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吳班獨自領兵追殺劉璋,離城不過十余裡,忽至一處山高林密之地,心中暗自提防。倏地,聽得弓弦聲響起,箭矢如同密雨般落下。
“撤。”吳班奮力擋開射向自己的箭矢,調轉馬頭,拔馬便走。慘叫聲一片,身後士卒中箭落馬者不計其數。下一瞬,忽然聽得一聲鑼響,一將領兵從其身後殺來,大喝道:
“吳班逆賊,不忠不義之輩,合該死於此地!”言畢,率軍將吳班連其部眾牢牢圍困起來,卻是大將李嚴在此布下埋伏之計。
吳班左右衝脫不得,自是大恨,眼見得身後士卒越來越少,也不由得有些絕望了起來。李嚴也不親自上陣,只在後面指揮著士卒擊殺吳班的部下。
眼見危急之際,忽然一彪軍馬從東往西殺來,見得局勢,不由大喝道:
“元雄勿慌,某來救汝!”快馬如同離弦之箭,便朝著陣中衝殺而來,話音落下,快馬以至陣前。吳班聞聲,亦是奮力殺出。二將合兵一處,得四千余人,奮起神威,一齊殺出敵陣。
李嚴在外見了,歎息一聲,若非自己手下無有大將,而兵馬又是新成夷族之兵,指揮起來還差些火候,今日便能將二將盡數留在此地了。但此時也容不得多想,收拾戰場,朝著劉璋追去。
冷苞、吳班二將死戰得脫,引殘兵回城,身後隻余不足三千人。及至城門處,卻見吳懿領兵來接,二將盡言受埋伏之事,吳班面露羞慚之色,拜道:
“悔不聽大兄之言,已至此敗,損兵折將!”
吳懿卻是大笑一聲,親自扶起吳班,道:
“劉璋,無用之輩罷了,其為益州牧,坐擁精兵十萬,守成都堅城,任然不是吾的對手。如今落荒而逃,聲威早已散盡,手下皆是殘兵敗將,逃入深山之中,就更不會是吾之對手矣!”
“不過,這李嚴倒是個人物,當初其在老主公麾下之時,表現平平,絲毫無有過人之處顯露,不想外放一郡之後,還能有這般能耐,觀其派兵布陣、謀略算計,比之劉磐之輩遠矣!若是劉璋早用此人為將,估計吾等此戰就不易了。可惜,嘿嘿,合該吾取成都。”
“自此之後,蜀中以我吳家為主!”
吳班、冷苞聞言,皆是心潮澎湃。三將其歸成都,吳班親自引兵捉拿劉璋家小,得宗族子弟共數百人,其中便有劉璋不足兩歲的幼子劉闡,以及其妻妾十余人,美婢數十人。盡數被其斬於市,取了首級祭奠吳家眾人。一時間整個成都震駭,世家大族鎖門閉戶,人人自危,生怕惹怒了這個煞星。此時一直影響了很多年,一直到獻帝薨、漢朝覆滅才漸漸被人遺忘。
卻說吳懿得了成都,與吳班、冷苞二將商議道:
“反主而取成都,名不正言不順,恐不得長久,如之奈何?”
吳班大仇得報,整個人似乎精神了些,想了想,道:
“大兄,當初劉焉為益州牧,長子劉范死於李傕之手,劉璋逃走,大兄何不扶劉瑁為益州牧,稟明天子,此名正言順之舉。”
吳懿大喜,就欲如此行事。忽然,一親衛跑了進來,大呼道:
“主公,府外有一婦人至,言是主公之妹。”
“快請。”吳懿之是吳氏前來,即劉瑁妻。不多時卻見親衛引了一婦人進來,吳懿卻是大吃一驚。只見來人卻是披麻戴孝,眼睛眼眶通紅,臉頰上還有淚珠轉動,雖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卻是顯得可憐無比。
吳班大驚道:
“阿姊,
卻是出了何事?” 吳氏似乎被人說中了心事,看也不看吳班一眼,道:
“大兄,吾夫已於昨夜被人害於府中,還請大兄幫忙查找凶手,還吾夫一個公道。”說話間,怒視吳,看樣子是認定是吳班派人殺了劉瑁。
吳班整個人如同遭受雷擊,自己自小失了母親,長姊如母,二人關系最好,卻不想今日卻被其視作殺人凶手。慌亂間,跪於其吳氏身前,涕泗橫流道:
“阿姊,弟的確殺了不少劉家人,甚至滅了劉璋滿門,但弟對天發誓,絕沒有命人對姐夫動手。”
吳氏盯著吳班看了許久,見其不似作偽,方才拉著他從地上爬了起來,二人抱頭痛哭。
吳懿見之,道:
“小妹,此番吾妹婿之死估計便是劉璋所為,其逃出了成都,必是擔心吾等奉妹婿為主,尊為益州牧,奪了其位,因此派人襲殺了妹婿。汝放心就是,吾早晚必取其頭顱,祭奠妹婿與吾吳家上下枉死之人。”
吳氏聞言,終於是點了點頭,情緒微微平定了些。吳懿命人將其送回後堂。又與吳班、冷苞二人商議道:
“本欲立劉瑁為主,尊益州牧,已平天下人之心,名正言順。如今劉瑁已死,成都之地再無劉姓之人,恐人心已亂,等劉璋回過神來,必召各郡之人討伐吾等,如之奈何?”
冷苞道:
“將軍, 為今之計,當以安定人心為先。”
“哦,冷將軍可有良策?”吳懿抬頭看了一眼冷苞。後者接著道:
“將軍,益州之地,若論人望,當以別駕許靖、蜀郡郡守董和二人為首。主公若能說得二人相助,則穩定人心並不難。”
吳懿點了點頭,道:
“如此,吾便親自前往相請二人。”說完,便帶了親衛往許靖府邸而去。卻見許靖府邸府門大開,一人背對眾人,跪於地上。吳懿認得此人便是許靖,乃拜道:
“許先生,吳懿拜見!”
許靖也不回頭,道:
“汝此來何事?”
吳懿更恭敬了幾分,道:
“如今成都城中人心大亂,某請先生出山穩固大局。”
“大局,哈哈哈!”許靖冷笑一聲,大喝道:
“汝等反賊,也敢與吾談論大局。吾許靖雖是不才,但也讀了大半輩子的聖賢之書,知禮儀,同道理。若是與汝等反賊為伍,來日下了黃泉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汝之來意吾已知曉,卻不必多言,要麽取了吾頭顱,要麽就拿走老夫這印信,這反賊之官,老夫不做。汝等自去吧!”說完,閉上了雙眼。
吳懿呆立許久,有些垂頭喪氣的退了兩步,躬身道:
“先生,那某來日再來想請!”說完帶著一行人退去,吳班憤怒道:
“這迂腐之人,不如某前往殺之震懾人心。”吳懿搖了搖頭,道:
“若是殺了此人,恐怕吾等便再難穩住益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