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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孫浩譽,祺王留下李麟和木子左二人單獨在藏書樓裡。
“你說會不會是裕王抓捕的逆賊又回來了?”祺王壓著頭,一雙眼從上面瞟一著李麟。
“可要是逆賊的話,他們怎麽會對王妃下毒手呢?”
祺王反問:“可那若是誤傷呢?”
“王爺的意思?”
“不僅僅要盯著裕王,你還要派人去前朝余孽,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更不能讓他們落到別人手裡,不論是太子還是裕王,更或者府衙,他們都不能找到這些人,我不想有人拿若衝的身世做文章。”此時的祺王一臉陰沉,目光中充滿殺氣。
木子左與李麟同時從藏書樓出來,望著滿園的枯枝敗葉。
木子左說道:“不知道李公公,有沒有喜歡的季節?”
李麟搖頭:“四時有常,愛憎皆不可改變,沒想過這些。”
木子左笑笑:“李公公是過得通透的人,可我卻很厭惡眼前這樣的景象,滿枝頭的樹葉臨了了,一片葉子也留不住,太感傷了。”
“舊的去了,來年好給新的葉子騰地方,這就是生生不息。”李麟道。
龔光傑府邸。
龔光傑正在閉眼聽書,兩個侍女正在給他捶腿。
“……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龔宗宇在一旁緩緩地念著,孫浩譽有下人引進來,在門口躬身等著,不敢貿然開口掃了龔光傑的興致。
此時龔光傑咳嗽了兩聲,做起身來吐痰,回過頭時睜開眼看見孫浩譽。
“浩譽來了怎麽也提醒我一聲?”
龔宗宇剛剛像開口辯解,孫浩譽先一步說道:“不怪他們,是學生見老師在聽書,不好打擾。老師怎會想起聽曹丕的《典論》?”
龔光傑眯眼笑著:“世上文人大多隻曉得七步成詩的曹植,說其大才,曠世之才,吾未見其然也,曹植之才在己,在風流,迎合當時魏晉風流之風,後世將其吹捧才奇才,一來其作品朗朗上口,流傳甚廣,二來雖說成王敗寇,可文人皆心軟,同情敗者,以反抗強權為尊榮。其實,曹丕的治國安邦,有手腕謀略,他一部《典論》對後世之文學有萬世之功。立曹丕為皇帝,曹操還是識人之才對,《短歌行》確實為他本人心意之寫照。”
說完,龔光傑起身來,邀請孫浩譽入座。
“你是好些日子沒來了,不知道吧?人老了,眼睛看不清了,只能讓人念給自己聽,人家說什麽自己聽什麽,都不知道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
龔光傑說這話時,龔宗宇臉色難看起來。
“老師,您這些日子不去內閣不說話,將大公子攆到江南去,二公子鎖在府上,您覺得自己能把自己弄乾淨嗎?”
龔光傑掏掏耳朵,假裝聽不清:“你說慢點兒,我聽不清!”
“老師,給您交個實地。我們這些人都能全身而退,無論將來誰做皇帝,可是您能嗎?您手上過了多少錢,您自己心裡清楚。學生今天來,是來報答您的知遇之恩的。”
龔光傑不言語,朝著丫鬟們擺擺手。
丫鬟們退下,龔宗宇站起身將門合上。
“孫大人,您說吧。”龔宗宇顯得有幾分著急。
“現在大家都清楚現在的局勢,學生不必再說。老師應該明白,太子是個沒有忌憚的人,從前有先帝和趙皇后壓著他一頭,還算好,現如今逼宮的趙文貞死了,趙家所有的不光彩不能說,也被他帶進了棺材。”
龔宗宇不耐煩地:“我們就想知道怎麽把太子從皇位上拉下去!仁清太子一旦即位,龔家就會成為他下手的第一家,一來為了清肅朝政,二來為了樹立威信,招攬民心。”
“就不擔心祺王也會對龔家動手嗎?”
龔宗宇不屑地:“祺王過去做過什麽他心裡清楚,我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龔家只有將祺王扶上去才有後路。”
孫浩譽看一眼龔光傑,朝著他說:“老師不覺得太子回來得太蹊蹺了嗎?”
龔光傑絲毫不覺得驚訝,而是緩緩地說:“你們終於看出來了……”
“老師早就察覺到了?”
“幾個被羈押的探子把太子帶回來,宇兒,爹說不動,你和孫大人說說。”
龔宗宇上前:“是的,爹。”隨後他,請孫浩譽坐下,一面品茶一面緩緩說來:“孫大人,我們一直很重視太子的事。在邊境有不少我們的門生。據他們來信說,太子入境不久,就讓一隻巡邏隊伍給圍了,太子身邊的四個探子,每一個都是面黃肌瘦,你想,他們都沒法躲開一支城外巡邏,怎麽能從守衛森嚴的無為觀將太子帶出來?”
孫浩譽驚訝地:“這件事為什麽不早說?”
龔宗宇意味深長地反問:“要是說了,我們這不是藐視先帝遺詔嗎?”
龔光傑開口說:“要等你們察覺了,才能說,要不我們不就成挑撥離間的嗎?”
孫浩譽忙問:“老師以為該如何處理此事?”
“以調查祺王案唯有,去太子那頭將這四人帶回來,問清情況之後,將我們所掌握的消息一並告知文遠博和歐陽懿,審理他們的時候要一字不落的記錄在案,然後呈交到皇貴妃和祺王手中。”
“老師, 若是真的查處他們事奸細,或者他們之中有人是大燕拍過來的奸細,這也不能說太子在引狼入室吧?畢竟我們要是暗中查他,難免會被他反咬一口當上別的罪名。”
“你說他是被一細送回來的,那大燕想要他做什麽他不說,我們不得而知,就算他沒有目的,黃泥沾在褲子上,不是屎也是屎。周華清,還有一路扶持太子的人,真的敢將江山社稷至於不顧,讓一個可能勾結了大燕的人做皇帝嗎?”龔光傑胸有成竹地說道。
龔宗宇道:“屆時,我們會攛掇起翰林院和國子監的人,談論《孟子》‘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樣一來,為了百姓和社稷,先帝的遺詔,就只能是一紙空文了……”
孫浩譽聽後一臉愕然,從未放在眼裡的龔宗宇使他恐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直以為龔宗宇不如其兄長,卻不想他心機城府竟然與龔光傑如出一轍,不由得擔憂今後自己的前程。原先以為自己發現了今天秘密來攛掇龔光傑鬥太子,卻不想人家早已放好線,安排好了局,就能著他們這些後知後覺的人咬勾,替龔家除掉他們的大敵。
孫浩譽知道了龔光傑的計謀,只能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