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孟書何就說我們倒學過這個，原來日軍在東寧曾委派西大尉，藤原和治部兩個軍曹，森田、小西兩個俄語翻譯，負責組織訓練謝文東手下的土匪30人，以及70名密山和穆棱煤礦的俄羅斯警衛人員。每月進行一個星期的集中訓練，讓這些人穿上蘇聯邊防軍的服裝，用日本陸軍中野學校的方法訓練他們戰時潛入蘇軍後方爆破鐵路和橋梁，進行襲擊和戰時宣傳等技能。同時訓練他們在攜行食品斷絕時，利用山野中的食物充饑。為避免敵人發現，盡量白天睡眠，夜晚行動。還要學習無煙野炊和嚴寒時的野外宿營。以及敵後山頂道路利用，月黑時山坡無聲行走等內容。

　　孟書何說:其中一個土匪不知道什麽原因被治罪，要被處死，結果他帶傷逃出了東寧訓練營地，後來在原始森林裡被我們救了，當時他跟我們一起打到獵物後，就是挖的無煙灶來煮熟吃。

　　張思然一聽，很有興趣，就讓孟書何馬上挖一個無煙灶，孟書何就接過一把工兵鏟開始挖掘起來。

　　第一步先挖一個直徑約70cm深約60cm左右的梯形大坑。孟書何邊挖邊介紹，就是方便使用者向旁邊小坑中添加柴火。方便人能夠蹲得下來乾活。

　　第二步在距這個坑30cm地方再挖一個小一點的坑，這個坑是用來放鍋的，然後從底部將兩洞貫穿，把所有挖出的土堆在第一個洞口周圍，拍實增強其避光性。

　　第三步就是挖煙道了，在第二個洞口上方向後延伸挖至少三條煙道，每道約15cm深，2-3米左右長。

　　孟大石正在挖掘無煙灶的第三條煙道時，岩石下士就在處理這頭麅子，大熊一會兒就在無煙灶這邊看看，一會兒又跑到岩石下士那邊想給他打下手，岩石下士嫌他粗手笨腳的不讓他打下手，他又跑到無煙灶那裡蹲下看，就問孟書何:還是把它烤熟了來吃嗎?

　　孟書何聽到大熊這樣問，就扭頭望向張思然，張思然就翻譯給他聽，孟書何聽完突然一拍腦袋:糟糕，這無煙灶用來燒烤可不成，必須用鐵鍋把灶口牢牢的壓住，四周還要用泥土封住，不讓煙從灶口這裡泄露出來。

　　張思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圍在無煙灶四周的眾人也是面面相覷，可憐第816教導隊是直屬遠東方面軍偵察情報部的堂堂一個連級單位，居然沒有一口鐵鍋！

　　張思然就尷尬地笑著:先把無煙灶做出來再說。

　　孟書何就說:接下來就是把鍋安放在第二個洞口上，並用土把邊沿填死，在煙道上方用樹枝，麥稈之類的東西蓋起來，上面蓋上土。再按照鍋邊密遠而疏的方法將煙道隱蔽好，將引火物從一號坑底放入第二個坑內，再就可以加柴做飯了。

　　張思然現在明白了，這無煙灶的原理就是挖坑壘土增加隱蔽性，增加煙道擴大散煙面積，並且通過在煙道上加蓋麥秸柴草等法使煙盡可能的散開，關鍵是不使炊煙形成煙霧和煙柱，以增加隱蔽性。

　　無煙灶在軍隊中也叫避光散煙灶，是野外單兵或班組最簡便實用的炊事用灶。這種灶，解放軍單兵在野外只需一把工兵鏟5分鍾內就能做好使用，無光無煙，不是太近根本發現不了。

　　他們這第816教導隊居然沒有一口鐵鍋，那這可怎麽辦?孟書何就自告奮勇請纓:長官，我下山去買一口鐵鍋上來吧。

　　張思然說: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裡好去買鐵鍋?

　　孟書何說:這山下應該就有人家，

可以找他們買一口。　　張思然想了一下，孟書何是鄂倫春獵人，四處追逐獵殺野獸為生，就是下到山下找當地村民買口鐵鍋也說得過去，因為鄂倫春人也用鐵鍋煮他們的手把肉、燒肉、燉肉湯這些。

　　錢他們倒有，遠東方面軍偵察情報部當時給了張思然一大疊滿洲國的鈔票，充當他們的活動經費，張思然就抽出幾張鈔票遞給孟書何，孟書何擺手不收:我拿麅子皮就能換口鐵鍋，這些村民肯定願意，一張剝得很好的袍子皮，至少能換兩口鐵鍋。

　　張思然就讓孟書何把M41迷彩服換下來，重新穿回麅皮衣，槍也不帶，就帶著三把獵刀，不過還是安排岩石下士在後面接應他。

　　2.

　　過了不到兩個鍾頭，孟書何真的與岩石下士提了一口舊鐵鍋回到了山頭，鐵鍋已經被他們在山腳下找了一處山澗洗得乾乾淨淨，兩人甚至是抬著一鍋清水上來的，孟書何在路上還摘了一些野菜。

　　這一鍋野菜燉麅子肉還在鍋裡的時候，大熊就圍著鍋邊兒繞了七八十圈，不時伸長鼻子用力吸著林間彌漫的香氣。等這一鍋野菜燉肉燒熟後，把10個人都吃了個肚兒圓，大熊一個人就啃完了一支麅子的後腿，還舍不得把骨頭扔掉，這些天還是第一次真正喝到熱湯呢。

　　大熊就提議:隊長，這鐵鍋可不能丟了，一定要帶著，我負責背上。

　　張思然自己也是這般心思，見大家都極為讚同，就說到:那這口鐵鍋可就交給你管了。

　　與此同時，森田慶弘中尉帶的討伐隊已經進駐到了離張思然他們藏身山頭不遠的鎮子上，他正在鎮上警察署裡面翻看各屯坐探送上來的密查報告。

　　日本人不但訓練出很多密探，實際上在各個屯子還發展了更多的坐探，甚至在抗聯活動猖獗的地方，哪怕兩三戶人家都要想方設法發展一個坐探出來。這些坐探也沒受過多少訓練，只要肯給關東軍駐守部隊和滿洲國警察署告密就行了。只要搜集到有價值的告密消息，警察署或者憲兵分隊就會賞錢賞糧，也不要求他們確定是抗日分子才報告，只要在屯子裡或者外面聽到看到什麽事，事無巨細都要報告，李家娶了媳婦，張家的母豬下了一窩4隻小豬都可以寫上去，如果當天覺得沒什麽事報告，還是要照寫不誤，只是上面寫明:今日無事可報。

　　所以大多數坐探寫的報告很多都是誰和誰吵架，誰喝醉摔溝裡了，大多數還是今日無事可報。

　　最開始的時候不管是不是文盲，只要願意做，警察署和日軍都肯招來當坐探，但是文盲沒辦法寫報告，全憑口述也不現實，其中前年鄰屯一個叫吳大鼻涕嘎巴的坐探，就讓自己才讀小學的兒子替他寫每天的報告， 這小孩子不知道這個事情機密之極，就在外面與小夥伴玩的時候隨口說出來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就被同情抗聯的人聽在耳裡，報告給抗聯後，幾天后抗聯就派人摸到他們家裡，把他們全家殺了個乾乾淨淨，不能怪抗聯心狠手辣，就是因為這個叫吳大鼻涕嘎巴坐探告密，抗聯才吃了一個大虧，死了二三十號人，如果不趁這個機會，警告一下正在當坐探和打算當坐探的人，讓他們知道向日軍告密的下場。如果密探坐探遍地，抗聯部隊日趨收縮的活動范圍就更小了。

　　當然這種滅門的作法弊端是明顯的，殺人滿門，更坐實了日軍和偽滿警察汙蔑的抗聯也是胡子，只是打著反日旗號的胡子。

　　森田慶弘中尉就看到了第816教導隊藏身的這座山山腳下這個屯子裡劉大肚兒的報告，報告中說:今日天黑前，山上下來鄂倫春老獵人，用麅子皮換老聾子家舊鐵鍋一口。

　　森田慶弘中尉繼續看完其他報告後，又抽出劉大肚兒的報告看了一遍，然後就陷入沉思中了。森田慶弘中尉知道鄂倫春獵人的厲害，他們目光銳利，槍法精準，在高寒山地森林地帶的野外生存能力在滿洲國各民族中首屈一指。

　　他們打到獵物後完全可以就地取材或燒或烤弄熟食用，為何需要用麅子皮換鐵鍋?是因為他們一個族群遊獵至此，所帶鐵鍋損壞?還是別的原因?會不會就是他在追蹤的神秘抗聯小分隊?

　　森田慶弘中尉是一個很果斷的軍官，他決定連夜出發去劉大肚兒所在的屯子弄個明白，這兩天以來，這也算最有價值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