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蘊蘭這麽一問,安喬立刻警覺起來:“沒簽,沒簽這麗安公司也不能因為和他結婚就成了他的吧?”
劉蘊蘭對這個事也不是很懂,但她覺得沒簽婚前協議這可能就是一個麻煩。
她好像聽人說過,婚前的財產就算不簽也各歸各屬,不存在爭議,但婚後財產問題就大了。
麻煩就在這兒,麗安公司剛好是在安喬和白全仁結婚後才開始爆炸式發展的,婚前婚後的麗安公司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到目前為止,雖然麗安公司因為有大量應收款和應付款而並沒有多少可動用資金在帳上,可要把應收減了應付,再加上正在履行的合同,麗安公司的財產比安喬婚前可增加了不止三倍五倍。
從老家結完婚回來後,白全仁就一直在麗安公司幫忙,雖然他的角色不重要,隻相當於一個領導搬運工和雜活兒的頭目,但重要的是他在和安喬一起為麗安公司出力。
如果沒簽協議的話,至少婚後財產的增加可能與雙方都有關系,那白全仁就應該有一份。
安喬這次是真傻了,怎麽就沒想到這一步呢?
“安總你也別急,我這些消息都是道聽途說得來的,不一定準確,再說也好些年了,沒準兒現在的法律早做出了更合理的調整呢?”
見安喬有點失神的樣子,劉蘊蘭又說:“其實倆口子有點磕磕絆絆是常有的事兒,不用想那麽多,事情沒那麽嚴重,不過你等有空的時候最好還是請個律師問問,心裡也有個底兒。”
劉蘊蘭表面在調解,但話裡話外都在向安喬傳遞一個信息,小心點。
劉蘊蘭走後,安喬漸漸冷靜了下來,剛才被白全仁打亂了陣腳,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苗小花說的事情查清,如果白全仁是清白的,哪怕有些小過錯,自己都會原諒他,必竟自己已經和他成了夫妻。
可如果這裡……,安喬不敢往下想了,還是先查實再說吧。
現在李思危已經有了未婚妻,從苗小花所說的情況來看,自己就算問李思危,他也不一定會告訴自己,既然兩人從此不會有來往了,自己才不會再讓他那張破嘴欺負呢。
三張畫中只有最後那張新民國碧玉是沒有疑問的,那就先從舊上海名媛查起。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嶽蔽雲,他應該記得這幅畫倒底是白全仁買走的還是李思危買走的吧?
欠李思危人情已多,雖然安喬很想讓嶽蔽雲給自己畫一幅像,本來是決定不去了的,那樣的話又欠李思危一份人情。
可現在是不得不去了,總不能一打電話就問人家誰買了他的畫吧?
電話接通,宏亮的聲音傳來:“安喬啊,過幾天我朋友在巴黎有個畫展,我要出去一趟,大約走十多天,你畫像的事要不然就這幾天來找我,要不然就等我半個月以後回來再說。”
他又補了一句:“你最好是這兩三天來,我回來後萬一再生出別的事兒呢?”
安喬巴不得呢,連忙說:“那我今天去不知您有時間嗎?”
“那還說啥,趕快過來,我把地址發給你!”
要說這嶽蔽雲在藝術家裡還真算是個另類,說話辦事從不拖泥帶水,為人豪爽,不拘小節。
安喬特意換了件旗袍,嶽蔽雲有很多這種風格的畫,安喬自己也喜歡。
到了嶽蔽雲的畫室,嶽蔽雲連一句多余話都沒有,隻誇了句這件旗袍很配安喬,就把安喬擺在一張不知哪個年代的太師椅上,準備作畫了。
嶽蔽雲作畫的派頭可不是白全仁之流能比得了的,他在這邊和安喬談姿勢、眼神等方面的要求時,學生們已經把畫架、畫布、調色板等工具全準備好了。
安喬完全沒有聊天的機會。
擺好了架勢,嶽蔽雲對安喬說不要太拘謹,不需要像木頭人那樣一動不動,反而會沒了生氣,可以說說話什麽的,累了可以調整一下姿勢。
等開始作畫時,雖然嶽蔽雲一直不時地和自己說話,安喬卻發現很難在這種輕松的閑聊中嵌入想問他的問題。
隻畫了一小會兒嶽蔽雲就停下了。
告訴安喬他突然來了靈感,安喬是現代女性,仍以那種他見長的民清風畫不是不可以,覺得有些守舊,他想嘗試一下新的風格。
“我想體現出一種現代職業女性於高雅中隱約可見的嫵媚和性感,不知道你有什麽想法,說說?”
“嶽老師,只要您有了靈感那一定行的,我聽您的。”安喬笑著回答。
“快,換沙發!”嶽蔽雲一招手,幾個男女學生瞬間就將太師椅換成了沙發。
按照要求擺好姿勢後,嶽蔽雲端詳來端詳去,總是不滿意。
“你這個旗袍多少錢?”嶽蔽雲問安喬。
“記不清了,好像兩千多吧,當時窮,還是下了半天決心才買的。”
“恩,不算貴,剪了!”
安喬這才明白,他覺得安喬這個旗袍開叉有點低,要往上剪一剪子,把叉開高個兩三寸。
這件旗袍是定做的,原本這個樣式開叉是很高的,安喬嫌露得太多,特意讓師傅把叉放低了幾寸, 師傅當時還可惜呢,放低後效果就大打折扣了,沒想到今天嶽蔽雲一眼就瞅出了毛病。
有點心疼,但那也得剪,和這幅畫比起來兩千元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安喬只是覺得嶽蔽雲好玩兒,看來藝術家的通病他也有,想起一出是一出,隨時發作。
都沒和自己商量,隻問了下價錢就下令剪了。
一直畫到晚上近八點的時候才算停,安喬過來一看,離徹底畫完還早著呢。
“來來來,吃飯!”嶽蔽雲的夫人已經做好了飯,安喬肚子確實餓了,也就沒客氣。
更主要的目的,她想借吃飯的時間向嶽蔽雲查證那幅畫的事情。
“嶽老師,您畫過那麽多作品,也賣出過不少,您都有印象嗎?”
“別問我賣了多少錢啊,我不告訴你。”
這個嶽蔽雲真夠率真的,安喬笑了:“我不是問您錢多少,是問您對作品的印象還深嗎?都賣給了誰還記得嗎?”
“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印象當然深了,我對十年前的作品都記憶猶新,包括在哪兒創作的,當時什麽條件,什麽動機,靈感來自哪裡,每一幅畫都記得。”
他停了一下又說:“至於賣給了誰,進入市場後多次交易的不在少數,知道得並不算多。“
“那您對2014年的一幅舊上海名媛有印象嗎?”
嶽蔽雲放下筷子:“什麽?怎麽又是這個舊上海名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