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寒刺骨的環境,彌漫著厚重的霧氣。
慕酒酒與溫無歸在此間前行。
她牢記他之前說的話,不要往下看,聽到什麽不要回頭。可她仍舊覺得自己腳下的岩石像是有生命一般,那種感覺有種奇異的軟,似乎還在微微跳動。
慕酒酒心中唱起了大悲咒,反覆對自己道,不要多想,這一切都是錯覺……
正在此時,手中握住的頭骨卻微微顫動,發出細微的嗚咽。慕酒酒條件反射差點把它扔下去,還好忍住了。
她感覺到,自己手間的頭骨似乎轉了個方向。
前方的溫無歸道:“按照它對著的方向走。”
“……好。”慕酒酒道。
她心想,這還是一只能引路的頭骨?所以這玩意兒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會咬人麽。
不知何時,蒼穹間似乎下起了雨。
無數淅淅瀝瀝的雨滴落下,那雨水冰寒刺骨,慕酒酒感覺整個人都被凍僵了。
“溫前輩,你冷不冷啊。”她對前面的人道。
周圍給她的感覺不太好,所以慕酒酒有意多說些什麽調節氛圍。
“放心,快到了。”溫無歸言簡意賅。他一直貫徹不回頭的原則,慕酒酒只能看到他從容的背影。
也不知走了多久。
霧氣逐漸消散,慕酒酒跟著溫無歸繼續向前。
她目光一瞥,突然發現彼岸之前被厚重霧氣遮掩的巨大雕像,能夠看清了。
那東西雕刻的似乎是一隻的巨大蝙蝠,伸展著羽翼。它頭部分明是人臉的模樣,上面是一個詭異熟悉的笑容。依稀記得當初老者的木製面具,上面也是這樣一個詭異的笑容。
那東西明明只是個雕像,可慕酒酒在注視她的那一刻,心中便升起一種詭異邪惡的感覺。她有一種錯覺,這個雕像,似乎是活的一樣。
是錯覺吧,她對自己這樣說。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慕酒酒余光又瞥了那蝙蝠雕像一眼,發現它的身體似乎微微移動了。
此時,那蝙蝠的人臉,正朝向她,對她詭異的笑著。
慕酒酒心間一顫。
剛剛這東西,方向不是這樣的吧……
她輕聲開口,對前面道:“溫前輩,我感覺彼岸那雕像不對勁兒啊……”
慕酒酒說到一半,神情突然僵硬。
——前方的溫無歸,不見了。
而她的耳邊響起了無數細碎的聲音,像是近在咫尺,又好似在天邊,帶著讓人發悚的笑意。
她驚愕望向四周。
彼岸的蝙蝠雕像又變了,上面覆蓋的岩石突然掉落,那些灰色的東西一層層剝落,露出裡面原本的形狀。
那東西宛如黑曜石雕刻而成,也許說它是蝙蝠並不準確。上面的羽翼並非扇面狀,而是像羽翼一般,每一根羽毛都如此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要展翅而飛。它的身下是尖銳的利爪,閃著奇異的光,像淬毒一般。
而隨著上面岩石的掉落,巨大蝙蝠的眼睛變成了瑩綠色,慕酒酒差點以為那是活的,後來凝神一看,才發現那是一種特殊的玉石刻成。
周圍突然起了一陣風。
那細碎的聲音更大了,還夾雜著笑聲,嗚咽聲。
慕酒酒仿佛看到,周圍成千上萬張人臉的影子,它們有些已經呈枯瘦灰白的死相,有些還是稚嫩的孩童,男女皆有。
這些影子在她周圍閃動,四面八方朝她聚攏而來……
……
沙丘之上,聞淵望向遠方。
前方的身影逐漸靠近,來者正是羅成。他騎著一隻模樣有點像駱駝,可頭上長著一隻尖角的靈獸,朝他們靠近。
段千曉向他揮手:“羅兄。”
羅成從靈獸上下來,對他們道:“你們之前去哪了,怎麽跑這麽遠。”
段千曉舉手發言道:“還不是聞淵兄,硬要對之前那黑衣人窮追不舍。”
聞淵對此報以平靜高冷的目光。
此時,羅成注意到他們身後那位柔弱的女子,臉上騰起驚訝之色。
段千曉解釋道:“這位是我們路上遇到的,當時她正被人……嗯,所以我們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把她救了。”
羅成心中歎息。
其實這在流放之地是常有的事,有些則是強迫,有些是一些女子為了活下去,自願為之,隻為換取一些食物。甚至有很多一開始不願意的,被這種環境折磨的日漸麻木,都開始為那些一開始的作惡者做事,拐騙殺人,與最開始的加害者變成同一種人。
段千曉挑眉,對羅成騎著的那靈獸很感興趣。他伸手便去摸,哪知那靈獸卻後退一步,憤怒的向他噴著熱氣。
“喲,這脾氣。”段千曉攤手衝它一笑,一下子騰起身,想要坐在它身上。哪知剛坐上去,靈獸便拚命掙扎,蹄子一揚, 將他甩落於地。
段千曉與黃沙來了個親密擁抱,他面無表情的起身,拍了拍臉上的灰,吐出一些沙礫。
聞淵在一旁看著他滑稽模樣,輕笑出聲。
段千曉不爽道:“它居然嫌棄我!?”
聞淵:“嫌棄的就是你。”
羅成無奈道:“這種靈獸叫’大漠駒’,生性桀驁,我是因為從小便有禦獸的能力,所以它們才能接納我。”
“行吧。”段千曉聽了這個解釋,覺得好受了些。
羅成凝望著天邊景色,目光有些凝重。他道:“天快黑了。”
聞淵點頭,之前他提到過,這流放之地的天黑,同時意味著巨大的危險來臨。
羅成:“我們現在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也許半個時辰後能到達,前提是沒遇到什麽特別的狀況。”
聞淵道:“或許需要一個時辰。”他望了眼身旁那柔弱的女子。
羅成明白了他意思,歎氣道:“反正盡快吧,也只能這樣了。”
路上,段千曉忍不住問道:“羅兄,這流放之地的怪物還能合體麽?”他之前調侃聞淵,但也不會真覺得那是他一劍劈成。
羅成目光疑惑:“怎麽,你們遇到了什麽?”
段千曉將之前的情形告訴他,沒想到羅成目光也極為訝異,他道:“這種情況,以前從未有過。”
“奇怪了,聞淵兄,難道是因為你我太過俊朗,所以被特殊照顧?”段千曉望著聞淵,懶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