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痛苦的擁抱了嗎?”公主顫聲道,魔法從她身上的每個毛孔中透出,赤裸的玉足竟有了離地漂浮的征兆,連她的褐色長發也像風中搖曳的絲巾上下飛舞。
“讓死亡女神給你更深的愛意吧。”她甚至不再使用魔杖,右手往前一探,眨眼間掌心凝結出一團不知從哪來的淡黃色水球。那水球波紋抖動,漣漪不斷,之後像個漩渦似的迅速擴大,連接變形中水球化成了一隻矯捷的水獺,飛躍而出,向站在豁口的陳啟直奔。
那水獺每向前跨出一個身位,毛毯就被燙出四個足印,濃重刺激的酸臭味撲鼻而來,陳啟立即意識到那是一團強酸。他本能的掏出錢袋不斷丟擊,這是現在唯一可以使用的武器了。許多錢袋還不等落地繩結就松開了,內部的金幣隨之散落,像下了場金燦燦的黃金雨,水獺在這陣雨中左右躲閃減緩了奔襲的速度。
“哈哈,沒想到這個預言之子還是個喜歡偷東西的小偷。”
陳啟一邊丟著錢袋,一邊躲向自己右測拐角的石柱。剛剛躲入,水獺也奔至他身前一躍而起。強酸形成的水獺是無意識的魔法生物,它似乎不能迅速拐彎,擦著石柱直直的撞在了對面的牆壁上,散成了一泡水花,但那強烈的腐蝕性也讓整面牆都露出了一個大洞。
陳啟震驚的看著這一切,還來不及反應,公主的食指往右一劃,頓時他藏身的那根石柱也炸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出來膽小鬼,你只知道到處躲藏嗎?”公主緩步向前,手指像抽鞭子似的用力揮動。
碎屑紛飛中,陳啟衝了出來又躲向了右手邊的另一根石柱,他想回到寶庫把初始道具撿回來,那可是目前僅有的攻擊道具。但公主可不會放過他,不管他躲向哪裡,公主都“閑庭信步”的緊隨而至。在這不緊不慢的追逐中,烈焰像一名好事的參觀者在一旁呐喊助威,沿著天花板蔓延向整個城堡的三樓。
“出來啊,預言之子。”公主雙手揮舞,像是在彈著一架古琴,“你們這些騙子,將我們的信任當做了賭資,一次又一次的辜負我們,一次又一次的加深我們的痛苦,你們——才是——最該死的。”她每說一句“一次”便驅動強大的魔法力量炸碎一根石柱,到最後一句更是一口氣炸斷了三根,天花板順勢塌陷了幾個窟窿,陳啟離那片危地也就四五步的距離。
“公主,不要再這個樣子啦。”齙牙驢衝上前來,人立而起,以頗不靈便的兩個前蹄抱住了公主雪白的大腿,“你不能這麽做......哎,好滑。”
“滾開!”公主厲喝道,左手五指箕張做勢一捏,齙牙驢的身子也同時被隻無形的大手捏住,浮到半空,狠狠的丟了出去。
攻擊暫時停止了,可能是對魔法毫無節製的使用,又或是被齙牙驢刺激了一下,公主踉蹌了兩步,喘了幾口大氣。她的視線直視煙霧和塵埃交匯的前方,就那麽一晃神的功夫,已不知那個預言之子躲到了哪裡。
陳啟縮在某根石柱後不敢動彈,附近已經沒有多少可以躲藏的地方了,他知道這個時候就算只露個頭也有被打中的危險,現在該怎麽辦?他感到額頭的太陽穴疼的凸凸直跳,喉嚨更像是吞下了一枚火炭。大清早吃得藥正在發揮功效,開始猛烈進攻病菌的陣營。熊熊燃燒的火焰中,陳啟感到了實實在在的乾熱,但那並非來自模擬設備的溫度,而是他自己的體溫。
“MD,從小到大一有點壓力喉嚨就發炎、發熱,
想想也真是沒出息。我到底要怎麽辦,或許該趁這個時候把聖衣穿上。”他這樣想到,但要把聖衣一件件穿上,起碼得花費幾分鍾的時間,而公主不會給他這樣的時間。 “呼~呼~遊戲也該結束了。”公主冷笑著,深吸一口氣環抱雙臂,似乎要施展更強大的魔法。
“夠了,不要再這樣下去啦。”齙牙驢製止道,硬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嘖,多事。”公主左手食指一彈,一道紅色的光線像電流似的竄了出去,正射在齙牙驢的身體上。本以為這股力量就算不能把他擊飛,起碼也能打暈在地,可沒想到齙牙驢只是身形稍微晃了晃,再沒絲毫其他的表現,這不禁讓公主感到詫異。
“魔法對我是沒有用的,”齙牙驢傻笑道,“請你住手放過他吧。”
陳啟用眼角的余光注視著這一切,心裡直犯嘀咕:“這死驢什麽時候這麽講義氣了。”猶記得就在昨天早上,他還是個大難臨頭各奔東西的家夥。
“為什麽?”公主也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他給過你什麽好處,為什麽連你都要幫他們?”
“倫家才不是為了他呐!”齙牙驢大吼道,“那傻子是個又蠢,又沒用,又沒教養的家夥,為了這種人才不會這麽拚命,倫......倫家是為了你。”
“......,為了——我?!”
“你......你再這樣下去自己也會承受不住魔法的反噬噠,為了阻止你我會豁出自己的性命。我爸爸從小就教育我——男人為了自己心中的愛,要學會勇於獻身。”齙牙驢嚴肅的大吼道,可他的四隻蹄子分明害怕的不斷打顫。他用最慫的姿態,說出了最浪漫的話語。
“哈啊?!”陳啟無聲的驚叫著,“什麽叫又蠢,又沒用,又沒教養的家夥。話說這死驢是在表白嗎?”
“咳咳,他說的沒錯,美玲。”國王的聲音從廢墟中傳來,只見他勉強撐開一大塊掉落的天花板,咳嗽著,“連魔杖都無法穩定和限制這股力量,那不是你能掌控的魔法,太危險了。”
公主緩緩喘息著,看著自己顫抖而又青筋凸顯的雙手,連面對巴沙斯的致命攻擊時她都沒有爆發出這樣的力量, 這是百余條時間線累積下來的仇恨。
“父王,我必須這麽做。妹妹已不存在這個世上,但只要預言之子活著,最終都會讓妹妹重新降臨,然後他又會和之前那幾個人一樣失敗,然後......”
“這或許就是我們的宿命。”不斷蔓延的火光映襯著國王悲哀的神情。
“我不要這樣的宿命。”公主抱住頭像瘋子般嘶吼,“那些不屬於我的片段像幽魂一樣糾纏著我,我不知道哪些是我做的,發生某件事之前我又做了什麽。我隻零零散散的看到了一些畫面,但又是那樣的刻骨銘心......父王,你知道嗎,你和姐姐有好幾次死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姐姐和妹妹。”
“別以為只有你不想,老子這次也不想輸!”石柱後突然傳來這聲呐喊,公主本能的一揮手,將那根石柱炸出一道幾米長的裂紋。
“等等,你這瘋婆子,讓我把話說完。”陳啟又叫道。
“......,你叫我什麽?從沒一個預言之子敢這麽叫我。”
“老子從小到大不知看了多少片子,早就不好色啦。就罵你又醜又難看的瘋婆子,怎麽了?”
“你再說一遍。”
魔法湧動中,那根石柱直接被轟成兩段,平平的飛了出去。
“等等,老子也沒力氣再躲了,你給我三分鍾,就三分鍾。三分鍾後,老子出來跟你一決勝負。”陳啟躲在半截石柱後大喊道,又低頭尷尬的盯著身前散了一地的銅製器具,那是聖衣所有的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