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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清道長躺在月娘曾經的床榻上,安詳地躺著,若衝和他說著話,說著他們曾經在九幽洞的往事,說著若衝當時心理怎麽想的,可偏偏要和師父對著乾。
“你要是早點告訴我,你是我的親人該多好?我逢年過節的時候也不會覺得自己是孤兒了。”
可是正清道長聽不見,也不能回答她。
若衝說著說著泣不成聲,附在正清道長的屍體旁。徐鳳上前接過若衝手中的帕子,給正清道長整理遺容。
院中站滿了前來保護若衝的櫻花內衛,清理過正清道長的遺容,裕王送來一身天仙洞衣,給正清道長換上,裝殮入棺。
“你打算怎麽和不爭觀說我師父的死?”
裕王歎息一聲,面容憔悴。
“現在滿城都說昨夜是倭寇來鬧事了,我已經報上去了,正清道長為剿倭戰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我不會玷汙他的一世英名,對天下人,對父皇都是好事。”
“我不聽這些,我想知道真相。”若衝問。
“真話就是,皇上要清理門戶,這種事不能往外說吧?”
若衝哭笑不得:“我師父為了你父皇,連我著親曾孫女都出賣了,換來這麽個結果?”
“那你還想要什麽?他身後想要什麽尊榮我們都能滿足。”
若衝哼了一聲:“身後的事,身後的名,都是給活人看的,都是廢話,廢紙,廢物。”
“那我就不說廢話了,現在糧草都運走了,你也沒什麽事,你去青藤宮住一段日子吧。”
“支開我,你想幹嘛?”若衝問。
“不是想支開你,你是墨櫻,我還要你監督我呢。祺王在前線,我怎好可待你?你師父,也是你的外曾祖父不在了,你該忙活他的喪事去,這裡一切安好,我有消息會差張歡去告訴你的。”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殺我師父的事說出去的,不是為你,是不想給祺王添麻煩。”說完若衝掉頭就走。
裕王心酸不已。
按著慣例,不爭觀的掌門人去世之後,遺骸要送回不爭觀,進入慈悲台存放。在正清道長成為不爭觀掌門時,便已經開始動手修建的巨石棺,已經存放了六十年。
正清道長年逾百歲,做了近七十年的不爭觀觀主,他做過的事一樁樁一件件要刻在石碑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便是他趕赴沙場與官軍一道兒,同仇敵愾,死在抗倭前線。
故此,他的墓碑是歷代觀主中最大的。
全大榮的道士都奔赴不爭觀來,吊唁於他,場面浩大異常,即便是敬靈帝也親自寫下挽聯,送至不爭觀。
正清道長的喪禮是綜合裡大榮所有道觀的喪儀而辦理的。正清道長活得太久,見過玄機道長舉行喪儀的人已都不在人世,不爭觀的傳統裡也隻記得一條將人送入慈悲台安葬。
若衝這些日子一直在慈悲台跪著,無論誰來和她說話,若衝都一言不發。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就這麽跪著愣神,最終因為身體不支暈倒被不爭觀添燈油的道士看見,被出慈悲台,送到了青藤宮。
曠兮這些日子來,一直在楊夫慈房躲藏著,楊夫慈給她治傷,順便幫她打探正清道長手下的消息,可最終得來的消息只是,除了曠兮逃跑,其他人無一人生還。
“我現在每天都在全城搜捕你,裕王不會放過你的。”
“項子虛呢?他死了嗎?”
楊夫慈搖頭:“他死不了,這年頭,你有錢什麽罪過都有人幫您瞞著。就項子虛那樣的,還有那幾個糧商,都已經在裕王面前簽下保命書了。”
“什麽保命書?”
楊夫慈不屑地笑笑:“你們扶持的財主們說自己是被無辜牽連的,懇請裕王放過他們,為了保住他們的自己的命,他們可以將自己的全部家當抵押給裕王,大致就是花錢續命吧,和去藥鋪一個道理。呵……誰能想到一夜之間,裕王就成了大財主,富可敵國了。”
曠兮苦笑:“媽的……我們辛辛苦苦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盤下這麽大一個局,家財萬貫,都給了那個叛徒?送郎送到陽關道,虧得我們一開始還想讓他做皇帝呢!”
楊夫慈說:“人家愛江山不愛美人了,對了,我前些天倒是看見過祺王妃,這些天也聽說她的消息。”
曠兮忙問:“她怎麽樣了?”
“不好,已經看不出是那個把太子祺王裕王迷倒了的美人了……聽說在正清道長的靈前長跪不起,要不是餓暈了都沒法叫她回去。”
“唉……最慘的就是她了,這個人我看著長大的……”
楊夫慈沒興趣聽曠兮說若衝小時候的事,便打岔問:“你怎麽不和她說你們的大業?”
“我本來是想說的,可是我不能確信她會和我們一條心。”
楊夫慈又打斷了她:“你的那個‘我們’裡沒有我,說話當心點,我只是想要太子死,在大渝幫了你們一把,也是幫了我自己,別帶上我。”
曠兮更是心酸不已,牆倒眾人推,過去在她面前唯唯諾諾地楊夫慈,現在也敢這麽和自己說話了, 可自己在人屋簷下不敢不低頭。
“好,我說話當心些。是我不能確信若衝和我一條心,我擔心她被榮人蠱惑太久,會來個大義滅親,我就沒說,隻告訴了她和師父的親屬身份。還有就是師父頭上的玉簪是月娘的遺物,上頭刻著月娘的生辰八字,若衝不會不知那個東西也不會不忘記自己娘親的生辰八字,這個她給師父清理遺容的時候應該看見,很容易確認的。”
楊夫慈看著曠兮,許久之後才說道:“等你傷好了,我想辦法讓你出城,給你盤纏,以後就忘了這些吧!做個小買賣,嫁個人,好好過日子,我能幫你也就這麽多了。”
曠兮詫異地望著楊夫慈,問:“我為何救我?”
“你還記得嗎?在我小時候,太子派了殺手來殺我是你救了我。你當時蒙著臉,可是我趴在你的背上,你背著我躲開殺手。我看見你脖子上的疤痕。我一直記著那個人,後來你們找到我,要我做事,我一眼就看到了你脖子上的疤痕。也是這條傷疤讓我決定相信你們,雖然我不敢與你們苟同,可我還是為了那救命之恩聽了你們的話。當然,我知道你就是當年救下我的那個大姐姐,我救你一命,我們從此各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