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徐寨前所的星型防禦大陣全面啟動,所有士兵全都進入了戰鬥位置。一直泊在港內的兩艘千噸巨艦也都楊帆出海,所有炮位完成裝填準備,第一次開啟了他們的迎敵之旅。何苦將防禦大陣交給劉默文指揮,自己則跑到了北側城頭,望夫石一樣看著自己高價買回來的戰艦。
陸上大陣防禦嚴密,工事堅固,別說清軍買來三千土匪當炮灰,就算他們出動三萬精銳,也不會有太大的閃失,但海上的情況十分堪憂。何苦並沒有完整的艦隊,他就是買了兩艘大家夥兒看家而已,面對幾十艘小型戰船,這兩艘歐洲戰艦能不能頂得住,還真就不好說。
福建鄭芝龍曾大破荷蘭艦隊,所用的戰法便是小船圍攻,把荷蘭鬼子給燒了個鬼哭狼嚎。何苦的兩艘戰艦也是荷蘭買來的,其設計理念與荷蘭艦隊所用的戰艦完全一致,面對相同的敵人,他們想要打贏也是很困難的。沒有機關炮之類的速射武器,大船想要對付這些靈活的小船,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何苦在城頭焦慮了許久,因為戰鬥遲遲沒有打響,他的戰艦始終處於敵艦的包圍之中,敵艦遲遲不肯動手,也不知是想幹什麽。何苦在城頭彷徨無計的時候,劉默文和康從文帶著四個大漢來到了他的身邊。這四個大漢的打扮明顯是武夫,但都不是體制內的人,好像都是康從文一類的草莽英雄。
“這是……?”何苦有點懵,兩線都有危險,劉默文和康從文不去督戰,卻突然帶這四個陌生人過來,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這位便是親手斬殺清虜奴酋赫圖的登州衛指揮僉事何苦何大人!”劉默文沒有回話,而是想四個大漢介紹了何苦。
“山野罪人張金波、柯以賢、王耀宗、羅承貴,參見何指揮!”四人的動作非常草莽,完全是梁上好漢納頭便拜的一出。
“幾位快快請起,這是……”何苦還是有點懵,哪來的這四個大哥啊!
“指揮大人,這四位全是萊州、平度一代的好漢,聽聞大人陣斬赫圖之後,好生崇敬大人虎威,故特帶領本部人馬前來投效!”康從文趕緊給介紹了一下,他與張金波、柯以賢等人是老相識。
“三千來……”何苦控制了一下,沒把那個敵字說出來。
“正是他們帶來的江湖好漢!”康從文無奈的笑了笑。
“罪人等落草為寇,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然身在草莽亦不敢自棄於家國。今清虜入寇,我等亦有殺敵報國之心,望指揮大人不念舊惡,給我等一條自新之路,容我等戴罪立功!”四人在江湖上聽說了何苦的功績,又派人過來哨探了何苦的龐大軍陣,然後便有了投奔之心,所以今天帶著三千人馬浩浩蕩蕩的開了過來。
“有殺敵之心,可見爾等心地忠純,然久在江湖難免沾染了盜匪習氣。何苦今日感佩諸位愛國、愛民之心,甚盼能與諸公攜手對敵,但有些醜話,我必須說在前面。何某今日苦戰,所求者,保境安民耳!故我部之兵,俱為百姓之兵,軍法森嚴不容踐踏。諸位入我麾下,若違軍法,何某縱有自斷手足之痛,行刑刀下也絕不容情!諸位可從軍法,則為我袍澤兄弟,若不願受此束縛,何某聽憑去留,今後亦可守望相助!”何苦很享受當宋江的感覺,但是收編土匪他也是頗多顧忌,一些難聽的話他必須說出來。
“何指揮真嶽爺爺在世呀!我等俱願意歸順,尊崇指揮大人號令、法度,若有違逆天地不容!”四個好漢也不是純土匪,
他們也是被逼上梁山的,何苦這番話,他們可老愛聽了。 何苦很乾脆的給了四人千戶頭銜,把三千人馬納入了自己的麾下,不過提防還是免不了的。三千土匪不能進入棱堡,只能在棱堡背後駐扎,算是相機而動的預備隊。當然何苦也有絕佳的理由,非但沒讓這些土匪覺得自己被歧視了,還有點被重用了的感覺。因為海面上還有幾十艘意圖不明的戰船,何苦留他們盯防海上之敵,自然算不得歧視,只能算是重用。
海面上的對持一直持續到了下午,三千土匪都扎好自己的營盤了,海上還是沒有分曉。幾十艘戰船就在海上飄著,即不攻擊迎敵的兩艘巨型戰列艦,也沒有進一步侵入港內的動作,誰也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一直靠到太陽偏西,終於有一艘小艇劃到了岸邊,兩個舉著白旗的漢子來到了何苦的面前。
“浮海罪人,陳天榮、陳天耀,參見何指揮!”兩人的動作情況與張金波、柯以賢等人如出一轍。
“二位是?”何苦又不會玩了,張金波他們好歹還認識康從文,這二位海上來的又是幾個意思。
“罪人兄弟二人祖輩,本是沿海漁民,因交不起租稅下海為盜,罪人兄弟承襲祖業,也就在沿海做了賊寇。然雖有萬死之罪亦不敢自棄於家國。今清虜入寇,我等亦有殺敵報國之心,望指揮大人不念舊惡,給我等一條自新之路,容我等戴罪立功!”陳家兄弟的草稿好像和張金波等人來自同一個刀筆師爺,幾乎是一模一樣。
陳家是登萊沿海混了幾十年的海盜,渤海灣便是他們的活動區域,規模也不算大,也就是勉強糊口。朝廷水師剿過他們幾次,但也是傷筋未動骨,他們消停一陣便又能緩過來。此次清軍攻掠萊州是水陸並進,陳家的海盜事業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兄弟倆都恨死了清軍。岸上的暗樁傳回了何苦大破清軍的消息後,在海上喝了幾十年風的陳家,忽然有了上岸的想法,然後哥倆便給何苦又演了一遍納頭便拜。
何苦正缺水師和水手,自然樂得接收這二位寶貝,當然剛剛嚇唬張金波等人的話, 他也又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陳家幾輩子都是水匪,刀口舔血的艱辛,他們比誰都清楚,所以他們也更加期盼太平日子。何苦的一番說辭,雖然綁住了他們的手腳,但也給了他們難得的安寧,所以陳家哥倆答應的比張靜波他們還痛快,毒誓發的也更狠。
“東翁,王克生他們三個人不太對路,你最好提防著點!”何苦安頓了陳家兄弟之後,葛隆突然找上了他,悄悄的打了一個小報告。
“他們幹什麽了?”何苦就覺得王克生三人不簡單,果然才來了一天不到,便有些不規矩的舉動。
“這三人並未按東翁指令好生歇息,而是到處亂竄,窺探我軍兵員、裝備、城防情況,而且大肆與我軍統軍將佐攀談,就連張金波、柯以賢幾人,他們也已經開始拉攏了!”葛隆心思細膩的很,王克生等人的動作沒有一樣逃過了他的眼睛。
“他們是清軍探子?”何苦有點懵,清軍怕是很難找到人來騙他,畢竟基本沒人知道他和曾化龍之間的隸屬關系。
“他們到不至於投降韃虜,不過難保曾中丞沒有奪東翁軍權之心!”葛隆想的最是明白。
“哈哈哈……讀書人啊!”何苦連連搖頭苦笑,大明朝這幫人不折騰自己人就活不了是吧!
何苦也活動了起來,該鞏固感情的鞏固一下,該進一步拉攏的拉攏一下,順便把政工體系也提上了日程,叛徒這東西可是要不得的。然而與張金波等人飲酒深談的時候,何苦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另有一部清軍已經攻陷萊陽,兵鋒直指棲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