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定下計策,一夜無話,眨眼也就到了第二日黎明。
而在這日清晨,駐扎在北岸的白波軍隔著寬闊的汾水,遙望著對岸早已是嚴陣以待的數千漢軍,心下卻也不由為今日的戰事捏了把汗。
白波軍對外雖號有十數萬,可若除去隨軍的婦孺老弱,所謂的十數萬大軍,配有刀、槍,每日可食兩餐的精乾者,卻不過三四萬。
而這之中的披甲者,那就更是稀少的可憐。四萬精乾者中,能有一副簡陋甲胄的,滿打滿算也就萬余人。
這樣一來,對岸的漢軍縱僅有三千余。可這些先鋒精銳人人備有戰馬不說,每一名士卒更是甲胄、刀槍、弓矢齊全。
兩相比較,頭上依舊綁著黃巾,打著各類旗幟的白波軍,僅從賣相上看,便就像是一支十足的烏合之眾。
這在加上昨日的那場慘敗,及漢軍在南岸故意搭起的小山似的人頭京觀,白波軍這邊明明是人多勢眾,可一個個反卻是畏懼之色盡顯。
甚至就連作為盟友的前匈奴王子於夫羅,這時也沒了以往的傲氣。反在昨夜時便不斷強調,“我等此行所求不過財帛糧草,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要與官兵死磕。”
眼前的到底是涼州精銳,兵力相等的情況下,西涼的羌人也不是其對手。
一場場血戰打出了的赫赫威名,手中兵寡將微的於夫羅,自是不敢與其硬碰硬。
也正因此,便就在一眾白波首領樂見其成的目光下,昨日已在人前許諾的楊奉,也就甩本部數千兵馬列陣而出。
“弟兄們,奪下橋梁,擊潰那些官兵,城中財帛女人而爾索取。為了財帛、女人,給我殺!!!”
如今造反的白波軍,九成九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底層。
民智未開下給他們將大道理就只會適得其反,故楊奉戰前向來便是簡單粗暴。一聲“為了財帛女人”,帳下這數以千計的兵丁果也就踏上了昨日剛剛搭建好的簡陋橋梁,呼嘯般便朝著對岸衝殺而去。
“放箭,殺賊!!!”
而對此,對岸漢軍軍令下達的更是簡潔。就只聽李傕的一聲大喊,如雨般的箭矢也就對著橋上的白波軍攢射而去。
“嗖嗖嗖~~~”
一陣陣響亮的破空聲隨之傳來,那些衝在最前方的,手中僅有一柄環首刀與粗製濫造的木盾,連甲胄也未有一件的白波士卒,自也就如割麥子般倒下一片。
“衝,繼續往前衝,衝過去就沒事了!!!”
到底是半路出家,作為白波將領的楊奉雖讀過幾年書,可在指揮作戰方面,手段卻也簡陋的很。
那所謂的指揮,其實不過就是仗著兵力的優勢,讓手下的兵丁悶頭向前罷了。
可別說,辦法雖然簡單粗暴,然仗著兵力優勢及士卒的一腔血勇,在付出了百八十人的傷亡後,這些白波軍倒也硬生生衝到了橋頭。
也直到此時,一場殘酷的白刃戰方才正是爆發。
“大丈夫建功立業便在今朝,殺!!!”
隊伍之前,二十出頭的軍司馬張遼此時可謂一馬當先。為了證明自己,如今的他迫切渴望戰功。
故看著迎面衝來的白波軍,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的張遼也不由化為了一尊殺神,帶著身旁一眾得力下屬竟不退反擊,直接迎了上去。
“死!”
鋼刀帶著勁風當頭斬下,一員白波士卒的腦袋竟是被直接斬成了兩半。那人慘叫之聲都未能發出,各種紅白之物便四散而去。
這一幕慘狀落在眼中,自不由讓兩旁士卒為之一顫。當鋼刀再度掃來,這二人也是毫無意外的便丟了性命。
以寡敵眾,卻眨眼間便陣斬三人,軍司馬張遼的這等悍勇,自也使身旁下屬士氣大振。一個個高聲怒吼,凶猛的便如撲殺獵物的獅群。
“殺,殺!!!”
“乃公就不相信,他們還能是鐵打的。砍下那漢將的首級,重重有賞!”
雙方的戰事一瞬間便到了白熱化階段,張遼宛若瘋魔的行徑也為他引來了大量對手。這些人在財帛賞賜的引誘下都想取張遼的首級,進而在軍中揚名。
可接下來,這些人卻也很快便為他們的愚蠢和自大買單。
明明年齡僅有二十出頭,可在和敵人交手的時候,張遼的勇猛卻讓那些百戰悍卒也為之汗顏。手持一柄鋼刀的他簡直就像是無法打到的天神,白波軍中無論哪個上前,竟皆不是其一合之敵。
“這, 這,這怎可能,此人難道真就是鐵打的不成!”
方才還叫囂不已的白波將領如今卻連直視張遼的勇氣都沒了,前前後後近十名白波勇士圍殺他,可這些人卻無一例外的丟了性命。
如今的漢軍明明是在防守,可在這員漢將的帶領下,他們反將處在進攻方的白波軍殺的節節後退。
這一幕落在身後督戰指揮的楊奉,自也不禁使楊奉羞怒不已。
“無能蠢材,你們難道連一員漢將都打不過!!!”
喝罵一聲,卻也就直接抽出佩劍下令道:“傳令,後退者死,畏懼不前者死!”
“咚咚咚咚~~”
伴著這樣的一聲令下,原本還算平緩的戰鼓聲頓也就變得密集如雨。而聽得這扣人心弦的戰鼓,前方一眾白波將領自就隻好緊要牙關,催促士卒繼續向前。
“司馬,賊軍是鐵了心要反撲。將士們大都疲憊,還是先撤回去吧。”
張遼雖勇,可身旁的士卒卻不是鐵打的。短兵相接至此已有兩刻功夫,雖張遼衝在最強方的這些漢軍將軍,自也到了強弩之末。
然在此時,聽得身旁下屬的這聲勸,張遼反卻高舉兵刃喝問道:“眾兄弟,可還有余力者!?”
“司馬欲何為?”
“此番血戰,焉能不取一敵將首級!”
“哈哈哈,願與司馬同往!”
將為兵之膽,張遼這等慷慨氣概,自使身旁下屬備受感染。
故在一陣大笑後,這已是血戰多時的張文遠,竟又帶著數十員悍勇對著反撲而來的白波軍迎面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