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超然一陣熱流從心頭滾過。

　這才是真正的地下黨情報員，硬扛著敵人的殘酷刑訊，死不屈服。

　他從鬼子身上找到了兩把手槍，連同子彈，交給帶魚:“臧新哲同志，您先等待一會兒，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自殺。”

　帶魚渾身血汙，還有剛被刑訊的傷痕，說話非常困難，一說話，嘴角吐出一些血絲，眼睛卻分外明亮。

　“我知道，知道，我們革命者，不會輕言犧牲，但是，好吧，你先走吧。”帶魚又咳嗽起來。

　楊超然握緊他的手:“我知道你很悲觀，很倔強，但是，我告訴你，你別怕，我可以將這裡的鬼子殺光，將你救出去，信不信?不信吧?那行，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行嗎?不能自殺！”

　帶魚點點頭，非常欣賞楊超然:“你真了不起，你們來了幾個人?”

　楊超然說:“一個人，就我一個！”

　帶魚大吃一驚:“你，你，你這小同志，太冒險了！”

　楊超然打了一個呼哨，將他搬運到黑暗中，還將一個鬼子屍體拖到他跟前，叮囑他可以先換上鬼子的衣裳，最起碼，在關鍵時刻，可以遲滯敵人的警覺性，爭取生死攸關的時間。

　楊超然要走，被帶魚喊了一句，再次握手。

　帶魚的手非常熱，全身都發熱，一定是發燒了。

　握著握著，他就昏迷過去。

　楊超然來到外面。

　他今天要大開殺戒！

　特工?

　他嗤之以鼻。

　他才不會畏畏縮縮，戰戰兢兢地生存在憋屈低調的逆境中，要來，就直接乾！

　剛才，口袋裡又收繳了敵人的手槍子彈，保證彈藥充足。

　監獄的外面，敵人警笛聲大作，整個城市都沸騰起來，尤其是城牆上的敵人，探照燈到處掃描。

　大街小巷上，敵人的巡邏隊和固定崗哨，也是吆五喝六，警惕萬分。

　還有摩托車隊和卡車隊，騎兵隊，朝監獄這邊衝來。

　正常情況下，襲擊者應該盡快離開險地，遠走高飛。

　可是，楊超然誰啊?

　負手而立，昂然獨立！

　觀望一番，拿著手電筒，衝向監舍。

　這裡，有幾個鬼子和看守在慌亂地奔跑著。他們成了楊超然的最佳掩護。

　到了監舍旁邊，最後走的一個鬼子被楊超然拍了一下:“喂，停下！”

　鬼子一回頭，楊超然用手槍π在鬼子的臉上了。

　隨即，用手槍對準鬼子的咽喉，扣動了扳機。

　鬼子好像被人從背後揪著腦袋，猛拉一樣，嗖，飛出去了。

　楊超然左手手電筒，右手手槍，繼續往裡面衝。

　聽到槍聲，跑進去裡面的鬼子和漢奸看守們，紛紛退回來，聲色俱厲:“誰開槍?什麽事情?”

　楊超然立刻用日語回答:“有敵人，快，我中彈了。”

　故意含糊其辭，讓嗓音驚慌，免得敵人迅速明白。

　鬼子和漢奸看守們從監舍裡出來。

　楊超然對著外面又開了兩槍。

　什麽意思?

　就是他正和敵人戰鬥唄。

　戰友正在戰鬥，你們還不趕緊來增援?

　所以，鬼子和漢奸看守們，真的很快，爭先恐後地出來。

　一出來，就朝著黑暗中打槍。

　楊超然將手電筒開著，朝著外面亂照，給人的印象是，敵人正在遠處。

　鬼子和看守當然要開槍了。

　不是自己恐慌，就是震懾對手嘛。

　這就對了。

　楊超然欺詐了敵人，也看清楚了敵人。

　一個鬼子，兩個看守。

　他轉手一槍，嘭，那個鬼子的腦袋炸了。

　又一槍，另一個看守漢奸的腦袋也炸了！

　第三個敵人，聽到身邊有爆裂聲，抱頭鼠竄，鑽進了監舍裡，不用說，他還以為是襲擊者從遠處射擊的呢。

　楊超然跟進了監舍裡。

　他的手電筒衝著監舍裡照射。

　剛出來的幾個鬼子，被他的燈光照射得睜不開眼睛。

　這就對了。

　楊超然的手槍連續射擊！

　射擊中，兩個鬼子被打死，一個轉身就跑，還奮起還擊了一槍。

　楊超然看到敵人的姿態，就預先躲避，離開了敵人，成功躲避，他的子彈，擊中了敵人的臀部。

　鬼子鑽進監舍裡了。

　楊超然衝過去。

　口袋裡就有手雷，是剛繳獲敵人的。

　敵人這一次進來的人，憲兵隊審訊的，有一個班級的步兵，乘坐卡車保護。這些步兵，身上普通都有兩枚到四枚手雷。

　將一顆手雷處理一下，等到延遲的極限，轉手扔進了監舍裡。

　狹小的監舍裡，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一道電光從裡面迸發出來，氣浪灼熱。

　一聲鬼子的慘叫，喊著東洋版本的媽媽。

　鬼子重傷了吧?

　楊超然打開手電筒衝進去，發現鬼子的胳膊都炸掉了，人渾身是血，正在一邊痙攣。

　另一個人，是監舍裡的犯人，也被誤殺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楊超然深深一鞠躬，作為對誤傷人命的懺悔，隨即給鬼子補槍。

　13號監舍，用鑰匙打開門，門口，就趴著一個年輕人，正戴著眼鏡，可惜，眼鏡片子沒了，只有眼鏡框。

　滿臉傷疤，非常可怕。

　“你?”他趕緊倒退回去，因為楊超然是日軍的軍裝。

　楊超然唯恐帶魚的信息不準確，再說，鬼子隨便轉移監舍，帶魚一個普通的犯人怎麽知道?就問:“你知道蜜蜂嗎?”

　年輕人一愣，堅決地搖頭。

　揚超然啟用了暗號，說:“今天是中元節嗎?一直鬧鬼的。”

　年輕人頓時激動起來:“不是中元節，是重陽節！”

　居然真的對上了。

　揚超然大喜:“我是八路軍派遣地營救人員，前來營救你，蜜蜂同志！”

　年輕人卻低下頭:“對不起， 蜜蜂同志已經犧牲了，他是我爸爸，臨死前，他對我說了接頭的秘密，我隨即就被鬼子抓捕了。我爸爸是戰鬥中被敵人打傷，又堅持了一會兒才犧牲的！”

　原來如此！

　楊超然迅速解開了他的手銬和腳鐐，拉著他出來。

　他身上也有刑訊的傷口，走路都困難，手腕已經變形。

　兩人出來，楊超然聽聽外面的動靜，監獄裡還有幾個看守在呼喊。

　他將幾個監舍打開:“出來，不管你們是誰，都出來，拿起武器，跟小鬼子戰鬥！”

　犯人們爭先恐後地出來了，有些人又退回去，嚇哭了。

　這裡的犯人，情況不同，有的是被無辜抓來的人，不敢反抗。

　楊超然帶著五個人出來，看到敵人看守，立刻開槍射擊，一面手電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