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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衝》第52章 月明到處清光照
  圓月升空,青藤宮內木影沉沉,小爐上藥香縹緲。

  阿讓屋裡。

  若衝與祺王隔著帷屏,水霧飄颻圍繞祺王,祺王一絲不掛用濕毛巾擦拭身子。若衝在屏風另一邊,坐在矮凳上,發髻散亂,雙手舉著連柄蒲扇,面前連個小火爐,給她給祺王燒水,煎藥。

  若衝不時地偷偷瞥向帷屏,借幾分微弱燭光,偷幾分薄紗朦朧,對面的情狀依稀可見。祺王低頭,將傷口上頭包裹著的紗布取下,小心翼翼擦拭傷口邊緣的肌膚。盆中的水漸漸混合了血與草藥的古怪氣味。

  “早知道,應該趁著阿讓在的時候給你洗澡的。”若衝從沒這樣伺候過別人洗澡,不免抱怨。

  “我原本也不想洗的,傷口要是碰了水,會發炎,可你非要我洗,這還不是你自找的?”

  “你現在走動還非要我攙著,身上那一股子味熏得我頭疼。”若衝抱怨他身上一股難聞的藥草味混合著汗液的氣味,想起便渾身不自在。

  “你小小年紀,怎麽這麽多話?叨叨叨,念得我耳朵生疼!”

  “有本事你別讓我幫你!”若衝聽不得旁人說她的不是,牛脾氣一上頭,扔下扇子,摔門而出。撅著嘴自己個兒看著寂寥的院子生悶氣。沒多會兒春風拂面,她自己覺得涼,又想祺王在屋裡洗澡,他身上有傷口,受了涼易生病。便又怏怏回屋去,繼續給他燒水,煎藥。

  幾日後。

  祺王傷口好得差不多,足夠支撐他去到不爭觀客舍的。可他卻想多待兩日天,因為今日已經是二月十三了,她說,二月十四是她的生辰,她如今沒了太子和阿讓,正清大師又在閉關。能有幾個人記得那日是她的生辰呢?月色西沉,若衝歇下之後,祺王悄悄離開青藤宮,前往客舍。

  客舍。

  萬籟俱靜,魏大寶還在睡夢中,聽見那祺王走近,那熟悉的腳步聲,他從夢中驚醒過來。他打小兒伺候祺王,莫說祺王的性格喜好了如指掌,就連祺王的腳步聲他都能聽出和旁人的不同來。

  魏大寶猛地站起來,問:“是王爺回來!”

  身旁單手拖著頭瞌睡的木氏兄妹,聽他這麽一喊,立馬醒過來,從裡間衝將出來,祺王剛好推開門走進屋裡來。

  三人激動地跪下行禮,目中噙著淚。

  “本王回來,你們哭個什麽勁兒?”祺王往正坐走去。

  魏大寶激動:“我的爺,您這是去哪兒了?這麽些天,奴才派出去多少人,都尋您不到,可是急壞奴才們了!”

  祺王坐在,不耐煩地說:“本王這些日子都待在青藤宮。”

  木子左驚詫:“青藤宮?太子行宮?”

  祺王聽木子左說青藤宮是太子的,便不悅地指正道:“那是若衝道長的虛篤精舍所在。”

  木子左不語,魏大寶起身為祺王倒茶,祺王抬手製止說:“大寶,不必了,本王還要回青藤宮去。”

  “這……”魏大寶為難。

  “本王明晚還有件要事要辦,大寶,你明天去置辦一份禮物,給若衝道長送去。”

  魏大寶想了想問:“王爺這是何意?”

  “找些禮物送到青藤宮去,明天是若衝道長十八歲生日。”

  祺王轉頭,見木子右立在一旁,容光煥發,身體康健,面色紅潤豐腴,關切一聲:“子右,覺得怎麽樣了?看樣子,好些了吧?”

  木子右莞爾一笑,頜首柔聲回話:“有勞王爺記掛,子右的身子都好了。”

  來不爭觀的路上,

不知從何處躥出一支冷箭,射向祺王面門,當時只有木子右瞧見那支箭,沒等祺王作出反應,木子右便撲了上去,為祺王擋下。那支箭上頭沒有標記,自然不曉得是何人所為。木子右受了外傷,中了毒,一路奔波,身子虛弱,無法動憚。於是,祺王想出了叫她假扮祺王,騙道士們想法為她醫治。  祺王趁著夜回去了。木子右卻一夜不眠,輾轉反側,喃呢問道:“那是個怎樣人呀,王爺竟會上心?”

  翌日清晨,下了一會子小雨,可很快也就停了。山間石板路原就長滿青苔,沾了水更加濕滑難行。可魏大寶送禮去青藤宮時木子右非要跟著去,魏大寶不好阻攔,便答應下了。

  若衝開門,木子右一見,便覺得豁然開朗,祺王異常舉動,她便想得通了。若衝見了眾人,一臉的疑惑,問:“請問, 尊駕有何事?”

  木子右打量著若衝,生的清麗脫俗,一張不苟言笑的面容上,露出些許凌厲脫塵與睥睨傲氣。木子右生的不俗,可一見若衝便自慚形穢自然而然地低下頭,魏大寶笑眯眯地瞧著若衝,道:“我家主子命我二人送禮給若衝道長賀壽。”

  木子右垂頭回話道:“在下是祺王身邊的侍衛,木子右,聽聞今日是道長生辰,我家王爺特命奴婢送來薄禮,懇請道長笑納。”

  若衝客氣地收下禮物,請魏大寶留下喝茶,魏大寶推辭說還須盡快回去複命,放下禮物便領著眾人離去。大門閂上,祺王才從房中出來,走向他送給若衝的壽禮。

  若衝卻喝住了他:“不要走過去!”

  祺王愣住:“為何?”

  若衝神情凝重也不說話,滿面的狐疑。若衝心事重重的模樣委實讓送禮的祺王不能理解,問她道:“怎麽,有何不妥當之處嗎?”

  “祺王為何要送我東西?我與他素無往來,他又是怎麽會曉得今日是我生辰的?難道是他跟蹤太子來的?”若衝蛾眉緊蹙,滿心猜忌恐懼。

  祺王在一旁編說:“許是若字輩的道長告訴他的,他現在便在這裡,便送了禮來。”

  若衝搖頭:“師兄不會在外人面前提起我,這是師父下的命,不準在人前提及我。”

  左思右想,祺王突然來不爭觀,給她送禮,確實不是好事。她瞥一眼一旁的禮物,轉身回虛篤精舍做早課,合上門之前她背對著他說道:“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回去應該不成問題的,能走就盡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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