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衝看見項子虛過來,選擇走向裕王一邊。若衝隔著晾曬的絲綢望著眼前的二人。
“項老板來晚了。”若衝說。
“後面有些事,耽擱了。娘娘找項某人有何貴乾?”項子虛笑問。
若衝看看項子虛再看看裕王,冷笑一聲:“我想說的都和裕王爺說了,煩請裕王轉告項老板。”
“弟妹這是幹嘛?大家坐下來一起談談,好商量對策。”裕王說。
若衝拒絕道:“我可不是來商量的,是來下命令的。就不進去和你說了,你倆單獨誰在我面前,我都說不過,更別說湊在一起。我先走了,這件事煩請裕王好生處理了。”說完若衝便轉身離去。
裕王望著若衝的背影孤寂的背影,她的衣裙被風吹起,她大步往前走沒有猶疑,沒有回頭。
項子虛拍拍裕王的肩膀:“不用看了,看了也不會是你的。”說完往大堂走去。
大堂中,項子虛端起茶壺,一泓茶水傾斜而出,項子虛將茶杯緩緩放在裕王手邊。
“裕王怎麽一大早就過來這兒了?”
“躲人唄,你看就這樣,相見何如不見呢?”裕王自嘲地笑了。
“剛才你們說的我聽到了,她說的我看行就按著她說的辦吧。”項子虛說道。
“這樣你們之前做的都要推翻重來,你答應了,可其他人呢?”
“就我這裡這麽做,其他人還是照之前的做,我這裡出了事總要改改,還有你總不能一點交代都不給她吧?這些大多數都是你的產業了,怎麽也得表示表示。”
裕王雙手合十,長歎一聲:“我是越來越弄不清楚自己錯在哪裡了,你看看她,花我的錢,還把我逼得像個孫子似的,真是沒天理。”
項子虛和裕王相視而笑,自嘲的笑。
“你拿出對付我,對付別人的的半分手段對付她,你還會怕她嗎?你不是怕她,你是不舍。”
裕王垂著頭:“別說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市舶司和西洋人剛談好了四十萬匹絲綢的生意。”
“四十萬!不是說三十萬嗎?”
裕王刷地望向項子虛:“誰和你說的?”
“我混了這麽多年了,還是有些人脈的,宮裡在江南的人今早就把我叫過去了。”
“多出來的十萬是我和大秦來的西洋人單獨談的,明年年底交貨。這筆錢是我的私帳。你要記得現在東家是我,不是你,我要四十萬,就給我四十萬。”
“你要這麽多錢幹嘛?”項子虛問。
“我現在不能不幫祺王了,無財不聚兵。”
項子虛冷笑一聲:“咱們師徒倆,越來越像了,一樣下賤。”項子虛一面往外走著,一面說著:“我家有幾個地方需要修繕,你說我是照著原先魚難成留下的樣子修繕,還是改成更好的呢?”
裕王抬手將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瓷片碎了滿地,裕王憤慨而出,沒有回答項子虛的話。
項子虛撇了一眼的裕王拄著拐杖而離去的背影,大喊一聲:“來人,把地收拾乾淨!”
若衝回到項宅,便叫來了李麟,與他在東院的花藤下。
“娘娘這麽快就回來了?這麽快就談妥了?”李麟行禮之後,驚訝地問道。
若衝將剛才還在扇著扇子,覆在臉上,只露出一張嘴。
“沒談妥,我只是和他們說了這件事我要處理,其他的也沒和項子虛說。”
李麟見若衝嘴唇微乾,拿起一旁的水果來,削了皮切成小塊兒放在水晶盤中,遞到若衝的面前。
“娘娘怎麽不說清楚呢?”
“我還是覺得沒底氣,也沒本事和人家談,我手裡有什麽呢?什麽都沒有,看上去祺王是我的靠山,其實呢,他們是祺王的財神。我拿什麽和人家談,人家現在應該在背後說我站著說話不腰疼。”
李麟笑笑:“話不能這麽說,娘娘還是王妃。”
若衝放下扇子,做起身來:“沒有誰怕誰,沒有誰能壓誰一頭,我們道家就知道‘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萬事萬物都是互相依存,互為前提。我們聚在一個屋簷下不過是我們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不是祺王護著他們,所有人都是在彼此成全。我要是動人家的飯碗,人家就不給我們飯吃。”
李麟問:“所以娘娘不敢說話了?”
若衝無奈地點點頭。
“娘娘,有件事我早想和你說了,正清道長在時,櫻花內衛被壓一頭,不是他手下的殺手比我們厲害,而是他有本錢。古今成大事者必立根本,裕王現在根本就是錢,墨櫻卻只有靠山沒有根本,沒有本錢是不長久的。”
“我們拿什麽做本錢?他們都不怕權了,還能如何?”
李麟詭譎笑了:“他們不是不怕權,是我們沒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賢人。”
若衝一怔:“你有三千弟子了?”
李麟笑道:“桑農是我們的三千弟子, 可只有他們還不夠,無論是桑農的事還是織工的事,都需要府衙的人去幹。其中有些人事不願意和豪強走得太近,這些人就是我的賢人。要保護這些和老百姓站在一起,為他們發聲的人。這些就是我的根基,也是祺王爺未來即位之後的根基。”
若衝笑了:“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可你怎麽現在才說?”
李麟到:“娘娘的出身我是知道的,只是拿捏不準您的立場,你是站在豪強一邊還是貧民一邊,今天看您去找項子虛才徹底確信了您的立場。”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我爹我娘那樣的人,是他們把我害了。我娘可以說是無能為力才淪落風塵,可我爹在我心裡他是罪大惡極的,也是惡貫滿盈的。可身為子女,我只能默認。可作為人,我不能讓世上再出現我爹那樣壓榨百姓的人,也不能讓魚家冤案重演,我不想這世上再有另一個我。”
李麟歎道:“知道了,娘娘既然這樣說了,我現在就著手去聯絡人了。這些人這幾天將上頭的公文壓著不知如何處理,兩難呐。金陵還好,因為咱們都在這裡,沒人敢瞎鬧。江南其他幾省就不是這樣了,我可能要去得久一點。”
若衝點頭,並且說:“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府衙吃虧,絕不能讓百姓失田失命。”
李麟領下命令,準備離開金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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