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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路,招商大廳內。
席雲飛匆匆趕來,廳裡此時已經被人圍得水泄不通。
馬周忙著招呼人,根本沒有注意力到他的到來。
“怎麽這多人?”席雲飛轉頭朝身旁的裴明禮看去,眼裡滿是詫異。
剛剛他正在家裡教木紫衣怎麽使用那玩意兒呢,沒想到裴明禮突然氣喘籲籲的來請他,說有要事需要他決斷。
裴明禮朝廳堂裡掂了掂腳尖,道:“還不止這些呢,裡面還有幾個大商戶,其中一個可不得了,馬先生就是怕我們做不了主,才讓我把您喚來的。”
正說著,幾個眼尖的夥計發現了席雲飛,都是趕忙迎上來行禮問安。
門口的動靜自然吸引了那些商人的注意,幾個見過席雲飛的人這才知道正主來了。
廳裡,馬周松了一口氣,轉頭朝席雲飛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而後招了招手,示意裡面有人等著他呢。
席雲飛心下也是好奇,朝他微微頷首,便抬腳走了進去。
廳裡雖然擠滿了人,但大家知道席雲飛乃是這內城之主,都是趕忙讓出一條通道來。
有些見過席雲飛的,還恭敬的頷首致禮,態度十分端正。
中山路的招商大廳,本來是馬周為了方便商鋪招商工作,臨時搭建的一個駐點,不過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有事兒就來招商大廳找馬周,這裡便從招商大廳變成了貿易大廳。
席雲飛一路上走來,還能聽到不少夥計正在跟商賈討價還價,一些外地來的行商不知道行情,谘詢的聲音更是比比皆是。
如今,下溝新村的主要產業依舊是泡菜、火柴、凍瘡膏,席雲飛不是沒想過新增商品,但如今他的計劃剛剛起步,並不想急於一時。
“郎君,來啦。”馬周迎了上來,指著身後一間包廂,道:“這位身份可不得了,可以說,朔方東城能有今天,他佔了大半的功勞。”
“哦?”席雲飛聞言一怔,他知道馬周的意思,所謂的功勞,是指朔方東城作為邊境貿易點的事情,也就是說:“來人是突利的人?”
馬周微微點頭,小聲說道:“全名阿史那托爾,是突利小可汗的叔伯輩,上代東突厥始畢可汗異父同母的胞弟。”
席雲飛‘嗯’了一聲,關於突厥女人悲慘的婚嫁史,他還是懂得一些的,乍一聽,異父同母的兄弟感覺怪怪的,但在突厥卻是很正常的,一個女人可能會嫁給好幾個男人。
其他的不說,老娘嫁給兒子的比比皆是,前隋義成公主就跟了四個男人,額……
說起義成公主,《隋書》和《資治通鑒》時常浮現出她“救世主”般的身影。
首先,她救過落難的隋煬帝。
隋大業十一年,615年,楊廣跑到太原附近的汾陽宮度夏。
夏末北巡的時候,竟然被突厥的始畢可汗團團圍困,眼看就要束手就擒了,君臣忽然想到了義成公主。
經過秘密聯絡,義成公主極為仗義地出手搭救,她冒著被殺的危險,慌稱突厥邊境有情況,這才騙走了可汗的部隊;隋煬帝得以逃回雁門關。
其次,她收留過隋煬帝的遺孀——蕭皇后。
蕭氏,國色天香,宇內馳名,連李氏某人都……很是心動。
楊廣一死,她先落到宇文化及手裡,後來,被農民起義領袖竇建德接管。
正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義成公主便代表頡利可汗前來要人。
竇建德不敢得罪兵強馬壯的突厥人,就乖乖地將蕭皇后及其小孫子,送給了義成公主,此外,還帶上了謀害隋煬帝的叛臣,宇文化及的腦袋。
按照隋朝這邊的老關系,義成公主應該叫蕭皇后一聲“嫂子”。
就這樣,姑嫂二人,一同歸了突厥頡利可汗,在定襄建立了苟延殘喘的後隋,擁隋煬帝之孫,楊政道為帝。
蕭皇后在塞外生活了十八年,但因為替隋煬帝報仇的事兒,小姑子主張打,嫂子主張罷手,於是,二女漸漸產生隔膜。
後來,李靖打敗東突厥,殺了倔強的義成公主,卻對蕭皇后極為禮遇。
貞觀四年,630年,花甲之年的蕭氏重新踏上了長安的土地,聽說仍然有不少人覬覦她的姿色。
咳咳,說回義成公主其人,即是與突厥“和親”,便無所謂感情。
而為了完成老父親隋文帝托付的任務,義成公主不惜把全部根須扎在塞外草原上。
她先後嫁了四位突厥可汗,從父親到兒子,從哥哥到弟弟……
男人,像一根又一根刺肉的釘子,扎進她柔弱的生命裡,說起來也挺可憐的。
······
席雲飛見到阿史那托爾的時候,這個圓滾滾的老頭兒正在品嘗美味的泡菜和二鍋頭。
中山路的招商大廳是一處客棧改造的,包廂裡的物件兒一應俱全,裡屋屏風後面甚至有軟塌供人休息。
席雲飛年輕的外貌讓阿史那托爾頗為詫異,不過,身為突利小可汗在外面的代言人,阿史那托爾可不會簡單的以貌取人。
“久仰小郎君大名,在下阿史那托爾,若是小郎君願意,也可以叫我的大唐名字,孔連順。”
“孔連順?”席雲飛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我還是叫您托爾吧。”
阿史那托爾自無不可的點了點頭,不過, 他對於自己的外國名字還是很滿意的,只是叫的人比較少,讓他有點鬱悶。
“托爾,我聽說你要大量采購我的帽子。”席雲飛從馬周手裡接過一定綠油油的蕾峰帽,這是他送給內城守衛的過冬福利,沒想到這都有人盯上。
阿史那托爾接過席雲飛手裡的蕾峰帽,笑呵呵的點頭說道:“小郎君,這綠帽可是好東西啊,突厥的天氣比大唐還冷,這綠帽正是我們需要的禦寒之物。”
席雲飛看了一眼阿史那托爾頭上戴著的氈帽,那紫貂織就的氈帽雖然看著暖和,但其實只是在頭上圍了一圈,其他的不說,頭頂和兩鬢雙耳就遮蓋不到,實用性不強。
至於阿史那托爾想要采購蕾峰帽的想法,席雲飛倒是能夠理解,好東西就算不用特意推廣,也會有需要它的人自己找上門來。
但是,經過早上木紫衣的提醒,席雲飛知道,這個年代,布料就是金錢,更何況是帽如此保暖的布製品!
所以,定價,該怎麽定價,成了席雲飛不得不考慮的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