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呀……”
豔陽高照,高平縣城南門緩緩閉上,門裡頓時劍拔弩張,一派森然氣氛。
“站住!”
城頭一隊兵丁張弓搭箭,死死地瞄著城門下的李正,為首的軍官聲色俱厲,“大膽狂徒,膽敢再往前一步,殺無赦!”
“站住!”
城門緊閉,門洞裡十多個兵丁長槍下壓,遙指李正,如臨大敵,“膽敢再往前一步,殺無赦!”
“呵呵……”
李正停下了腳步,扭頭衝緊隨身後的小姑娘粲然一笑,“害怕嗎?”
“呃……”
小姑娘一愣,旋即擠出了一絲笑容,一張小臉卻依舊慘白,“我不怕……只是,阿爹他……”
“終有一天,我們還會回來!”
李正輕輕地放開了小姑娘的胳膊,“跟緊我……”
話音未落,李正一揮手中的扁擔,衝向了門洞,一聲怒吼好似晴空霹靂,“誰敢攔我?!”
“咻咻……咻咻……”
破空聲響起,七八支羽箭自城頭撲下,“叮叮……叮叮……”,卻盡數射在了鋪在街上的青石板上。
“呯呯嘭嘭……”
“啊啊啊啊……”
李正已如下山猛虎般衝進了門洞裡,手中扁擔飛舞,砸得一眾兵丁潰不成軍,哀嚎聲四起。
“那不是李大錘嗎?”
遠處,一眾路人擠在街邊往門洞下張望著,議論聲四起。
“嘖嘖……原本多老實的一個人,竟被逼成了這樣!”
“唉,那蔡衙內的確不是個東西,剛逼死曹鐵匠又上門欺負人家閨女……”
“不過,這李大錘……看著挺清秀的一個小夥子,怎麽乾起仗來這麽猛?”
“有啥好奇怪的?人家跟著曹鐵匠鍛鐵,十幾斤的大鐵錘一天得掄幾千下呢!”
“那也不對啊!按你這麽說,曹鐵匠豈不比李大錘還厲害?他可掄了二十來年呢!”
在路人的議論聲中,門洞下十多個兵丁已經躺了一地,李正扔掉了手裡的扁擔,撿起一柄鋼刀,回頭一瞪身後十多個蠢蠢欲動的捕快,“不想死的就滾開!”
一眾捕快跟了一路,眼看到李正被攔在城門下就想衝上來動手,卻不想十幾個兵丁轉眼間便躺了一地,隻得又停下了腳步,再被李正一吼,又忍不住往後退去。
“還有!”
見狀,李正隻覺一股豪氣自心底湧起,一揮長刀,“回去告訴那個狗屁縣尊:子不教父之過,這筆帳老子先給他記下了!如果他還不思悔改,等老子再回來……就去取他狗命!”
一眾捕快又驚又怒,卻又不敢上前,一個個憋得面紅耳赤,怔立當場。
“好!”
遠處的百姓盡皆精神振奮,低聲叫起好來,“天殺的蔡矩,早就該死了!”
“還有你們這群為虎作倀的東西!”
李正還覺得不解氣,衝著一眾捕快又怒罵起來,“若連是非黑白都不分,你們還活個什麽勁兒?”
李正罵完,再不看一眾捕快一眼,轉身就抽了門栓隨手一甩,“吱呀呀……”地拉開了城門,將小姑娘往身後一護,緊攥鋼刀,緩緩往城外退去,如臨大敵。
城頭還有弓箭手!
“噠噠噠噠……”
就在此時,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李正連忙腳步一頓。
“啊……”
街上一片混亂,一眾正在看熱鬧的百姓倉惶避讓。
“噠噠噠噠……”
十余騎自人群中衝了出來,
直奔李正而來,當先一匹棕色大馬,馬上一將身披銀鎧,頭戴纓冠,殺氣騰騰,“高平羅舞陽在此,大膽狂徒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來得好!
李正卻是心頭一喜,輕輕地將身後的小姑娘往一旁推去,“躲到城牆根下去!”
小姑娘一愣,連忙縮到了城牆根下。
“羅舞陽?”
見小姑娘依言躲好了,李正連忙抬頭衝疾馳而來的羅舞陽一揮鋼刀,滿臉輕蔑,“跳梁小醜,還不下馬受死?”
“呀……”
那羅舞陽一怔,旋即暴怒,使勁一夾馬腹,揚起馬槊就衝向了李正。
李正就怕他不怒,見狀,便躥回了門洞,如捷豹班迎了上去。
門洞寬不過兩丈,高不過丈余,而那羅舞陽手中的馬槊也足有丈余長,如果能在門洞裡廝殺,李正多少能佔些便宜。
“殺呀……”
那羅舞陽可能已經氣急頭昏,又或者根本沒有把李正放在眼裡,毫不猶豫地衝進了門洞,馬槊一壓,便刺向了迎面而來的李正。
“殺……”
李正也是一聲暴喝,身形卻是一閃,躥到牆根之下,雙腳在牆上一蹬,從側面直撲騎在馬上的羅舞陽而去,揮刀直劈,勢如雷霆。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羅舞陽一槊刺空頓時心中一緊,連忙就要收槊再刺,卻哪裡還來得及?
“嘭……”
一聲悶響,羅舞陽隻覺左肩一麻,便往馬下掉落。
“嘭……”
李正不懂馬術,一刀劈下,身體便狠狠地撞在了馬腹之上。
“希津津……”
那馬兒被撞得哀鳴一聲,撒腿便跑,可憐被甲胄護得跟個鐵王八似的羅舞陽,腦袋剛剛觸地,腿卻被掛在了馬鐙上,就那麽被狂奔的馬兒拖在地上朝城外疾奔而去,卻是連叫都叫不出來。
“希津津……”
見狀,後面一乾騎士連忙收韁勒馬,張弓搭箭。
你娘誒!
李正心中一寒,連忙轉身躥出城外,閃到了牆根後面。
“咻咻咻……”
羽箭嘶鳴。
“噗噗噗……”“就連說話都不一樣了?”
盡數釘在了城外空地上,箭尾猶在顫動。
遭了!
李正心中一沉。
他本來準備在門洞裡將一乾騎兵全部拿下,哪裡想到他們反應這般迅速,如今卻搞了個進退兩難。
“咻咻……咻咻……”
李正還在猶豫,城頭上卻又撲下了幾支羽箭,只因李正躲在城牆根下,幾支羽箭盡數落了空。
去你娘的!
李正抬頭往城牆上一望,就見幾個兵丁又在張弓搭箭了,隻得一咬牙又衝進了門洞裡。
“咻咻咻……咻咻咻……”
羽箭嘶鳴,如飛蝗般迎面撲來。
“叮叮叮……”
刀光閃爍,李正手中鋼刀上下翻飛,將一根根羽箭劈飛在地,朝一乾騎兵猛衝過去。
十多米距離,轉瞬便至。
“殺……”
當先一騎連忙揮舞馬槊,直奔李正,其他騎兵也紛紛收弓擎槍。
“殺……”
李正絲毫不懼,揮刀直劈那寒光閃閃的馬槊。
危急存亡之時,進則生,退則死!
“當……”
金鐵交鳴,李正隻覺手腕一麻。
“呃……”
那騎士手中的馬槊一揚,卻脫手倒飛了出去。
“殺……”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李正連忙又是一聲怒吼,蹂身而上,與那戰馬擦身而過。
“希津津……”
血光飛濺,馬失前蹄,那戰馬一聲哀鳴,衝勢難收,撲倒在地,馬背上的騎士被摔飛出去,翻滾哀嚎。
“呃……”
一乾正要衝上來的騎兵看得心中一寒。
“殺……”
李正卻已衝到了近前,騰地躍身而起,直撲當先一騎,鮮血淋漓的長刀直劈而下。
“呀……”
那騎兵連橫舉馬槊奮力格擋。
“當……”
一聲悶響,那騎士頓時身形一矮,胯下的戰馬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殺!”
李正卻不肯罷手,一聲怒吼,手中長刀再次劈下。
“嘭……”
一頂鐵製的纓冠生生地被劈裂開來。
“噗……”
刀鋒卻是去勢不竭,狠狠地劈進了那騎士的頭頂,血光飛濺。
“擋我者死!”
李正沒有多看那騎士一眼,一拔鋼刀,狠狠地瞪著其他騎兵,“誰敢攔我?”
吼罷,李正一揮鋼刀,又撲向了下一個騎兵。
“瘋了!李大錘瘋了……”
圍觀的路人大多已經散去,也有那膽大的依舊躲在街邊觀望,見狀無不色變,“他這是要和這些騎兵硬拚啊!”
一眾捕快也遠遠地退到了後面,見狀,個個面色慘白。
先前,秦捕頭被他一扁擔敲翻了,如今,就連羅都頭和何副都頭也被他一招就砍下馬來……高平城中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個凶徒?
“啊啊啊……”
“希津津……希津津……”
但見血光飛濺,一匹匹戰馬摔倒在地,一個個騎兵滾落馬下,不過眨眼功夫,十余騎再無一騎還站著,騎兵和戰馬跌落一地,哀嚎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擋我者死!”
李正已經被染成了血人一般,獨自持刀傲立當場,惡狠狠地一掃一乾捕快,“誰敢攔我?”
吼罷,李正一揮鋼刀,轉身便走。
一眾捕快眼睜睜地望著李正消失在城門口,卻不敢有絲毫動作。
就連城頭上都不再有羽箭撲下!
高平只是一個小縣城,除了一乾捕快就剩下百十號駐軍,如今羅都頭已死,何副都頭已亡……若再激怒這個狠人,天曉得他會不會殺回來,將駐軍殺個片甲不留?
“他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城頭響起了一個如釋重負的聲音來,“他走了……快去關城門!”
“快!關城門……”
一眾捕快如夢方醒,紛紛往門洞裡湧去。
“噠噠噠……”
城外,李正扒了羅舞陽的盔甲,收了他的佩刀,騎著他的馬兒帶著小姑娘漸行漸遠。
李正沒有騎過馬,但羅舞陽的坐騎在他胯下卻沒有絲毫不恭。
或許,馬兒也知道這個家夥惹不起!
“師……兄,”
小姑娘靠在李正懷裡,聲音猶豫,“你怎麽……變得這麽厲害了?”
“呃……”
李正一愣,勉強地笑了笑,“恐懼……能讓人變得強大!”
其實,對他來說,這一切也跟做夢一般。
前世,他只是個落魄書生,苦讀了十多年,進了職場三年,卻依舊一事無成。
不曾想,酒醒過後,卻好似變成了絕世猛將一般,一個人就鎮住了那麽多追兵。
要不是左肩的傷還在鑽心地疼,他都以為自己正在做夢呢!
“怎麽……”
小姑娘仰起了頭,疑惑地望著李正的下巴,“連說話都不一樣了?”
“呵呵……”
李正笑了笑,“不管怎麽變,師兄都不會拋下你!”
“嗯!”
小姑娘俏臉一紅,連忙低下頭,“那……我們什麽時候再回來?阿爹……”
“放心!”
李正輕輕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聲音篤定,“他們已經怕了,不敢亂動師傅的遺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