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宜出行,移徙,開市,出火,進人口。
分屬各個世家的十幾萬大軍聲勢浩大,軍誓震天攝地,如雷入耳。
祭祀過後,大軍正式開拔。
走到隊伍前頭的,赫然是劍指建安城的崔氏大軍。
與朝廷正規軍比起來,或許他們的裝備要落後許多,但博陵崔氏千年世家的傳承並不是浪得虛名,這些平日裡負責看家護院的漢子們,個個氣勢不輸給緊隨其後的大唐正規軍。
崔尚坐在馬車裡,不時回頭朝天空望去,見飛艇還沒起飛,總覺得心中惴惴不安。
“崔家主。”
“何事?”
馬車旁,一個虯髯大漢騎在馬上趕了上來,道:“通訊司急電。”
“多謝這位壯士。”崔尚接過來人手中的對講機。
“我是崔尚。”
“……家主,唦唦……我是崔護。”
崔尚神色一動,急忙問道:“可是建安城出現異常?”
“……唦唦……”信號不是很好,“家主放心,一切按計劃進行,只是,有個人或許會成為變數。”
“說清楚點,何人誤事?”崔尚眉心緊蹙。
“……唦唦,是淵蓋蘇文,這家夥野心不小,在建安城駐扎了幾萬大軍,時刻準備南下……”
“淵蓋蘇文?”崔尚愣了愣,沒想到是這個人,這下有些麻煩了。
想了想,崔尚扭頭朝跟在馬車旁的大漢望去,問道:“郎君知道這事兒嗎?”
方才的通話,大漢在旁邊都聽到了,此時微微頷首,道:“郎君並沒有特別的指示。”
“這樣啊……”崔尚皺著眉頭,心中思忖片刻後,按下通話鍵,道:“問題應該不大,現下大軍已經開拔,你們找個機會溜出來,免得到時打起來被殃及。”
“……唦唦……大軍已經開拔?好,我知道了……”
將對講機懷給那通訊司的大漢,崔尚眉心微微蹙起,心跳的厲害。
不怪他如此不堪,主要是這次投入十分巨大,如果不能一舉拿下建安城,那對博陵崔氏將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
···
在建的航空站。
席雲飛登上飛艇,身後跟著的,是李淵,義成公主一行人。
將手機收起來,席雲飛扭頭對王大錘說道:“淵蓋蘇文竟然還在建安城,看來他攻打定襄的野心不小,只怕我們不出手,他也會找機會主動打過來。”
王大錘雙手抱在胸前,不屑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他如何折騰也翻不起浪花。”
“理是這麽個理兒,算了,回頭真碰上這個人,你帶人去滅了他,我總覺得這個人有點折騰,讓我很不喜歡。”
“是。”
遠在高句麗建安城的淵蓋蘇文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人畫下了句號。
得知大軍已經開拔,崔護直接登門辭行。
淵蓋蘇文這兩天都在把玩那把削鐵如泥的鴉九劍,得知崔護來辭行,眉心微蹙。
會客廳裡。
淵蓋蘇文看了一眼崔護身後的兩個護衛,據他的手下匯報,這兩個人身手不簡單。
“呵呵,淵將軍,崔某在遼東城還有一筆大買賣要談,這就不叨嘮了。”
崔護神色不變,雖然知道建安城馬上就會易主,但此時面對淵蓋蘇文絕對不能露出任何馬腳。
淵蓋蘇文眉眼微微抬起,打量了崔護片刻,總覺得崔護突然來建安城沒有那麽簡單。
但是,就憑兩個身手高超的侍衛,他又能翻起什麽浪花?
若是換一個人,淵蓋蘇文一定要問出心中疑惑,但崔護身份不簡單,博陵崔氏在高句麗也有一些影響力,不是他能輕易得罪的,據說朝中幾個崔姓大臣還是崔氏的旁支子弟。
“呵呵,既然崔兄去意已決,那我也不便挽留,等此間事了,一定要與崔兄再共飲一番。”
“一定一定。”崔護連連拱手,轉身徑自離去。
望著崔護三人的背影,淵蓋蘇文心中的不安愈發的凝重。
“來人。”
“將軍。”
“派人跟著他們,一舉一動都要立刻來報。”
“是。”
淵蓋蘇文不是一個多疑之人,之所以這麽做,也是為了一個心安。
可是,當天下午,分布在前方的斥候突然傳來消息。
“你說什麽,最少五萬大軍?”
淵蓋蘇文正在屋內擦拭那柄鴉九劍,聞言手中的長劍直接墜地,劍尖沒入木地板接近半尺。
“可看清楚是何方人馬?”淵蓋蘇文豁然站起,走到懸掛地圖的屏風前。
來人喘著粗氣,道:“從為首的軍旗看,應該是大唐人馬。”
“應該?”
“那個字,小人不認識。”
“你!”
淵蓋蘇文怒不可遏。
其實這也不能怪不到這斥候身上,無論是大唐的軍旗,還是突厥的狼旗,他們都能分辨一二。
好死不死,定襄大軍開拔時,為首的竟然是博陵崔氏的家丁隊。
這斥候深知自己辦事不利,不敢抬頭去看淵蓋蘇文。
正在這時,一柄搖晃的絕世好劍落入眼簾。
斥候正自感歎這把劍的鋒利,注意力突然被劍柄上的一個字符吸引。
“這,這,將軍,就,就是這個字!”
正在蹙眉沉思的淵蓋蘇文聞言一怔,扭頭喝道:“什麽字?”
斥候指著那柄鴉九劍的劍柄,道:“將軍,就是這個字,跟那軍旗上的字一模一樣!”
淵蓋蘇文臉上的表情滿是驚疑,走到近前,一把將劍拔出,看了眼劍柄上端用小篆雕刻的【崔】字,驚道:“你確定是這個符號沒錯?”
斥候重重點了點頭:“千真萬確,小人不會看錯的。”
“崔氏,竟然是崔氏……糟糕!”
淵蓋蘇文嘀咕了兩句,突然想起什麽,朝門外喝道:“來人。”
門口兩個護衛走了進來,抱拳一禮。
淵蓋蘇文眉心緊蹙:“趕緊去把崔護抓回來。”
兩個護衛相視一眼,再次抱拳,轉身離去。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護衛去而複返。
“人呢?”
淵蓋蘇文心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兩個護衛單膝跪地,悲聲道:“我們沿著記號一路追蹤,可是,行至松溪的時候……”
“快說!”淵蓋蘇文重重在書桌上拍了一下。
兩個護衛面面相覷,低下頭說道:“沒有發現賊子身影,在水裡只找到了我們的人,心口被利器貫穿,已經斷氣。”
“混帳!”淵蓋蘇文直接掀飛桌子,拔出鴉九劍,又覺得心中膈應,連忙換了舊兵器。
喝道:“集結全軍,隨本將軍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