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張思然就問道:雷娜你會說俄語嗎?

　　雷娜說道:五六年前，我爸爸到過蘇聯跟你們搞軍工合作，我來度過兩個暑假，我聽得懂一些俄語，但是說得不大好。

　　張思然知道這段歷史，在二戰爆發前，德國人為了避過，一戰投降時簽署的武器裝備方面的禁令，有相當多的武器項目的研製，都是改換名號，躲到蘇聯來進行的，所以蕾娜的父親到過蘇聯合作進行武器研製這很正常。

　　張思然又問:你們修械所的帳篷裡面，我看除了你們德國的槍械之外，還有好些波波沙的彈鼓，你們拿來做什麽的?

　　蕾娜就解釋:波波莎是非常好的衝鋒槍，比我們的MP-40都好，無論是命中精度射速還有可靠性，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大容量彈鼓讓人不大放心，所以少裝幾發子彈是一個方面，另外盡量避免彈鼓受到衝擊和磕碰，導致變形是另外一個方面，三是蘇聯彈鼓裡面的彈簧鋼片質量不是很好，多次裝填子彈後，有可能因為彈簧鋼片的疲勞，導致供彈不暢，所以我們就在試著用德國的優質彈簧鋼片，來替換原有的蘇聯彈簧鋼片，但是試製的優質彈簧鋼片數量很少，所以我就把打壞的、已經換成德國彈簧鋼片的彈鼓，把彈簧鋼片拆下來，換到好的彈鼓上面去。

　　張思然就對加莉娜說:把我的波波沙彈鼓取下來給她看。

　　加莉娜一直噘著嘴，悶悶不樂地聽張思然用德語詢問蕾娜，因為她聽不懂德語，聽見張思然喊她做事，臉色就轉晴了。她把取下來的彈鼓遞給雷娜，蕾娜一看就說:這就是我們德國人改裝過的彈鼓，你看，這裡還用機器刻了一個68的數字，就是建議裝彈不要超過68發。

　　張思然就問加莉娜:大熊他們把所有的彈鼓都拿上來了吧?

　　加莉娜點點頭。張思然就對雷娜說:到時候你給我們的彈鼓都改裝成帶德國彈簧鋼片的那種。

　　雷娜就回答了一聲:是。然後說:我幫了你們是不是就能讓我回去了?

　　她還以為戰爭是小孩子過家家呢，張思然和加莉娜都是相視而笑，張思然很坦率的說:讓你讓你回去不是我們說了算，到時候由我的上級決定。

　　又對雷娜說:我還有一具德國蔡司的 Zeiss Zielsechs 6×瞄準鏡，你可以把它裝到莫幸納甘M91-30狙擊步槍上面吧?

　　雷娜就說:沒問題。

　　也許這時候雷娜見張思然心情不錯，她居然跟張思然討論起蘇德戰爭哪一方是正義的一方，雷娜認為德軍進入蘇聯是為了把蘇聯的勞苦大眾，從蘇維埃政權的強權統治下解救出來，所以他們德軍一方是正義的，是解放者而不是侵略者。

　　張思然沒有跟她討論政治上的東西，就先問她:那你認為德國是不是一直是正義的一方呢?

　　雷娜點點頭:那當然，元首也是這樣說的。

　　張思然就說:好，就算你認為你們的元首該把蘇聯的勞苦大眾從共產主義政權手上解救出來，德軍代表正義的一方。那麽我問你，同樣是資本主義制度的法國、比利時、荷蘭、挪威呢?

　　雷娜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張思然沒有停下，而是乘勝追擊:還有猶太人，你們在波蘭是怎樣對待猶太人的?我的養母就是德國的猶太人，請問他們猶太人有國家嗎?有軍隊嗎?你們元首為什麽要那樣對猶太人呢?

　　你現在還不覺得你們的元首是邪惡的嗎?你們的軍隊在蘇聯燒殺擄掠，

知不知道就一個冬天，因為被你們侵略者搶走禦寒的衣物，凍死了多少蘇聯平民?以百萬計！你不是說德軍是來解救他們的嗎?為什麽要搶被解救者的過冬衣物呢?　　雷娜沉默無語，但是張思然知道，就算這個雷娜腦袋是四方的花崗石腦袋，只要她開始思考，現在那花崗石也開始出現了裂縫。

　　2.

　　張思然駕駛繳獲的這輛卡車，開回了斯大林格勒，一進入城區，感覺整個城市就變成了一座歡樂的海洋，人人都是喜笑顏開，張思然把卡車先開到了街心噴泉那裡，讓庫利克大士和針頭大嬸，把從德軍野戰廚房裡面找來的食物先放了回去，感覺庫利克大士帶回來的威士忌，比針頭大嬸帶的熏肉和麵包罐頭都還要多，這要不是有輛卡車，真不知道他怎麽把那麽多酒瓶背回來，不過想到他可以讓大熊背，那這個問題就很好解決了。

　　張思然想了一下，然後讓加莉娜帶著雷娜也下了車，讓大熊把車廂裡面的波波沙彈鼓和雷娜的工具箱也拿了下來，他要讓這個堪稱德國最優秀的女槍械工程師先把他們的彈鼓改裝好，一旦把雷娜交給內務部隊，張思然知道多半她的余生要在西伯利亞的風雪中度過了。

　　等他們6個人都下了車，張思然帶上加莉娜驅車趕到第64集團軍司令部，把他們率先衝到德軍第三裝甲師司令部裡面找到的情報資料，交給了那個偵察情報科的中尉，同時向他匯報了一下這兩天的戰鬥經過，另外匯報了他們繳獲了德軍一輛卡車和一些武器彈藥的情況。

　　中尉匆匆記錄下來後，先把他繳獲的情報資料送到了另外一位軍官那裡，然後讓加莉娜就在屋子裡待著，中尉就把他帶到了偵察情報科科長索爾基上校的辦公室。

　　索爾基上校沒在辦公桌後，而是坐在辦公室裡面一個小房間的沙發上，身子帶著前傾正在與另外一名軍官說話，張思然和那名中尉，都是把下巴高高昂起，身子繃得直直的目視前方大聲報告。索爾基上校和另外一名軍官就從小房間裡面走了出來， 然後索爾基上校就讓那名中尉自己回去，中尉就立正敬禮後轉身回去了。

　　張思然一個人站在房間裡面，另外那個小個子軍官就走到了張思然面前，張思然略微低頭一看，居然是鮑裡斯大校，趕緊又是一個立正敬禮:您好，鮑裡斯大校。

　　鮑裡斯大校沒戴軍帽，腦門上的頭髮退守到頭頂心了，已經是半禿。

　　索爾基上校走到兩人旁邊，帶著責怪語氣對著張思然說:安德烈少尉，這是情報總局特別行動局局長，約瑟夫·斯坦尼斯拉沃維奇·什利希特“旅級指揮員”同志。

　　張思然就大聲回答:您好，局長同志。

　　約瑟夫·斯坦尼斯拉沃維奇局長衝著索爾基上校擺擺手:沒什麽關系，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名字不過是一個符號而已，對吧，張思然少尉，或者我叫你安德烈少尉，也可以叫你菲利普.施瓦茨少尉。

　　張思安就說:是，首長。

　　約瑟夫·斯坦尼斯拉沃維奇局長就對他招招手:安德裡克，你跟我進來。

　　兩人進了小屋子後，他讓張思然把門關上，然後局長坐在沙發上抬手示意張思然也坐下，就對張思然說:我已經了解過了，這一段時間你在斯大林格勒打得很不錯，得了好幾枚勳章，比我在莫斯科得的勳章多多了。

　　說得張思然怪不好意思的，然後約瑟夫·斯坦尼斯拉沃維奇局長單刀直入，突然盯著張思然的眼睛問他:你想不想回中國去?

　　想不想回中國去?！

　　當然想！

　　張思然日思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