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要明天去，他這不自找沒趣麽。”

源初澪追上容容，在一旁搖搖頭有些惋惜的道。她幾乎已經可以肯定明天東方月初的失敗，以及之後那一臉心碎的神情。

“那件事姐姐一直藏在心底，誰都不說，連雅雅姐也不知道，他不清楚很正常。”容容漫步走著，眼眸輕眯，語氣平淡，“雖然姐姐的妖力自那之後暴漲，成就了如今妖皇的地位，但那件事一直都是姐姐的心結，多年下來，從未解開。”

容容忽然偏頭看了看與自己並行的源初澪，問道:“對於那件事，澪姐姐又知道多少呢?”源初澪想了想，道:“也不是太多，你們怎麽被抓的我不知道，那之後的事倒是清楚一些。”

容容聞言，輕點了點頭收回目光:“那個人，臨死之前對姐姐傾訴了很多，其中就有他自己人妖和平共處的夢想，這些年，姐姐一直以這點為目標，努力著。”

“難怪每次一氣道盟來找茬，紅紅都只是讓他們做了賠償。”源初澪若有所悟的點頭，她算是明白為什麽紅紅明明有實力殺雞儆猴，震懾道門，卻從未這般做過的原因了。“不過人妖關系似乎並沒有緩和的跡象。”源初澪說道。

“嗯，事實上姐姐也不清楚該怎樣努力，該向哪個方向努力，該如何走出第一步。這麽多年下來，姐姐依舊迷茫。”容容聲音平淡，但很清晰，“對妖善的人沒幾個，對人善的妖也沒多少。姐姐能令塗山狐妖不主動傷害人類，但卻管不了其他如南國地域的妖。

人妖共處，對當下的人妖兩界來說，太過奢侈，盡管姐姐這些年經常在苦情樹下參悟，卻也依舊想不出什麽辦法。唯有人和妖來苦情樹下許願來世相見時，才能從姐姐臉上見到轉瞬即逝的笑。”

容容眼簾微垂，輕輕歎了口氣。

“話說你也是從那之後，開始總管塗山的產業吧?”源初澪問道。“姐姐一心隻想完成那個人的夢想，而塗山的產業又不能荒廢，雅雅姐不適合，便只能交給我打理咯。呵呵，其實也不難。”容容頗為輕松的說道。

“唉，不愧是容容呐，比不了比不了。”源初澪聞言，輕歎一聲，問道，“明兒去看看麽?”

“不用，這些年東方月初為了追上姐姐，所做的努力我也看在眼裡，我便不去看他難堪之處了。”容容偏眸看了眼源初澪，“澪姐姐不也知道結果的麽?”

“呵呵，那便不去。”源初澪輕笑一聲，聳了聳肩。

第二天，東方月初按著自己的計劃向紅紅告白，雖然心裡對源初澪和容容的話有所疑慮，但他還是打算去試一試，結果度過了一個極為悲催的七夕。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疑似陷入了自閉之中。

源初澪來到了苦情樹下，她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嘴角輕咧:“所謂不去看，就是在這苦情樹下悄悄用靈識偷瞥麽，容容?”

“呵呵，澪姐姐不也看了麽?”見到來者，容容亦是不失優雅的微微一笑。

源初澪在容容身邊坐下，目光望向外圍的山澗:“那家夥其實夠努力的。”

“但那個人出現在了比現在更容易打動姐姐的時期，這是他的劣勢，而且很難改變。”容容給源初澪沏了杯茶，開口道，“姐姐的那些話，就是說給他聽的。”

“他自己也明白，這不自閉著呢麽?”源初澪努了努嘴，朝著東方月初房間的方向，又道，“跟雅雅說我又研究了兩招適合她的冰系法術，讓她有興趣就來找我。”

“澪姐姐這是要防止雅雅姐去打擾東方月初嗎?”容容眯著雙眸輕笑道，

她很自然的就猜出了源初澪的用意。“他的修煉天賦你也清楚的容容，有些問題他不想明白，真廢了那才可惜呢。怎麽說這家夥就算賒欠別人的帳，也要還清我這邊的，跟我倒還算實誠，就給他個安靜的時間吧。”

源初澪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隨後又補充道:“不過雅雅的學費還是要交的，這是兩碼事。”

容容聞言，無奈搖搖頭，唇角微揚。

一年後。

源初澪推開東方月初房間的門，瞧著後者沉寂之樣，開口問道:“一年了，還沒想清楚麽?”

“呵……沒想到是娜斯姐姐先來啊。”東方月初輕嗤一聲，說道。

“不，應該是你容容姐。”源初澪出聲否認，道，“容容管理塗山業務，這些年只要她與你接觸最多，所以你的事，也唯有她會比別人多在意一些。”

“我知道，我感激容容姐，但也要謝謝娜斯姐姐。”東方月初抬起頭，看向源初澪笑道，“這些日子下來，我也算想明白了些事情。”

“怎麽說?”

“那個人的死，或許真的讓妖仙姐姐的心停在了那裡，但姐姐的愛不一定，虧欠之心並非是愛。”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情’這個字，誰都說不清，那萬一紅紅就喜歡那個人呢?你能做什麽?”源初澪道。

東方月初:“我只是賭，我賭妖仙姐姐並沒有愛上那個人，我要替她還上那份虧欠之情。那個時候，她心的去向，就取決於她自己了。”

“可是若你賭輸了，你就等於是給別人做了嫁衣，淪落成一個笑話。”源初澪淡淡的道。

“賭博本就是高風險的，它並非好事，但我現在身處‘絕境’，也只能冒死一賭?我寧願犯錯，也不願什麽都不做。”

東方月初臉上盡是樂觀，淡淡的笑意掛在嘴角，轉身拿過黃白道袍披在肩上，與源初澪擦肩而過:

“或許娜斯姐姐不知道，正是因為上一次不顧一切的去賭，我才贏回了自己的性命。這一次，為了和妖仙姐姐在一起，我願意再賭上我的一生。”

源初澪回眸，看著那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的身影，嘴角輕咧。

“還真是個冒險的家夥呢。”容容的身影忽然在源初澪身旁顯現，悠悠的開口道。

她方才一直都在，不過掩藏氣息方面還是多虧了源初澪的幫忙，畢竟現在的東方月初，可是早就修煉到了能夠察覺出她的存在的地步。

“不過他確實有賭贏的可能。”源初澪道。

“哦?澪姐姐有見解?”容容有些驚訝的睜開雙眸，問道。

源初澪道:“紅紅之所以不接受他，說到底還是一心隻裝著那個人的夢想，若東方月初能夠助她完成這一夢想，誰都說不清楚，紅紅空出來的心，會裝下什麽……”“但我們之前說過，人妖之間的溝壑之深，並非短時間內能夠改善的，人百年一世，就算他完成了，還有與姐姐相處的日子麽?”容容輕皺著眉，面色凝重的說道。

源初澪聳了聳肩:“那就看他自己了，他應該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