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墨鬥也不太敢確定絕不讓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可能，僅限於字面含義，也僅指炒金;

　　又或者，他可能不清楚墨鬥究竟想幹嘛、但又確實看出了他做這一系列操作絕對是意有所指，出於善意考量在奉勸墨鬥趕緊收手——或者說盡量別牽涉到他個人。

　　什麽情況都有可能，不能妄下判斷。

　　但也沒有必要因噎廢食直接取消掉之間的預定計劃。

　　“老哥，你也知道炒金啊?”

　　“我靠，玩遊戲有幾個人不知道炒金?你可千萬別跟我說你是真新手，打死我都不信。”

　　“知道我是肯定知道，但炒金這事兒哪款網遊沒有?老哥你這身份……沒必要專門這麽提吧?”

　　“老弟，我跟你講，其他遊戲你要炒金，小打小鬧投個幾百塊錢賺一套強化錢沒事兒，這遊戲?水深地很得勒，怎麽講呢，不該說的話、我現在肯定也沒法跟你講，但光是可以說的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你想啊，以前的遊戲，什麽人在炒金?”

　　“玩家啊。”

　　“哪類玩家?你見過有專門炒金的工作室嗎?”

　　“瘋了吧?哪款網遊金價不是一天一個數兒?誰敢投那麽大?”

　　“對嘛，以前遊戲那都是散人玩家在炒金，那你說這遊戲呢?”

　　“這……所以老哥你的意思是，這遊戲，有大莊?”

　　“我什麽都沒說啊，你要接著問別的我也不會答。”

　　墨鬥嘿嘿一笑，“行，那我不問工作的事，我就打個比方，你，或者說你的老板，是希望他有大莊啊、還是希望沒有啊?”

　　“我不是很能聽得懂你的意思。”

　　“我以前玩過一個遊戲，一周2個新區，開出來之後全是商人，看著人是很多，開服第三天開始就有人說是死區吵著要去新區，一直吵、吵到一個月左右真成死區了，遊戲公司知道有這麽回事兒但不會去管，因為那些商人號他們進服的時候也是得投資的。”

　　絕不讓也是嘿嘿一笑，“其他公司怎麽做我不知道，我們公司怎麽做……嘿嘿，那我不能告訴你，所以你剛才那個問題，我沒法兒回答，但你既然能問出這個問題，應該就能想明白我為什麽說這行不能做吧?”

　　墨鬥打了一個“慶幸”的表情，“還是老哥你懂行，行，這事兒我不問了，但話說活來，我本來也沒想過說炒金的事兒。”

　　“那你剛才是?”

　　“就剛才嘛，我去青……啊不是，是我一個客戶那邊談了些事情，他們運的東西比較雜，說讓我給大一些個櫃子好分門別類去裝嘛，外面那些師傅現在忙的就是這個了;

　　“他們那邊兒，開價屬於比較大方的，我呢，也是看價錢還行、而且船的生意也不是那麽好找單子，想著先多跑兩趟在城裡混個眼熟，心急嘛、怕日久生變，櫃子的事情我當時是一口應承下來了、然後還說錢算我這邊的，沒想到，今天請師傅開始打了才知道、今天城裡木頭好像很貴的樣子，算下來，我到時候搞不好得虧錢呢……”

　　絕不讓一聽，眉頭一皺、眼睛卻是亮了一下，他直接伸出了手叫住了墨鬥。

　　“嘿嘿，兄嘚，明人不說暗話，你想打聽什麽直接問，能說的我會說、不能說的我也不會怨你給我出難題，不需要拐彎抹角湊那麽大陣仗，老哥我也算是比你多吃了幾年的米，有些事啊，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懂。”

　　?

　　聽到絕不讓這麽講，墨鬥倒是全無驚訝。

　　好吧，他剛才講那什麽“計中計”，確實是故意的。

　　但他的言語形容是“打聽”。

　　會用這個字眼，墨鬥估計應該是這種情況……

　　遊戲公司，肯定知道凌天背後有什麽下數;

　　絕不讓做為南野城的負責人，對此肯定是知情的，然後他現在覺得墨鬥是在打聽這個消息。

　　既然他已經這麽想了，墨鬥索性就給自己安上了這麽一個定位。

　　“行，老兄，我也不那麽假了，我隻問一件事，這個問題，跟我們幫會有什麽關系嗎?”

　　絕不讓一聽，眯了眯眼，連著“嘖嘖”了好幾句，“老弟啊，你太讓我失望了。”

　　“怎麽說?”

　　“萬萬沒有想到，像你這麽一個聰明人，竟然會問出這麽蠢的問題?太感情用事了，你啊，那是關心則亂，這麽簡單的道理竟然還會看不懂?給你打個比方，你，現在手上有一把黃裝武器要賣、然後你們幫另外一個人也有一把，兩把效果不一樣，你發了喇叭開了價，有20個人排隊說要買，然後你們幫另外一個人也發了喇叭，也是這20個人說想要，你們兩個，會為了這麽一樁生意打起來嗎?”

　　絕不讓的意思，很簡單;

　　在他看來，木料這個事對煙雨的影響有且只有一種情況……

　　整個幫會的人都知道這回事、而且都往裡投了錢，然後怕錢被別人賺走了自己賺不到，發生內訌。

　　所以他之前才會直接用“愚蠢”看來形容墨鬥的提問。

　　確實太蠢了，資本市場，有的是待宰的羔羊，只要整個局沒有爆、就肯定會有人持續不斷往裡進，擊鼓傳花、要虧、也是最後接盤的人虧。

　　那幫會還內訌個什麽勁兒?

　　墨鬥估計絕不讓應該是這意思，保險起見他還是多問了一句，“那如果，我們兩個都談好了價錢，完了之後幫裡來了個專家，跟我說這個價錢我們虧了，讓我們別賣，過了兩個禮拜那裝備貶值了、想賣又賣不出去?最後只能低價甩賣?”

　　絕不讓又皺了下眉頭，沉吟了一番，“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你覺得我指的是誰?”

　　“那這就是你自己做決定了，我不了解你們那兩個小孩兒幫主，我這個人平時也很少去評價其他人怎麽怎麽樣，特別還是這樣私底下說，你覺得我像喜歡嚼舌根的人嗎?”

　　墨鬥笑了……

　　你不是誰是?

　　好吧，這麽看來，絕不讓確實是那個意思，遊戲公司也的確知道凌天的做為，至於他們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這個不好說，人家也是打開門做生意，遊戲運營嘛，玩家想幹嘛他們有什麽權利去管?反正又沒開掛，隨隨便便給人封號?這不砸自己招牌嗎?

　　既然已經確定了這一點，接下來，墨鬥就可以敞開說了。

　　“老兄，別怪我多嘴啊，這個事兒，不考慮別的，單純個人出面……能不能賺點兒外快啊?”

　　絕不讓直接擺起了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這是你的事，我不評論。”

　　“欸，老哥你平時炒股嗎?”

　　“我做股票，但不是炒，我要投就投長線、吃分紅。”

　　“這樣啊……”

　　也是聽出了墨鬥話語裡的“為難”，絕不讓在旁又說了起來，“老弟，我跟你講，錢這個事情，它是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什麽時候可以去玩?你要是手上真有閑錢、全打了水漂對你自己都沒有半毛錢影響的，隨便玩，我講難聽點兒，期貨股票這樣的東西，其實跟打台球沒什麽區別，有人把它當成一個賺錢的手段、但有人確實單純就是圖個好玩，沒事兒乾，整天去研究什麽K先、走勢、抱著新聞去看，聽哪個領導人說了一句話就死命琢磨哎呀這個事情對哪些行業會有影響啊、明天哪些股會漲啊，那你說這樣的事情、一定有用嗎?

　　“胡扯吧就！玩技術、他充其量也就賺個小錢、最多也就是能看出來莊家什麽時候要收網了知道趕緊跑;

　　“想更進一步?靠這個有毛線用?假消息滿天飛，莊家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你跟他們玩?

　　“兄弟，我先問你一句，你是玩技術的、還是玩手段的?”

　　“手段這麽高端的東西，我哪裡玩的出來?”

　　“那你是為了玩兒呢，還是圖賺錢呢?”

　　“最好就是玩著玩著就把錢賺了。”

　　“那這行你千萬別碰，到時候玩又沒玩到、錢又給扔了。”

　　“有這麽厲害嗎?”

　　“這我哪兒好說?但我奉勸你別碰，真的。”

　　墨鬥其實還想再問一句，凌天有那麽厲害嘛?

　　堂堂gm竟然會說“不知道”?

　　開玩笑，後台數據在他們公司手上，ip可以偽裝，硬件mac地址能改?

　　真要查，遊戲裡一切資金流動他們公司肯定一清二楚，能有什麽摸不出的?

　　肯定就是沒去查！

　　或者手段不夠，不知道該怎麽去查，稍微弄清了一點情況之後就把凌天定性成了“一般商業行為”，然後就不管了。

　　然後絕不讓以自己的經驗做判斷，覺得這事情既然是凌天這種檔次的公會在弄、散人進去湊熱鬧到最後肯定至少都要扒層皮。

　　還是說這種事情他們遊戲公司本身沒有權限，都是上面再盯?

　　這個墨鬥不敢確定。

　　“好吧，情況我大概了解了，那如果我就只是想玩玩?”

　　“賠得起?”

　　“說賠得起那肯定也是吹牛，是誰願意燒錢啊?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但想賺錢哪兒有不虧的啊?這道理我還是懂。”

　　“那這就是你的事了，我不發表評論。”

　　墨鬥追問道，“那，會不會有其他問題啊?”

　　“你這話我更聽不懂?你自己的錢，你自己都不在乎了，能有個什麽問題?這真是，問得莫名其妙，你反正別賠錢賠多了現實裡做什麽傻事，那兄嘚我幫不了你，其他的還能怎麽著?”

　　好吧，遊戲公司、起碼到絕不讓這一層級，應該不清楚上面對這種狀況會不會出手。

　　等等……

　　那如果是這樣?

　　絕不如確實知道這事兒背後是凌天在推手嗎?

　　墨鬥心想壞了，剛才拿幫會的事情套話的時候忘了套這一條了。

　　現在再回去?

　　不是很合適……但必須回！要不然很多信息都會出現偏差。

　　但再不合適現在也得開口，畢竟絕不讓已經看穿墨鬥的來意了，現在心裡肯定是想走，不找個理由拖住，等他跑了以後再問更沒法開口。

　　“不是，我怕這個……我還是擔心幫會那邊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這跟幫會又能扯上什麽關系，哦，你該不會說有錢一起賺、想拖你們幫的人一起下水?這你膽子夠肥啊。”

　　“我沒那意思，老哥你看我像那麽蠢的人嗎?”

　　“本來不像，現在越看越像。”

　　“老哥你確實誤會了，我的意思啊，這事情畢竟牽涉凌天，我雖然是個無知無權的幫眾，但還是怕……”

　　“等等等等！”絕不讓直接斷了墨鬥，“凌天?怎麽，是凌天那邊有人過來喊你們去炒那玩意兒?”

　　反應比較迅速、語速和之前沒有明顯變化，整句音調沒有明顯雜音。

　　“理論上”來說，這句不像是裝的。

　　那墨鬥就清楚情況了，絕不讓這一層級，不知道這下數是凌天做出來的。

　　“老哥你說笑了，這盤子本來就是凌天開出來的，他們有錢不自己賺還能主動拉上我啊?我就是怕賺了本來是他們的錢到時候他們怪到我們幫會頭上會很麻煩好吧。”

　　絕不讓愣住了，“這事兒是凌天在做?”

　　“怎麽，老兄你不知道?”

　　“不是不是！”絕不讓剛想開口，連忙看了一下四周，緊張兮兮得走到了房門處檢查了一番，隨後走回來把墨鬥拉到了離門口最遠的角落， 隨後他自己打字問了起來，“兄弟，你這消息哪兒得來的，準嗎?”

　　“這個……”

　　“別說話！”絕不讓直接打斷了墨鬥，隨後又是打字道，“隔牆有耳，咱們打字說。”

　　還隔牆有耳呢?打字那不是全在你們公司眼裡?

　　但既然都這麽要求了，墨鬥也只能打字回道，“比較複雜，我不太好說。”

　　“那好來源我不問了，準確度有多高?”

　　“八九成吧。”

　　“每天量有多少?”

　　“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我對這個之前沒關注，你不一樣，起碼量級你應該知道吧?”

　　“大概也就幾百萬吧，一千多號人嘛，多了也不現實。”

　　“哦你連人數都知道?”

　　“不準確啊，這個我不敢亂講。”

　　“那你說八九成?”

　　“人數是不敢講，但這事兒確實是凌天弄的，這個我基本上可以確定。”

　　絕不讓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開口了，

　　“不是，他周公圖什麽啊?關鍵這事兒他也掙不著多少錢啊?”

　　欸，巧了，墨鬥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