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近郊一家幼兒園。
接到鞏新生電話時,李思危剛給圍著他的七八個小朋友講完他新編的故事——孫悟空大戰外星人。
李思危放下鞏新生的電話,問旁邊的大辮子小王老師:“附近有沒有建行?”
“有的,出了門左轉第一個路口往南……”
“停停停,記不住,幫忙去轉個帳好不?”他把自己的銀行卡和剛才記下的鞏新生帳號一並交給小王老師。
“轉五萬,順便查一下卡裡還有多少錢。”李思危把卡密也交給了小王老師。
金鳳凰幼兒園是一位農民企業家發起,由李思危父親李林讚助成立的專門接收在京務工人員子女的幼兒園,李思危還在大四的時候,父親就讓他先接手了自己的兩項慈善業,一項是山區貧困大學生的資助項目,另一項就是這家幼兒園了。
李思危常來這裡,和這裡的老師孩子都很熟,除了給孩子帶些禮品外,還要陪孩子們玩一會兒,彈著吉它唱會兒歌。
不一會兒,小王老師就甩著她那兩根又粗又長的大辮子回來了,把銀行卡和回執單遞給李思危。
余額只有不到三百塊了,夠懸的,自己還以為這卡上有個七八萬呢。
原本準備離家出走一個月,這三百塊還怎麽離家出走?
還有鞏新生的35萬,去哪兒弄呢?
“媽的,全是這個小妖精把老子害的!”李思危忿忿地罵了一句。
“思危哥哥,你說髒話啦。”一個胖胖的小女孩說。
“哥哥錯了,哥哥以後改,行嗎?”李思危摸著她的小辨兒說。
“拉勾!”小女孩很認真的伸出小拇指。
這時,李思危的電話響了,正是剛才他口中那個小妖精——汪可瑜打來的。
小王老師立刻把孩子們招呼到一邊去玩了。
汪可瑜,琅州兩大美女之一,是李思危的高中同學,兩人一起從鄰近京都的小縣級市琅州考入京都工商大學,又成了不同專業的同學,無話不談的朋友。
可倆人的關系在前幾天發生了根本性的轉折,他們不能再互為朋友了。
李思危自幼喪母,一直由父親帶大,幾天前父親宣布他要結婚的時候,李思危高興極了,父親一天天老去,總要有個人陪在身邊才行,他親自上街采買,從來不做家務的他還主動幫父親打掃了一次屋子,興高采烈地準備好了和繼母的第一次見面。
沒想到,卻迎來了自己從小玩到大、熟得不能再熟的汪可瑜!無法接受摯友變小媽這個現實的李思危一怒之下離開了家門。
汪可瑜今天打電話要找自己談談。
……
一間光線柔和的咖啡店裡,稀稀拉拉地坐著一些客人,坐在拐角的一對青年男女格外引人注目,男的高大英武、氣宇軒昂,女的文雅秀麗、氣質出眾。
天造地設的一雙,所有人都向他們投來了讚慕的目光,他們哪裡知道,這二人的關系說出來足以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汪可瑜用杓子攪著杯子裡的咖啡,不時地小綴一口。
李思危雙手交叉抱胸,靠在椅背上大咧咧地看著汪可瑜,心裡在想,你不說話我也不說,看誰能耗過誰。
終於,汪可瑜耗不住了,十幾年的同學關系,她對他太了解了,犯起渾來牛都拉不住。
“思危,我們還是好朋友吧?”
“不是!”李思危毫不客氣地直懟。
估計汪可瑜此時像被東西噎住一樣難受,她很快就換了方式:“至少我們以前是吧,我想今天最後一次以朋友和同學的身份和你聊聊,行嗎?”
好呀,李思危就等她這句話呢,他把身子俯到桌子上壓低了聲音:“說,你是怎麽把我爹勾到手的?”
“你……,別鬧行不行?”
“嘿嘿,汪可瑜啊汪可瑜,我算是服了你了,早在上高中的時候就有同學們對我說你暗戀我,可惜被萬琳琳搶了先,所以你一直懷恨在心,是不是?”李思危邊說還邊輕輕拍了下桌子。
“你胡說,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滿嘴放炮,萬琳琳稀罕你,我才不稀罕呢!”
他們口中的萬琳琳,是琅州兩大美女中的另一個,與汪可瑜風格不同的是,她的美多了幾分妖豔和奔放。
萬琳琳和他倆都是從小到大的同學和朋友,一直立志當明星的她,經過幾年折騰,終於考上了京都電影學院表演系,目前在讀大二,在眾人眼裡,她是李思危的女朋友。
汪可瑜的反擊有些軟弱無力,李思危趁勝追擊:“從那以後,你就處處和我做對,然而能力不濟,屢戰屢敗的你不僅不思悔過,反而更激發了你的邪惡鬥志,從此你改變了戰術,表面上虛情假意地接近我,暗地卻將我狠之入骨。”
“你放屁!”情急之下,汪可瑜的一句粗話立刻引來了旁邊一對戀人的目光。
看著汪可瑜起急的樣子,李思危不禁得意起來,這才拿起小杓攪了攪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再來一杯!”李思危招了招手,然後重新靠到椅背上。
“有你這麽喝咖啡的嗎?”汪可喻試圖緩和一下局勢。
李思危長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我輸了,萬萬沒想到你釜底抽薪,偷襲指揮部,直接活捉了我們家總司令啊。”
汪可瑜“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德性, 能不能有點正形?說真的,回家吧,你爸挺擔心你的。”
李思危就等一個台階可以讓他回家,原本是要離家一兩個月的,可鞏新生的事打亂了他的計劃,汪可瑜已經和父親住在一起,這一點他是無力改變了,只能以此為要挾,和老爸弄出個幾十萬來借給鞏新生,救人要緊,就給他們一個好臉看吧。
“思危,雖然我比你還小一歲,但我和你爸已經領了證的,是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我們已經不是一個輩份了,我希望以後在你父親說話注意一點,我倒無所謂,別讓他難堪,好嗎?”汪可瑜剛開始松馳的神情就被李思危的下一句給嚇了回去。
“什麽?你們已經領了證了?!”李思危大叫一聲,全咖啡廳人的目光瞬間轉向了他倆。
“你剛才說啥?不是一個輩份?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叫你媽是不?”李思危又怒了。
汪可瑜無力的一句別鬧並沒有阻止李思危的情緒衝動。
“我叫你媽你敢答應嗎?敢嗎?媽,媽——,媽——!答應啊?答應完我給你磕頭!”李思危邊說邊把腦袋往汪可瑜的鼻子前湊。
“你渾蛋透頂!”汪可瑜一拍桌子,拿上包就往外走。
李思危根本沒打算追她,翹起二郎腿,彬彬有禮地對咖啡廳每一個看自己的人挨個送了個V字手勢和一個極為誇張的假笑,沒有人再敢看他了。
李思危把第二杯咖啡也來個一飲而盡,然後邁著碰瓷兒找事兒的步伐向門口走去。
“先生,請到吧台買單。”一個服務生擋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