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夜。
從宮外傳來此起彼伏的爆竹聲,窗戶、宮燈、就連宮中盆景枯枝上都貼上來賀新春的福字,夜色降臨,宮人們點亮了宮燈。暖黃的燭光,與紅牆相互呼應之下,整個宮裡都是一片暗夜之下的紅光。
今年是榮幼清登基第一年,意義非比尋常,不能悄無聲息地在宮裡把這個年過了,更不能與先帝在時是一般將年宴隻做平常家宴辦理。
榮幼清特意將在天都中所有的皇室宗親請來宮中一同吃年夜。
榮幼清穿上龍袍,魏大寶給一絲不苟地給他系上扣子,配上玉帶,戴起皇冠,格外隆重。
兩個太監扶著穿衣鏡,榮幼清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問:“皇后準備好了嗎?”
魏大寶一笑:“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別是又鬧出么蛾子了?”
“皇后娘娘吃過午飯之後就準備著了,現在還沒好呢!倒不是穿著打扮沒弄好,聽六條嬤嬤說,昨天晚上皇后娘娘就準備著了,慌張得一夜沒睡,吃過午飯才睡了一個時辰。”
榮幼清莞爾一笑:“她準備什麽呢?”
“皇上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
隨後,榮幼清擺駕芳澤殿。
進門的時候沒讓人通報,榮幼清走進去,只見若衝在鏡子面前坐著,一個勁兒地問六條嬤嬤自己的服飾妝容是否得當,待會兒要怎麽做說什麽話,做什麽禮節。
榮幼清在屏風後笑出了聲。
若衝轉過頭去,看見榮幼清一聲龍袍的樣子,驚訝地:“你怎麽過來了?”
“你還說呢?你要是再不出去,朕就隻自己一個人赴宴了。”
“我忙著呢,我在請教嬤嬤那些禮節呢!”
榮幼清擺擺手,示意宮人們退下。
他走近若衝,看見若衝滿臉紅妝,他拿起桌上的手帕,擦淡了胭脂和口脂。
若衝惱怒地:“你幹嘛?我的妝都被擦掉了!”說著她伸手去找唇脂和胭脂,榮幼清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你本就美麗,這些都是多余的。”
若衝竊笑,嬌嗔:“你就會說好聽的。”
隨後榮幼清一本正經地:“你一打扮就太過豔麗了,一國之君哪裡能娶這麽妖豔的皇后,不招人笑話嗎?”
若衝撅嘴,放手就輕掐榮幼清的腰:“討厭!我哪兒像小妖精了?”
榮幼清一陣憨笑之後,扶著若衝起身來:“走吧,幫你對付他們。你只要在朕身邊,吃飽喝足就夠了。”
若衝嬌羞地:“我擔心自己做不好,會讓那些皇親國戚笑話你。”
榮幼清聽了心中溫暖,牽起了若衝的手,二人朝著門外走去。臨走前,若衝扭頭吩咐魚蓮準備好八蛋和九蛋的飯菜,還有多準備一些。
榮幼清問道:“八蛋都沒有來過,你還給它留那麽多飯不浪費了?”
若衝笑笑:“以前是想著八蛋,後來有一天給八蛋準備的肉和飯不見了。第二天六條嬤嬤說宮裡有野貓,寒冬臘月的天,老鼠也不常出沒了,有時候夜裡會聽到貓叫,想來它們餓了。就讓魚蓮給八蛋留飯菜的時候多準備一些。”
榮幼清送了一口氣:“你這個人到底是心善,可是也把夜貓招到自己院子裡來,這樣不吉利。晚上叫起來,也怪瘮人的,你不怕嗎?”
“怕是怕,可是更怕它們餓死凍死在宮裡,皇上,要不這樣吧,等明日,找幾個奴才來幫臣妾把這些亂竄的笑野貓抓了來,給我養著,這樣就不用擔心它們忍饑受凍了,如何?”
“這怕是不行,那野貓太烈了,你這粗手笨腳,還愛惹是生非的人還養它們,朕擔心它們傷著你!”榮幼清說道。
若衝一臉驕矜,顯然聽不進去榮幼清的勸阻,“萬物有靈,我對它們好,日子久了它們也會好生對待我的,一開始的時候小心些也就是了,再說,臣妾哪兒粗手粗腳惹是生非了?”
榮幼清歎了一聲,松開若衝的手上了龍輦。
帝後二人來到之後,眾人跪地行禮問安,之後樂聲響起,煙火高升,點亮的暗沉沉的夜空。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若衝看著煙火癡住了,榮幼清牽起她的手,握在手心中。眾人扭頭看著高階上,皇帝與皇后在聊著天,滿臉的笑意。
“皇后喜歡?”
若衝笑吟吟地:“這麽好看,怎麽會不喜歡呢?”
榮幼清低聲在她耳畔:“等過兩個月到了皇后你的千秋節,朕再讓人給你放。”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要食言了。”
“朕哪裡會食言而肥?”
若衝白了他一眼:“哼,你那小孩兒脾氣我能不知道嗎?今兒答應得好好的了,等到到了時候咱倆一拌嘴,你說不給我過千秋節就不給我過,領著你的那群小妖精一樣的嬪妃不知去哪兒逍遙快活去了!”
“你這是汙蔑!朕何時做過這樣的事?朕都說了和她們絲素未染,你怎麽就是不聽呢?”榮幼清低聲急迫地解釋著。
若衝捂嘴一笑,假裝不以為然地:“你急什麽?不是沒做過嗎,幹嘛這麽急赤白臉的?”
“這幾天也不知道是誰,一到晚上就跑到萬壽宮來,一雙賊眼盯著朕哪都去不了,結果通宵批了一夜的奏疏。”
若衝嘟囔抱怨著:“我哪兒知道,我才去過幾次?還都是去看你批奏疏,我想,我這麽走了沒人伺候你,我就在旁邊嗑了一夜的瓜子兒,都上火了,疼得我這幾天都沒吃好飯。”
若衝說話間, 遠處的突然鞭炮響了起來,若衝被嚇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顫。榮幼清扶住她的雙肩,接著說:“朕說過了,等處理完了公務就過去陪你的。”
“臣妾哪兒知道你處理完了公務會去陪哪個小妖精?是那個能歌善舞的,還是那個彈得一手好琵琶的,又或許是小灶上燉著參雞湯盼著皇上去的?再說,皇上兩年前在不爭觀和我說的,我身邊沒人的時候,那些妖魔鬼怪就都出來了,在我床頭上,在我床底下,在我窗戶外頭,我一個人在芳澤殿正殿那麽大的殿裡躺著,這麽大的地方可以呆著多少妖魔鬼怪,越想越害怕……可不就來找皇上了嗎?皇上乃是至陽之體,最能震懾這些妖魔鬼怪。”若衝胡扯道。
榮幼清將看煙火的眼睛挪到若衝臉上,歎息一聲:“還說不爭寵,還說不吃醋,爭得最厲害的就是你!吃醋吃得最厲害的也是你!”
“皇上,臣妾這可不是爭寵,這是霸道,這可是和皇上學的!吃醋這個,臣妾吃了誰的醋了,宮裡誰有能耐給我喝酸水?”若衝撇唇,更顯嬌俏可人。
榮幼清側過頭,一臉寵溺地望著若衝:“你也,就是被朕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