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谷吃完了面,準備去看望玉熙郡主,田七喊住了他:“若谷,你這是去哪裡?”眾人看向若谷。
若谷愣在原地問道:“我要去洗碗,師父要我把您的也洗了嗎?”
“是,把師父的碗也拿去洗了。”若谷接過了田七的碗之後,眾人也將自己的碗塞給若谷讓他幫忙去洗。若谷抱著一摞碗出去天井裡洗,他用抹布用力的擦著,可是總也擦不乾淨,這時候,田七提著一壺剛燒開的水來。
“沾過牛肉的碗要用開水燙洗,牛油才能洗乾淨。”
若谷接過開水燙洗碗,田七在若谷身後看著他洗碗,隨後點了一鍋煙袋。
“郡主今早沒吃東西,也不搭理人。”田七背對著若谷,長籲了一聲。
“剛來,不適應吧?”
“她倒是和我說一句,她要去照顧,不要旁人到她那裡,若谷,你和她什麽時候認識的?”
“在我到內衛之前,我當時討生活,第一次去衸王府就遇見了郡主,後來也見過兩次,她都幫過我。昨天她來,我也不想弄得太難看,就想辦法幫幫她。”
田七歎了一聲:“最好如此,裕王府的飯可不是好吃的。你別說,早在郡主進來之前,外頭就有人閑言碎語,在說郡主不是裕王的親生女兒,是衸王的孩子,因為當時二位王爺的王妃是孿生姐妹,所以說得亂糟糟地,我也就在茶樓酒肆聽了那麽一耳朵。”
“還有這樣的事?那也難怪,她聽信謠言,心裡必然不是滋味了。”
“是真是假,只要什麽不拍給我們去查,就不要管。”
若谷道:“咱們不就是皇上的眼睛和耳朵嗎?不打聽,不調查,我們算不算失職。”
“李公公說了,最近林楠被停職調查,我們也要明哲保身,和裕王府沾邊的事,只要萬歲爺沒讓我們去打探,就不要去做,守好詔獄。既然郡主在使小性子,你最近也就辛苦辛苦,多當差,郡主那邊就你一個人去伺候。”說道此處,田七附身說道:“裕王今天送東西來的時候,讓我們盯著郡主,若是有人問起郡主,就說郡主有點瘋瘋傻傻的。”
若谷瞪圓了眼睛,吃驚地:“師父不是要我不管不顧嗎,怎麽還要說這種話?”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這麽個小丫頭。若是傳聞是真的,這個也太有傷人倫了,我們不做評斷。若是傳聞是假的,那這衸王算是死在傳這髒話的人的手裡,也不該讓這麽個小姑娘背鍋。”
“那……師父,說她有瘋病那這事能掩過去嗎?”
田七搖頭:“我哪兒能說得清呢?沒有過堂審,沒有上面的旨意,就先關著吧。要是你就說她有瘋病,你們過去認識的那些事,千萬不要再提了,就當你是昨夜才見過郡主的。”
“知道。”
若谷洗乾淨了碗筷,回到牢房提著一壺熱水去見玉熙。見玉熙躺在床上,睜著眼看著四面的牆壁。
若谷將熱水放到桌上,隨後轉身看著桌上的菜碟,怎舌:“看看!這關牢裡的,比我們看牢房的油水都大,什麽世道呀……”
說著,若谷用手撚起一片肉放在嘴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若谷用余光望著躺在床上的玉熙,觀察的反應。
“要把我關到什麽時候,事情已經很明朗了,人是我殺的,殺人償命,你去和我爹說,不用給我說親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若谷轉過身望著玉熙:“你怎麽可以說這樣的話?你要是沒了,你爹心裡能好受嗎?”
玉熙望著不遠處的若谷,問:“你應該也聽說過我的事了吧?”
若谷不語。
玉熙接著說道:“今天外頭都會傳遍這個消息的,這麽大的皇室醜聞,皇上不會放過我的。”
若谷低聲問:“我不管那些事到底怎麽一回事,我就想問你為什麽要動手殺人?你不知道這麽做會毀了你嗎?”
“這種事沒有發生在你身上,你自然覺得活下去事好的。可是,我昨天想了一夜,我的生死,有什麽意思呢?我活著,要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我死了,早死早超生,重新投個胎,來世做個清清白白的人。”
“你就能想想你爹和你娘,還有這些年照顧你的衸王妃?你走了他們多難過。”
玉熙紅著眼:“我活著他們才痛苦,不是嗎?我是生身母親的恥辱,是衸王妃被背叛的證據,是我爹一輩子的羈絆,你看看,我才來這兒不到半天,他的就已經把手伸到這裡來了,我想等一會兒,他應該就到處去走動,用他所有的關系還有手段,甚至是尊嚴為我求生。”
“郡主,我從前也和你有過一樣的想法。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受了傷,看樣子也是活不久的,可我爹遇到了若衝道長,在她的指點下,我後來又遇到了正清道長,他救了我的命,可是因為他在我的病沒有好全之前就仙逝了,我的身體看上去像是個殘疾,就因為我的身體,我想做內衛可以進不去,後來為了混口飯吃我在衸王府做活,遇見了你,你還給我銀子,讓我看書。可我很自卑,因為我害怕你發現我是個殘廢,直到後來魚老板治好了我,我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能進入內衛,可是進來之後沒多久,魚老板去世了。我想給他沉冤昭雪,因為我覺得內衛就應該做那樣的事,可是我剛剛有了點眉目,我就被攔下了。我本以為自己是個英雄,卻不想我和大多數人一樣,一樣瞻前顧後,一樣畏懼權貴。”
玉熙打斷了他的話,問:“你和我說這些幹嘛?”
若谷臉色一變,笑道:“因為我想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可是我不知道該對誰去說,所以我告訴你這個要絕食而死的人。”
玉熙眉頭一蹙, 跳下床來朝著若谷就是一拳打過去,若谷也沒躲開,還說:“這一拳綿軟無力,捶背正好。”
“哼!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討厭呀!”玉熙又好氣又好笑。
若谷撲哧一笑:“好了,看你這個樣子,說那麽一大堆不過就是怨恨我昨天沒有留下來,你們這些女子,我還不知道嗎?一哭二鬧三上吊。你今天呢也沒事可乾,這裡有吃的,你吃了之後呢就悶頭睡大覺,我也回去睡大覺,等夜裡,我搬個小馬扎在你牢房外頭坐著陪著你,你要睡覺,我就在外頭打打瞌睡,要是你想說話,我就陪你說話,行不行?”
玉熙撅起小嘴來:“當真?”
“你堂堂郡主都鬧成這樣了,我可不是得順著你來嗎?”說著話,若谷轉頭看著玉熙,見玉熙眼圈發黑,他怎舌:“看你的臉,要是再不睡覺,我晚上來陪你聊天你在燭光下看著我,說不好我還會覺得撞鬼了……”
“滾!”玉熙罵歸罵,可罵完之後,可心裡懸著的石頭落了下來,感覺覺得安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