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輔,來,這邊坐。”
太尉府偏院的一處小亭子裡,已是數日不見的董越將牛輔等人請進亭子後,接著便從腰間解下了柄短劍,將其遞給了牛輔。
“你看,此物如何?”
“哦,我倒要開開眼了。”
武將大都愛兵器寶馬,幾年殺伐,牛輔原身也收藏了不少的鎧甲兵刃。因此,他對於這些兵器的材質和鍛造技巧還是有一定鑒賞能力的。
而今將這柄帶鞘短劍拿到手裡,牛輔便清楚的感覺到,手中的這柄短劍要比普通短劍沉重很多。“這分量,比精鋼打造的短劍都要重三分。不過劍鞘上鑲的這七顆寶石便顯得有些華而不實了,鑲了還不如不鑲。”
心中暗道了聲,接著拔出短劍,一抹寒光也就於眼前浮現。
“嘖嘖,好東西,的確是好東西。”
刹那間,看到劍身上那密集緊湊如雲朵般賞心悅目的花紋,牛輔也不禁眼前一亮。
以如今的鍛造技術打造出這樣優質的花紋鋼絕非易事,這便是正兒八經的“镔鐵”。有價無市,百金難求。
正因此,看著手中這柄短劍。久居軍旅,早就沾染了濃厚行伍氣的牛輔也不禁是愛不釋手,低頭把玩了好一番後,方才將寶劍入鞘。
“這等寶物,你是從何處尋來的?願不願讓與我,價錢上我多出五成。”
“哈哈,你多出一倍都不行。”
一把從牛輔手中將劍奪回,董越也就不由一臉自得的炫耀道:“這寶劍可不是買的,此物哪裡能買的到。”
“哦,這麽說是別人送的。誰這麽大手筆,拿這好東西送人。”
“新任太仆王允。”
“什麽!”牛輔不由一驚,“這柄短劍,不會叫七星刀吧!?”
“啊,衛輔你也知道此物?”
“我……”牛輔不由一臉無語的腹誹道:“我何止是知道,簡直是如雷貫耳好不好。只是沒想到世間真有此物,而且這東西怎麽就跑到董越手裡了。”
故皺眉看著董越,牛輔便不由道:“好好的,王允幹嘛要送你這東西,他不會請你幫他辦事吧?”
“辦事,沒?他不是要做太仆嗎,我就去了趟他家,然後就看到了這柄劍。”董越說到這也不由一笑,“我本來是打算花錢買下的,可那王允卻直接把劍送給了我。嘿嘿,倒蠻讓人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看著嘴巴都咧到耳根上的董越,牛輔也不禁好笑又好氣的打趣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下次,那王允說不定還會送你個美人呢。”
“若如此,那我定也是來者不拒。”
“呵,你這家夥。”牛輔不由搖頭一笑,“不過說實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王允這麽大手筆的送禮,若無所圖絕不可能。
清武你也多防著點,可別被他們利用了。”
說著,牛輔不由轉過身去,看向了在庭院另一處聚集的周毖伍瓊等人。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周毖伍瓊我也看不上,一群溜須拍馬之徒,彎弓策馬都不見得會,卻想著與咱們平起平坐,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就如靠舉秀才、舉孝廉進而位列朝堂的世家子看不起“寒門”出身的粗鄙武夫一樣,像董越這種實打實靠戰功起家的邊軍武將又何曾看得起這些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世家子。
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
在世家掌控民間言論,
把持朝堂選人用人之權的情形下,兩漢賴以維持的察舉製早就成了笑話。 所謂出將入相,如今也僅有曹操這樣的極個別人才能做到。
至於余下那絕大多數的世家子,他們能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便不錯了。如此一來,如周毖伍瓊這樣的世家黨人和牛輔董越天生便不是一個陣營的。
他們之間相互鄙視,本就不足為奇。
牛輔對此心知肚明,一番話自就只是點到為止。
不過,就在董越言罷之時,正堂那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牛輔:“額,看來集會開始了,咱們過去吧。”
“好。”
眾人相繼起身,從亭子中走出,接著也就如朝會一般,洛陽城中叫得上號的文武官員也就魚貫入堂。
……
“此非朝會,乃是私宴,諸君不必拘禮,快坐快坐。”
此時的董卓打扮的十分休閑,腰間沒有佩劍不說,就連頭上也只是帶了一個束發用的赤幘。至於衣著,則是一身考究的玄色蜀錦,並在腰間配了條白玉帶。
這樣的一身打扮,相比起以往,董卓所帶來的壓迫力無疑小了很多。
也正因此,便在他言罷後,牛輔在內的一眾文武也就抱了抱拳,隨即便相繼落座。
而見此,高坐於主坐的董卓輕咳一聲,隨即也就志得意滿的笑道:“老夫今能居太尉之職,為國輔政,離開不諸君的支持。
日後出謀劃策,為國家分憂,還望諸君能一如既往。”
“自當如此,自當如此。”
董卓如今權勢熏天,當他言罷,堂下的眾人也就紛紛附和。更有甚者,如周毖伍瓊還不由吹捧道:“明公為國家正本清源,便如昔日之周公。
我等為臣屬者有幸得遇明公這等賢長,哪裡有不盡心竭力的道理。”
一番話,說的真是比唱的都好聽。
以至聽得他這番吹捧之言,本就志得意滿的董卓便不禁暢快一笑。
可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見周毖伍瓊的吹捧之言生效,余下有意討好董卓者,自也就紛紛附和。
一時間,堂上也就只能聽到那不絕於耳的吹捧之言。
弄得堂下坐著的牛輔也是一陣無語。
“怪不得古代君王大都晚節難保,卻是年級大了,便隻想聽那些耳順之言了。”心中這般想著,牛輔便不由為之一歎。
“決不可久留洛陽,這就是一處殺人不見血的英雄塚。在這等安逸的環境中待著,再大的志向也能消磨殆盡。定要找個機會外放才是。”
看著眼前這“歌舞升平”,牛輔的心中卻不由暗自敲定了離京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