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話,就當我沒說。”陳啟暗想著,瞪著眼前這頭“巨獸”——團長。
就在剛才,陳啟趁著沒人注意的功夫,向團長發出了挑戰。他要勇於面對困難,像一個愚者一樣發揚愣頭青的精神。可惜事實還是證明,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是分的清形式的。
團長只是冷冷一笑,就浮現出了難以言喻又若隱若現的殺意,像是寒冬中突然刮來的旋風噴射在荒芒的雪地上,又陡然撞破了一座巍峨的雪山,使大地都顫動不休仿佛發出戰栗的哀嚎,隨之裂出了條條豁口,從中蹦出一頭龐然巨獸附身在了團長的身上,衝敵人發出視死如歸的戰吼。
更可怕的是這股力量團長操控的隨心所欲,沒有絲毫的外泄和浪費,迸發的殺意隻衝陳啟一人而來,身旁的其他人根本感覺不到。
冷汗直流中陳啟隻覺得心裡像是有千百隻蟲子在爬動和啃食,那是無處逃竄的恐懼引發的慌亂,他差點就哭了出來。一團數據竟會給人這樣的壓迫感,似乎自己真的會死。
“你已經輸了。”手都沒抬一下,團長就宣布了自己的勝利,“我的戰友們都被變成了野獸,所以這些年我也把自己訓練成一頭惡獸。每日每夜我都在想著,將那些侵略者啃食乾淨。”
陳啟這時才發現,他完全低估了一個愛國者所能爆發的力量,同時也發現自己的手腳已軟的不能動,還有……模擬設施中的排泄設備需要清理了。
團長已經那麽強了,巴沙斯會有多強,作為最終boss的魔王又會有多強?陳啟不敢再往下想,這不是還願不願意堅持的問題,而是能不能,他沒有堅持的實力。下意識的,陳啟覺得自己的賭約已經輸了。
恍惚中,查理等人已收拾完畢,跟著齙牙驢朝城堡的後花園走。他們把裡歐等三頭“動物”也帶在了身邊,這是傑妮的建議,據說有他們在旁幫忙可以更有效的馴服野獸。
今天的主角查理卸去了小醜的裝扮,露出一張白皙的少年臉龐。也許是從小在馬戲團的緣故,他年紀不大卻滿含風霜,現在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別怕,”傑妮在他身旁鼓勵道,“我們都在你身邊,不會讓你受傷的。待會馴不好,你就向公主請辭說自己無能為力,然後離開這裡。”
“那麽你呢?”查理脫口道,眼神中的擔憂更深了,但似乎不是為了自己。
傑妮驚訝的看著他,一時間也迷茫了。
後花園離小屋大概有一千多米的距離,需要穿過一排松樹林。從石板路上穿過樹林後,第一眼見到的是一個超大的猶如小湖的水潭噴泉,十多座美少女的雕像擺著優美的姿勢立在水中,仿佛在水面上跳起了一支舞蹈。
水潭後綠意盎然,乍看以為那裡種滿了灌木,仔細觀瞧竟是座佔地極廣的迷宮。那灌木濃密無比,足有兩米多高,除非懸浮到半空,否則絕瞧不清這迷宮的走向。
此時公主已等在了水潭的另一邊,坐在自己的寶座上。她似乎也剛起床,還穿著寬松的長裙睡衣,頭髮打著卷也沒梳,雙眼迷離,臉色甚至比陳啟的嘴唇還要白。
公主的後方烏壓壓一片,大概兩百米的距離外堆著兩三排鐵籠。陳啟等人此時已走的近了,隻覺得一股腥臭撲鼻,同時也聽到了許多動物的低聲悲嚎。
聽到這些叫聲查理怒目圓睜,率先衝了過去。
“喂,你別跑那麽快啊。”齙牙驢四個蹄子揚動,“別驚了公主。
” 公主病懨懨的,壓根沒理會查理的無禮,看著地上的草坪做著深思。
兩旁的守衛攔了過來,手中長矛斜架,擋住了查理的去路。
“你們是讓我來馴獸的,現在又攔著不讓過去是什麽意思?”
守望皆看向公主,等待她的命令。
公主依舊扶著椅背獨自出神,仿佛一副古老而又久遠的油彩畫,充滿憂愁的意味。齙牙驢跑了過來喊了兩次,她才有所反應,沒精打采的晃動右手,示意放查理他們過去。
查理跑進幾步細心一數,眼前共有十八個大小不一的鐵籠,所有籠子的鐵條都是有純度極高的金剛所鑄就,每一根都有碗口粗細。籠中的動物也各不相同,有背生七彩月牙的白鹿,有眼睛純紅耳朵極長的兔子,有雙足而立穿著衣服的粉色小豬,有面相凶狠目光銳利的小惡狼等等。而最讓人懼怕的是兩頭體型壯碩、面目凶惡的大熊,以及一條盤縮在一起就有將近三米高的巨蛇。
這巨蛇通體黝黑,層層鱗片像甲胄似的在日光下反射著粼粼光芒,它一動不動,古樹般粗壯的身軀不知盤繞了幾圈,腦袋縮入中心的圈眼,也不知是活是死。
而那兩頭熊一褐一黃,原本沒精打采的蹲坐在地上,見有人跑了過來立即惡狠狠的瞪去,像是馬上要衝出牢籠將人撕碎。
其余動物也都怨憤的瞪向查理,更有的發出了進攻的嘶吼。
“它們......它們身上的傷都是怎麽回事?”查理吃驚道。
不管是哪只動物,身上都有明顯的傷痕,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即便是那條巨蛇也有一大塊地方的鱗片被翻了出來,露出了青紅色的肌肉。
齙牙驢沮喪道:“都是在捕捉中受得傷,有些是被那些馴獸師給打的。像大蛇和兩頭熊,是被他們用火藥教訓的。”他躲在眾人背後,不敢與這些同類對視。
隨著齙牙驢開口說話,那些動物都嚎叫了起來,兩頭熊更是狠狠的瞪著說話的方向,雙掌猛烈的拍擊著牢籠,“咣當咣當”如巨鍾響動,震得人膽戰心寒。
查理一跺腳,指著公主道:“你們這不是馴獸,是虐待動物。”
公主並不理他,依舊盯著草坪,一旁的守衛卻說道:“這兩者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嗎?”
查理指著裡歐和艾麗,喝道:“我馴服他們可從來沒用過鞭子。”
“那是因為他們都是人啊。”陳啟心中暗想。
守衛們見查理一副天真的樣子,都嘻嘻哈哈的嘲笑起來,從沒見過這樣的馴獸師。
“那你用什麽?神奇小餅乾嗎?哈哈。”
“有本事的,這就去籠子旁邊試試。”
查理冷哼著,大步邁去,靠近的還是關著兩隻大熊的囚籠。傑妮一把將他拉住,說道:“這些是奇珍異獸,不是普通的動物,你應付不來的。”
查理衝她微笑著,把手抽了出來。
“正因為他們是奇珍異獸,所以他們和人一樣的聰明,有和人一樣的情感,正如裡歐他們一樣,所以我能應付。”
傑妮一怔,看著查理勇敢的走上前,隻得求助似的望向了自己的爸爸。
團長雙手拄著手杖,向自己的女兒點點頭,眼睛卻片刻不離查理。
“放心,我不是來傷害你們的。”大概離籠子還有五六米,查理就放慢了步伐,小心的往前移動,他並不是害怕而是擔心刺激了這些受了傷的可憐家夥。
兩頭大熊不知這小個子要做什麽,雙掌緊捏著鐵條,張開獠牙,眼中的瞳仁閃著威脅的光芒,這是進攻的前兆。查理絲毫不顧,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慢慢靠近。兩頭熊四隻眼睛都緊盯著這隻人類的手,眉頭緊皺在一起,雙眼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小心!”眼看查理的手就要碰到籠子上,傑妮突然大喊示警。
當她還沒開口時,兩頭熊的右爪就同時伸出籠子,向查理揮去。一股強大的勁力如風般刮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的衣服撕成了碎片,並在肚子上留下了幾道淺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