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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衝》第416章 山盟海誓如磐石
狹長幽靜的長街上,又逢鵝毛大雪紛然落下。

 夾道的冷風颼颼地吹打在朝著芳澤殿急奔而來的文術的臉上,木子右緊追其後。

 芳澤殿外淒厲的哭聲便傳入耳中,文術闖入,直徑來到若衝的身旁,抱著她的還未涼透的身子,吼著:“快宣太醫來!宣太醫!”

 魚蓮小聲:“早就去喊了,娘娘你撐住了,太醫馬上就來。”

 隨後文術捧著若衝的臉:“衝兒,姐姐來了,衝兒,我不要你走,你聽好了你回來,我要你活著……”

 文術痛哭流涕,如同瘋了一般的嘶喊著。

 等到太醫來到,榮幼清也趕到了,他站在屋外的雪中,聽著文術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太醫著急地進入殿中去,榮幼清也站在雪地裡一動不動,魏大寶見他身子搖晃了起來,難以站穩,魏大寶扶住了他。

 “皇上……”

 榮幼清連忙打斷他:“別說話,朕什麽都不想聽。”

 榮幼清就這麽癡癡地站在雪地裡,任由雪花落在的眉睫上,凝結起來,他巋然不動。哭聲依舊在他耳邊縈繞著。

 “咯吱——”

 寢殿門打開了,榮幼清眼中的希冀,漸漸散去,他只見李太醫和孫應眼中的對他的回避。

 而屋裡的哭聲依舊不減,榮幼清臉抽搐扭曲著,他心中已經明白,於是他連忙轉過身去,背對著二位太醫,一臉的痛楚。

 魏大寶盯著二人,想要答案,只見李太醫無奈地搖了搖頭,魏大寶也無法開口了。

 孫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開口:“皇上,皇后娘娘她……”

 斯人已逝。

 榮幼清眼淚奪眶而出,靜靜地流淌著,恍惚異常地:“別說話,朕現在什麽都不想聽,你們要說的,朕不想聽,朕不聽了,朕要走,朕要走……”

 說著,他正想離開逃避眼前的這一切,可匆匆走出幾步便突然止住,一口鮮血嘔出,頭暈目眩之後,他倒在了雪地中。

 夜已入定,朔風席來。榮幼清躺在病榻之上,回憶往事,偷偷垂淚。

 魏大寶聽見一聲哽噎,朝著龍床走來,柔聲:“主子,您都一日沒吃東西了,好歹吃一口。”

 榮幼清面對著牆壁,隔了一陣,飲淚吞聲,擠出一句話來:“今天有奏疏公文要朕批閱的嗎?”

 “回皇上的話,有。”魏大寶點頭。

 榮幼清掀開被子起身來:“扶朕去書案前坐下吧,朝上的事,是一刻不能耽誤的。”

 “皇上,您今兒身子不舒坦,就歇著吧,都是小事,交給司禮監處理也是一樣的。”

 “百姓的事就沒小事,朕要親自批閱,掌燈吧。”

 “遵命!”

 若衝去世的這一夜,榮幼清將自己關在寢殿中批閱奏折,直到天明。聽到旁邊芳澤殿傳來的啼哭哀號,榮幼清蹙眉。

 魏大寶怯生生地上前,問:“主子可是要休息了?”

 “旁邊鬼哭狼嚎是做什麽呢,告訴他們不準吹吹打打,不準哭出聲,也不準敲鍾誦經,要一如往常。”

 魏大寶為難:“主子,這麽做不合規矩吧。”

 “皇后就是和朕使小性子,過一陣兒,過一陣就好了,你們別弄得好像朕再也見不到她似的。”

 魏大寶哀痛難抑:“主子,皇后娘娘她……”

 榮幼清狠狠地給力魏大寶一記耳光,打斷了他的話。

 “皇后就是怨朕再瑞親王的事上處置得不妥當,不想理朕,過一陣就好了。”

 魏大寶從榮幼清噙著淚的眼中,看出他心中對陰陽相隔的無能為力,魏大寶點頭:“是,奴才這就去把學貓叫的奴婢趕走。”

 芳澤殿,挽聯白帳已經搭建好了,僧侶也已經了。文術領著后宮眾妃嬪跪在若衝的靈前,文術早已泣不成聲,鬱鬱凝思。

 魏大寶給若衝上了三炷香,隨後告之魚蓮,皇后的喪葬不能辦了。

 文術擠上前來:“什麽意思?難道皇上也外人侮辱誹謗皇后的話了嗎?皇后都不來看皇后一眼,看都不看一眼……”

 “皇上現在還在說這只是,只是皇后娘娘和他使小性子,不想理他。”說著說著魏大寶哽噎地嗚嗚啼哭起來。

 “沒和他說皇后已經去了嗎?”

 “皇上自己能不知道嗎?”魏大寶嗚咽著,眼淚汪汪的垂下頭去抹眼淚。

 文術兩眼失神:“掩耳盜鈴……”

 “真相就是陰陽兩隔,此生不複相見。”魏大寶垂下眼簾。

 文術頜首,令眾嬪妃退回宮去,並且不可再提皇后之事,就連靈堂都撤下了,草草辦理了若衝的喪事,將皇后送入地宮。而與若衝一日去世的瑞親王得了特赦,準許煦廷將瑞親王的屍骸領回王府,以庶民之禮安葬。

 裕王府。

 自從若衝去世,裕王便將自己鎖在書房中,不見人。一面追憶曾經的山盟海誓,一面回憶她身前相貌,為她繪製肖像。雖然裕王丹青妙筆,可終究筆力有限,筆墨落在紙上,畫出的終究只是幾分相似輪廓,不比真人萬分之一的生趣可人。

 等得畫像繪製完成,裕王日日在書房中對著畫像品茗奏琴。眼看看日子回暖,冰雪消退,庭院原本的模樣展露出來,只見殘梅枯枝,加上寒風瑟瑟,更顯蕭條。

 一日裕王妃抱著煦賢在送酒水飲食時,闖入裕王書房,看見裕王面容憔悴,再扭頭看見架上掛著若衝的畫像,她的淚水落入繈褓之中。

 “你哭個什麽勁?她不在了你該安心才對,你們都安心了才對。”裕王滿身酒氣,杵著頭望著裕王妃。

 “你知道她的葬禮,且不及瑞親王的氣派嗎?”

 “誰和你說的?”

 “宮裡的消息時瞞不住的,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年宴上的事情一出,無論真假,總而言之已經沾染上了魚難成,早就坐不穩了。”

 裕王萬念俱灰,望著若衝的畫像:“若是當時她和本王上了船,她就不會死在風雪交加的日子裡, 本王計劃好我們安家的地方,那裡四季如春,沒有冬天……”

 良久。

 “你來不會只是想說皇后的葬禮寒酸吧?”

 裕王妃問:“王爺,您何時下江南。臣妾要給您準備什麽嗎?”

 “過兩天就走吧,天都中也了無牽掛了。”

 “臣妾不想跟著走。”

 裕王扭頭凝著她:“你一個人留在京城,不太平。”

 “臣妾就和孩子過日子,不瞞王爺,臣妾和王爺之間,早就恩斷義絕了。一開始那幾年還以為可以破鏡重圓,可非要把你我二人往一塊兒湊,更覺難堪。”

 “你不走,可知自己留在天都的危險?伴君如伴虎。”

 “留下臣妾與兩個孩子作為人質,皇上對您,也會更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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