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館的客房內。
王存兵把一盆碎肉丁混合肉沫製成的醬放在栓頭跟前,栓頭立馬彎下腰大吐起來。
因為他聯想到了中午被黑袍客一拳打成渣的百人斬,那堆人渣和這肉醬根本就是一個色。
王存兵呵呵傻樂,兔腳拎起那盆子肉醬扔給蜜朵,讓她去喂鴉人俘虜去了。
“行了,別樂了!”
兔腳看看愁眉苦臉的凱恩,轉臉對王存兵說道:
“等過兩天你上了擂台,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王存兵不屑地冷哼一聲,反駁到:
“我在這哭天抹淚也是個打不過,還不如開心點。不過你們二位領導是不是可以把來這裡真正的目的告訴咱們了?”
兔腳和凱恩對視一眼,凱恩動動嘴唇還沒說話,兔腳卻搶先開口:
“什麽真正假正,進城前邊不是說了,幫鐵膽城打擂台招親。”
“切。”
王存兵滿臉鄙視地說:
“別跟我這打馬虎眼,你剪了個短發別人就認不出來了?兔兒的高冷范可不是少說兩句話就能裝得像的。你敢把褲腿卷上去,讓大家看看你的假腿?做戲要做全套啊!我的林大鎮主!”
聽王存兵這麽一說,栓頭和喂完鴉人剛進屋的蜜朵才驚覺到,以前兔腳從來不會遮住自己的假腿。
而面前這位長褲長褂配長筒馬靴,這麽明顯的差異大家居然都沒有察覺。
半晌過後,在大家懷疑的目光中兔腳輕哼一聲,褪去長靴把兩條腿往桌子上一翹。
只見兩隻腳掌完好無損,這麽長時間裡居然真的是林林一直假扮兔腳跟在大家身邊!
栓頭大眼圓瞪,嘴裡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會把兔腳姐殺了吧?她,她可是你親妹妹……”
林林恨不得把靴子扔到這傻小子臉上,一天到晚腦子裡就不能想點有用的東西?還是跟納路特練氣功把腦袋也練傻了?
“行了,別瞎猜了。”
林林揉了揉滿頭利落的短發,順手從懷裡掏出一節竹筒扔在桌子上。
王存兵擰開中空的竹筒,和栓頭蜜朵一起研究起裡面羊皮紙上的內容。
過了片刻,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寫滿了驚愕。
王存兵首先開口:“這特麽也……太扯淡了吧?”
“就是就是。”栓頭緊跟著附和:“淡都給扯斷了。”
林林眼波流轉,臉上的表情卻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凝重。
“這些竹筒沿著地下的白河流過來。白河的源頭是烏米城下,流經泥沼鎮,最後的終點是……”
“終點是我們鐵膽城。”凱恩接過了話頭說到。
看著大家同樣充滿疑問的目光,凱恩雙手一攤,解釋道:“我也是被我大哥和老鍾叔蒙在了鼓裡,並不比你們知道的早多少。”
王存兵用構裝臂撓著下巴,眉頭微皺:“那凱恩老弟你那五大車軍火,也不是聘禮嘍。”
“是,也不是。”既然話都說開了,凱恩也不再藏著掖著了:“老鍾叔說了,讓我看情況伺機而定。”
納路特在一邊聽得直咂嘴,人類世界真是太複雜。
林林的兩隻腳依然翹在桌子上,丹鳳眼忽閃兩下。現在她這副打扮,要是不說話真跟兔腳一模一樣。
“恐怕由不得你伺機而動了,估計再過不多久,咱們的雇主就會找上門來。這灘渾水是想不趟也不行嘍。”
林林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
烏米城冠頂之上,依然是城主桑吉的餐廳之中。
烏米城統治者的晚餐比午餐更加豐盛,用來嘔吐的漆桶自然也大了一圈。
今天桑吉貌似分外的貪婪,幾個侍女幾乎都已經腳不沾地的傳湯送菜,但依然趕不上他吞咽的速度。
只有在桑吉把暴漲腸胃裡的食物往外嘔吐的時候,侍女們才能有片刻喘息的機會。
一個漆桶被吐滿,衛兵已經記不得第多少次把桑吉挪回到餐桌旁。
兩個衛兵都顧不得擦掉額頭上的汗水,趕緊遠離桑吉的位置。仿佛晚一步的話就會和那些菜肴一樣,被桑吉的喉齒撕碎。
巨大的盤子在侍女手裡飛快地走著,已經達到了最快。但即使這樣依然趕不上桑吉吞咽的速度。
侍女們額角都已經見汗,她們清楚地知道上一次桑吉的暴食症發作時那一隊侍女的後果。
那可是比死亡還要恐怖的遭遇。
不過今天歷史不會重演,現在的這隊侍女都已經是侍奉了城主半年以上的老手,是傳菜界精銳中的精銳。
眼看一桌子菜肴已經消失了大半,最多再堅持三桶,不!最多兩桶!今天的任務將會圓滿完成!
一眾侍女的雙手好像被精密的機器校正過一樣,正在精準地傳遞著每一道菜肴。
快了!加油!穩住!
每一名侍女都在用姿態和眼神向同伴們傳遞著這些信息。今天過後,她們將成為第一隊順利渡過桑吉暴食症發作的侍女!
這也意味著她們的父母、丈夫和孩子還依然可以生活在中腰, 而不必去水深火熱的底城。聽說那裡已經開始有人吃人了。
但是就在這最後關頭,一聲脆響打碎了她們脆弱的希望。
一名侍女可能是因為太疲勞,亦或者是因為太麻木,也可能是其他什麽別的原因。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盤子在她手裡掉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流水線斷了,所有的侍女的臉色都變得煞白,仿佛那裡打碎的不是一個盆子,而是她們所有家庭的平穩生活。
桑吉的臉頰已經開始扭曲,他面前的盤子已經空了。
“你們這些賤種!我要……”
決定這些侍女和她們家庭命運的話桑吉並沒有說出口,因為他腰帶上插著的短途通訊器上的紅燈已經開始閃爍。
侍女和衛兵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餐廳。她們依然是第一批平穩渡過桑吉暴食症的侍女,不過純屬是因為運氣好而已。
長長的餐桌上還留有一部分沒有被撕碎的食物,但桑吉也已經消失不見。
到底什麽事情能讓嗜食如命的桑吉放下已經來到嘴邊的食物呢?
尤其還在他暴食症發作的情況下。
……
桑吉沿著他的專屬升降梯來到一間密室,這裡已經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怎麽樣?”
桑吉的嗓音好像又沙啞了幾分,如果不集中精力已經很難分辨他所表達的意思。
不過對面的那人明顯知道他問的是什麽。
那人走到昏暗的燈光下,半張臉上似乎鑲嵌著一種金屬質感的面具。
蕭奕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