少女。

 白彌茶收了玩心,大大咧咧坐到她身旁,一邊洗頭一邊問道:“野瞳,最近怎麽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你這樣的狀態,我打起來都沒意思了。”

 “抱、抱歉,最近有些煩心事。”野瞳一向以冷靜細膩著稱,而且擁有預言之書的她能窺伺到很多未來一角,更加處變不驚,很少發生這種狀況。

 白彌茶曖昧地看了她一眼:“該不會是喜歡上哪個人了吧?”

 “哪有?哼,我未來的丈夫如果沒有哥哥那麽優秀,那我才不要呢。”野瞳揚起高傲的頭顱,神情裡滿是期盼,提到李想,她又想到了那份檔案,一下子心情就落了下去。

 “啊,李想啊,可惜能比他更厲害的人恐怕還沒出生吧?”白彌茶砸吧了下嘴,剛才還在思考野瞳問題的她也陷入了沉思中。

 兩個女孩各懷心事,沉默不語,只有靜默的洗漱聲響徹浴室。

 ......

 災厄長城,冰痕城據點。

 這份包裹嚴實的檔案資料是獵空親自送來的,以新極夜運輸物資的名義悄然送到李想的手中。

 看著周圍漸漸升起的一幢幢機械建築,李想的心情卻有些飄忽不定。

 材料、資源都逐步到位了,威賽克斯和新極夜調撥來的建造師和機械師也已就位。

 愛麗絲和愛蓮娜姐妹是威賽克斯這次派來的總工程師,還在大學進修的愛麗絲負責冰痕城內部的城鎮建設,早就在威賽克斯任職工作許久的愛蓮娜則負責災厄長城的機械化。

 當然,所有的構圖都是李想親手完成的。

 最後的那份檔案已經被他徹底銷毀,李想沒料到當初的雷烈士官長會偷偷留下他的一份檔案,那是最初的檔案,還未被修改過,看過的人極可能只有白王一人,當初找回野瞳後,他的第一反應是銷毀李想的檔案,現在看,十分合理。

 記載著這種秘密的居然是一份稍微有點權力就能查看的檔案!

 甚至為了不引起任何的人懷疑,白王都沒親自過來銷毀,只是下達了命令。

 他沒有估計錯誤自己在底層的威信,卻沒料到會有雷烈這樣一個升起惻隱之心的人。

 銷毀一個人的檔案意味著可以在今後隨時抹除一個人,加上野瞳被帶走,李想死亡魔術回路覺醒被拋棄,讓雷烈誤以為他們要徹底抹除李想的存在,這才偷偷藏了一份檔案。

 至少在未來某時,還有人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陰差陽錯,這個秘密終於還是被他和野瞳知道了。

 現在還有第三個人知道。

 一條修長結實的大腿,線條柔韌優美,緊緊裹在絲滑的黑色絲襪中,腿的主人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女,身體一半泛著淡淡的紅色,一半則是略顯透明的藍色。

 晉升為玩家後,弦月的身材越發妖媚修長,接近兩米五的個子在人類中出類拔萃,但卻又沒有很怪異,她的身材比例十分完美,不過現在不能夠再隨意變大,只是在脫力後還會縮小成蘿莉形態,具體大小還得看脫力程度。

 “讓你趕來這裡,應該有不少阻力吧。”李想和她一起站在城頭,他接近一米八的個子不算矮,可和弦月並排一站,近70厘米的身高差就像是大人和孩子一樣。

 上次見到弦月還是在剿滅梟的作戰中,那之後,幾名好友分道揚鑣,各自返回家族和學校,不過作為同一批新玩家,他們私下還是在各自聯系著。

 弦月臉頰微紅,忸怩地說道:“也、也沒什麽人敢阻撓我,母親大人聽到是你邀請,就批準了呢。”

 月王最寵愛四個女兒,其中又對身形異常的弦月和年紀最小天賦最高的新月十分溺愛,不過從她的表態看,對李想似乎也很喜歡。

 “你確定,那個符號是帝族的記號嗎?”李想雖然有懷疑,但是在檔案上看到那個符號依舊不敢確定,這才急忙找了弦月來確認。

 同時也好順帶交流一下帝族的近況。

 按照之前的習慣,當她們這樣的直系月家後裔成為玩家,帝族就會邀請她們去新世界,在那裡誕下新的子嗣。

 可弦月成為玩家那麽久,帝族都沒有一絲動靜。

 在刷新效果開始減弱,災厄女神出現異常,帝族又遲遲沒有現身說法的情況下,和帝族關系最密切的月王早就有了懷疑,即便最近帝族下達的命令是殺死極夜魔法師,但她依舊持有深深的懷疑。

 但不去新世界,就不清楚帝族的現狀,而她們四人沒有見過真正的帝族前,月王也是一直守口如瓶,直到這次9級征召令後,月王又放寬了對四個女兒的限制。

 她隱約有在鼓勵女兒們自己尋找丈夫,而不用死守著等待帝族人的臨幸。

 但唯一的要求便是,對方的血脈必須要超然。

 足夠超然。

 這是月家一直以來能保持高貴血統的核心。

 生生不息的族語意味著月家便是靠著恐怖的繁衍能力締造王座,她們自身能保證最優秀的血脈,月家的女孩每一個都天賦卓絕,是外面男人入贅的終極目標。

 優秀溫柔,賢良淑惠。

 她們的特異體質還能讓後裔充分吸收父母雙方的血脈優勢。

 譬如月星靈,就繼承了父親基因戰士的強健體魄,母親優異的月家血脈,成為了名噪一時的魔術師,現在也有進階玩家的可能。

 看過那份檔案後,弦月的感觸倒不是很深,畢竟她所得的信息有限,沒有李想那麽多。

 但她確信,那個符號,是帝族特有的記號,小時候母親就教過她們。

 “我確定,所以你小時候生活在帝族新世界裡?”弦月壓低聲音,有些難以置信,李想來自帝族麽?

 “新世界?孤兒院?”李想搖頭,不是那麽簡單。

 從他已知的信息裡基本可以推測出事情的大體框架,不過真正事實恐怕要親眼看到才能確認。

 白莉莉死後不久,災厄女神系統開始出現異常,近些年帝族銷聲匿跡,而她又是致力於推翻帝族,締造一個全新的新世界。

 檔案上分明有帝族標記,說明所謂的孤兒院和帝族有關,且一直在新世界裡。

 那份卷軸地圖的最終指引方位恐怕就是新世界的入口,也只有這樣的地方才會用失傳許多紀元的秘術來隱藏吧?

 但那和封印災厄又有什麽關系呢?

 “白莉莉藏身在新世界裡,她又是依靠什麽手段隱匿的呢?”李想有個大膽的猜測,不過現在沒有任何證據。

 謎團在漸漸解開,可還有更大的問題等著自己。

 不過很多東西也能解釋清楚了。

 自己帶著野瞳從孤兒院逃出來,記憶被篡改了,那是刷新的效力,而這份檔案之所以保留著最初記號,那是因為每個人從出生,就會在災厄女神系統處留下痕跡,檔案是災厄女神系統強行記錄,無法修改的。

 他出生不久,白莉莉就在夜雨行動中死去,那時候災厄女神還很正常,她必然記錄著最真實的檔案。

 直到他們逃出來,刷新效果還很有效。

 野瞳那邊回過神來就該會去告訴於芷桐,按照於芷桐的說法,那些孤兒院的小夥伴們在七大陸了無音訊,顯然是因為他們還在新世界。

 可惜她的記憶雖然更加完整,沒有被刷新覆蓋太多,但依舊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

 唯一可以得知的是,於芷桐逃出時,災厄女神的刷新效果已經很微弱了。

 抽絲剝繭般將真相層層揭露,李想更驚異的是白王顯然知道更多信息,但他什麽都沒說,甚至還在隱瞞著一些秘密。

 “帝族,也只是普通人類。”

 這句話現在回想,含義深刻。

 雖然9級玩家們一直受著災厄女神和帝族的製約,但是由於刷新,以及其他原因,他們並未真的見過那些帝族。

 這點他早就從夜王口中求證了。

 可白王的語氣看,他分明見過真正的帝族。

 除此以外,還有月王也見過,但她從未和弦月她們提過帝族的相關事宜。

 不過月王在懷疑帝族發生驚變後果斷讓女兒們考慮自己選擇丈夫,不必拘泥於帝族的條令,以前那是因為有禁製,她們不得不服從,現在禁製減弱,帝族出現變故,她便立即做出這種決斷。

 可見在月王眼裡,帝族並不具備真正威脅到自己的力量,她懼怕的是那層禁製,災厄女神的刷新,以及帝族對災厄女神的操控。

 這也同樣佐證了白王的說法。

 “總之,等母親大人他們從新世界回來,應該就都能水落石出了吧。”弦月看著對面的星海,發出暢快的聲音,她從沒看過這麽開闊的美景,雖然那是災厄的地盤,但卻異常漂亮,宛如星河一般,璀璨奪目。

 “但願如此,在此之前,還是得先將災厄長城的防禦設施豎立起來,我總覺得大戰在即,希望只是錯覺。”李想歎氣,陪著她眺望遠方,這樣的景象他現在每夜都能見到,那隱匿在無數星海裡的都是深淵之門和令人戰栗的災厄。

 災厄,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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