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衛仔細看，揉眼睛看，又側著身看，影子不為所動，“鬼大哥，給點面子，我就想看看穿戴整不整齊，還要去公司報道，別搞我啊！”

　　影子終於轉過身，蘇衛的胳膊，蘇衛的衣服，不是蘇衛的臉，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怒氣衝衝的女人臉，就像誰霸佔了她家一樣。

　　“鬼大姐，把臉還給我唄?你這樣我看不出整體效果。”女人臉不為所動，還有惡化的趨勢，眉毛都豎起來了。

　　這麽凶?蘇衛作勢準備脫褲子，鏡子終於恢復了正常，“嘿嘿嘿，怕了吧?”

　　鏡子裡的人有點小帥，蘇衛湊近了眨眨眼睛，眼睛裡有血絲，這是熬夜玩遊戲的後遺症，緩緩就能好，隨意的一抹頭髮，出發。

　　一出門，那塊黃色的牌子正擋在門口，“都說各家自掃門前雪，屋子打掃的挺乾淨，也稍微管管門外啊。”

　　牌子被挪走了，黑印子也被一點點抹去，“嗯，孺子可教也。”蘇衛點點頭，正要離開，對面牆上出現幾個字——漫走不送，別回來了！！！

　　字跡鮮紅，歎號還在滴血，蘇衛緊緊單肩包，撒丫子就跑，血字不可怕也比較常見，主要那些字橫不平豎也不直，明顯寫的時候手在顫抖，是在壓抑情緒。

　　這哪裡是字啊，滿滿的都是怒氣，還有那個“氵”的漫，蘇衛豈能看不出她本來準備寫什麽?

　　剛才就不應該皮那一下，萬一把他們逼急了，就壞事兒了。

　　全球保潔的宗旨是維穩，把鬼抓起來、弄死、口頭勸服都行，只要鬼不搞事就行，一般都是除掉，這樣隱患最小，相應的也最難。

　　蘇衛覺得怎麽都行，最重要的一點，現在是和諧社會，大家又都是文明人，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的好。

　　如此想著，蘇衛把別在後腰的西瓜刀收好。

　　……

　　“師傅，全球保潔。”

　　蘇衛不知道金州分公司的位置，只能采用出租車問路法，高效直達不迷路，主要是時間不早了，再耽擱就下午了。

　　分公司不大，只有三層，金州畢竟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城市，可以理解。

　　這裡的員工十分友善，特別是當蘇衛掏出調查員證的時候，態度親近，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坐下等領導的時候，保潔阿姨還送他一頂草帽，說是怕曬壞了，跟總部那邊那真是天差地別。

　　不多時，接待蘇衛的人就來了，分公司的人事部經理，上來就說總經理不在，還表達了一波歉意，蘇衛知道自己沒有驚動總經理的資格，但人家說這話聽著就舒心，你瞅瞅那考官說的，還什麽“您”太垃圾了，一想就生氣。

　　交談了一陣子，經理又帶著蘇衛簽了幾分文件，事情就算辦妥了，沒入職，只是掛個證，什麽都不用乾，600塊底薪，每個月12號到帳，節假日提前或延期。

　　如此一來，公司有什麽任務，蘇衛也能跟著一起做，或者自己獨立承接也行，會有額外的報酬，只是報酬不多，公司會拿走大部分，盡管如此，蘇衛也覺得這一趟來的很有必要。

　　臨走之前蘇衛又把旅館的事情做了匯報，分公司這邊做事兒不那麽嚴格，作戰(安保)隊長簡單聽了聽，不是什麽大事兒，就讓他自己處理了。

　　蘇衛攤攤手，意料之中，準備去收個尾。

　　分公司離金州廣場不遠，蘇衛想著找人畫幅畫，這個時間那裡都是寫生的學生，幾十塊就能畫一幅。

　　蘇衛找了一個水平最差的，

別人那裡都圍著一圈人畫肖像畫，這小姑娘身邊連個麻雀都沒有，一商量，8塊錢還贈一瓶水，小姑娘可能也知道自己的水平，說是只要了一個本錢，蘇衛不會算這些，便宜就行。　　畫的要求也簡單:一扇窗，窗戶裡有藍天、白雲、草地、一隻黃色的小鳥。

　　404沒窗戶，鬼娃娃看不見外面的世界，蘇衛也做不到太多，就想著送幅畫表示一下。

　　旅館裡老板還沒回來，蘇衛上樓掛了畫，又跟男主人聊了聊，雙方達成協議，只要旅館裡沒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他們保證不鬧事兒。

　　深入一了解，蘇衛大概就懂了，跟孟母三遷一個道理，都是為了孩子，他們搬不了家就只能把“鄰居”都嚇走了。

　　給老板留了字條，把事情簡單說明一下，又留了電話，如果有事兒可以聯系，出門沒走幾步，蘇衛一拍腦門，返回旅館又往紙條上加了一句——希望老板生意好了， 多少能意思意思。

　　用鑰匙重新壓好紙條，蘇衛邁著瀟灑的步伐離去，他總覺得自己的做法比“深藏功與名”也差不了太多，蘇衛不是沒想過面談，只是那樣說不定要犯口舌，被人說成騙子倒無所謂，壞了好心情就不劃算了。

　　回望一眼遠去的旅館，蘇衛心生感慨，其實鬼娃娃一般養不大，教育不教育的也沒什麽意義，就算這樣，孩子也是那對夫妻唯一的指望，有這個指望他們就能艱難的生活下去。

　　這種環境下，一家三口形成了鐵三角，他們互相支持缺一不可，試想404如果只有一隻鬼，怕是早就憋瘋了，像他們這種情況不在少數，公司稱呼他們縛地靈，他們只能困在某處，守望著願望與愛人。

　　404一家算是最好的情況，縛地靈大多瘋狂，屬於殺人不眨眼的惡鬼，它們都很寂寞，守侯得久了就會忘記守侯的初衷，就會無比向往自由，然後開始找人代替自己。

　　這種情況公司稱為“找替身”，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兒，要求很高，必須找和他們遭遇相同或者差不多的，這樣才能完美替代，成功率很低。

　　所以縛地靈在找替身的時候，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和他們有相似點的人，更有甚者，抱著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態度，見人就殺，最後陷入無盡的惡性循環，永墜深淵。

　　蘇衛找了個地方給保安隊長發信息——這一窩縛地靈精神狀態良好，抗壓能力較強，受刺激的反饋也不錯……

　　回老家第一次辦事兒就遇上這樣的，算是個好的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