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明天修)
路依凝聽著耳邊破門而入的聲音,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之色。
她無視侍衛的詢問,走到窗邊,平靜地注視著那瑩白與赤紅的兩道光芒,目光微凝。
她緩緩舉起右手,淡淡道:“吩咐下去……”
……
慕酒酒與聞淵在夜空之中禦劍而行。
此時夜風緩緩襲來,蒼穹之中幾顆疏星點綴,兩個雖然沒有說話,但慕酒酒看著此時的景色,心中有一種安寧之感。
這妖界的夜市也算是不錯,禦劍到繁華的街市,抬頭往下望去,無數小攤依舊開張,照明靈珠點綴其間,熱鬧至極。
或許是吹了風的緣故,這時慕酒酒身邊的戎露微微轉醒,看到周圍的環境內心頓時一震,差點沒站穩一下子摔下去,還好慕酒酒連忙抓住了她。
戎露隻感覺身上的傷口隱隱發痛,又感覺眼前的冷風吹得她一個激靈,緊緊地抱住她道:“這裡是哪?快放我下去——我要回去……”
“姑娘,還做夢呢?你回去就活不下來了。”慕酒酒哄小孩子一般地摸摸她的頭。
開玩笑,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從路依凝手中救出來的,實在不想再看她回去送死了。
聽了她的話,戎露目光一動:“……她可不敢動我,戎修那混……我哥,我哥會為我報仇的。”
慕酒酒聽到她對戎修脫口而出的稱呼頓時一笑。又聽她聲音越來越小,語氣像是沒有底氣的樣子,開口道:“算了,我還不知道你的處境,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回去了,你知道你身上的毒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嗎?”
慕酒酒說出這話時,原本以為她會露出疑惑的樣子,誰知道戎露卻了然地低下頭,突然沉默了起來。
她有些奇怪的望了她一眼,卻發現對方的眼眶已經紅了,平日裡張揚肆意的神情從那臉上消失,竟然帶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慕酒酒:“……”
戎露聲音有些哽咽,囁嚅道:“我才不需要別人喜歡我呢,我一個人就可以了,而且我原本就不需要你們,我討厭你們……”
慕酒酒搖頭,這簡直是典型的傲嬌小女孩言論。
戎露望著前方墨色的天空,感覺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
她的父親是一個妖界的小領主,後來機緣巧合下戰勝了其他的領主,領地一下子擴張起來。但同時對方風流成性,因此他們便有無數個兄弟姐妹。
戎露自出生起便是最受父王寵愛的一個公主,在他們那片界域,幾乎可以算是呼風喚雨的存在。戎露從小便和戎修不對付,他覺得她刁蠻無腦,她覺得他心機頗深,只是在父王面前偽裝成一副忠厚的模樣。
她雖然有些地方愚鈍,但這件事情上也沒有猜錯。
自從父王臨死前將權力交給戎修後,他殺掉了所有的兄弟姐妹,唯獨留下戎露,也只是因為她身上有父王曾給予她的妖界令牌。若沒有這東西,戎修的身份便名不正言不順,想要成為妖王,還得到一些老古董的支持才行。
其實戎露並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委屈什麽。
戎修的確對他不好,她也知道這個名義上的哥哥曾給自己下毒,不過戎露也曾在他不得勢的時候欺辱過他,給他下過絆子,可以說戎修當初過的不好,是有一份她的“功勞”在的。
戎修心機深沉,心胸狹窄,她也不是什麽好人。
她給予他的令牌她常年用一種毒液浸染,她知道對方喜好權利,而且生性謹慎,拿到令牌後必定日夜帶在身邊。
這東西日積月累之下,對他的身體也會有一定影響。
……
其實有時候想想,真沒意思。
看似是親人兄妹,實際上兩人互不喜歡,各懷鬼胎彼此算計。
人心的冷暖不過如此罷了。
戎露之所以難過,是因為佐銘。
她承認自己有時候刁蠻無理,承認自己有時候自私自利,可是對他動了情,也是真的。
其實有時候讓少女在一個恰當的年齡,喜歡上一個人,很簡單。
當年戎修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手下都無法解決,此時有人向他舉薦了佐銘——對方的家世很清白,父母都是一個小城的普通妖族,後來因為染了重疾無法救治而死。
她還記得與佐銘的第一次見面。
那是一個秋季,滿天金黃的落葉落下,他正從戎修的大殿中走出。
此時空氣已經較冷,可是他穿得很單薄,和妖界那些魁梧的漢子不同,他看起來很清瘦,整個人透露出一種說不清的氣質。
她那時還不明白何謂心動,只知道自己那一瞬間,便移不開眼了。
戎露對佐銘的第一個印象,便是這是一個聰穎清貧、好看的少年。
妖界經常有流離失所之人,每日死在清晨的饑餓者不計其數,以前戎露對這些從不在意,可是偏偏聽了他的遭遇後,對此唏噓不已。
或許,他便是那個特別的人吧。
她喜歡欺負他,以這種獨特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力。他總是默不作聲的受著,每次想要刻意接近時,他總是有意避讓。
後來她遇害,他救了她,過程就不必如何再提,其間驚險不已,可是她總是記得那雙從黑暗裡伸出來的修長的手。
她握住了。
很溫暖。
宛如握住了全世界。
……
想到這裡,戎露眼底也帶了一絲光,眼底仿佛又出現那一日的情景。
回憶過後,現實跌撞而來。
她的心一點點的冷下去,似這迎面而來的寒風。
當初有多麽愛,現在就有多麽恨。
他對自己所說的話全是假的,包括他的身份,他的過往,或許這名字也不過是是他的化名罷了。
父王母后不在了,唯一的親人哥哥如同仇人,自己所愛之人並不愛她,危難之時,無人願幫她,卻被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人所救。
她這一生,何其荒唐。
……
慕酒酒看著此時泣不成聲的戎露,想起最初見她時的張揚跋扈,頓時心中生出幾分感慨來。
“你別哭了。”
她歎氣,遞給對方一張絲巾。
戎露哭了一會兒,喘息聲逐漸止住,她望著慕酒酒,嘴唇微張,似要說些什麽。
慕酒酒附耳靠近。
只聽對方輕輕道:“我餓了。”
慕酒酒:“……”表情這麽嚴肅,她還以為她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呢。
她低頭往下方望去,此時淡薄的月光灑在天地之間,此時雖然已是深夜,但也有無數小攤的照明靈珠亮起,看起來還沒有收攤。
慕酒酒看著狼狽的樣子,估摸著之前她內傷外傷也受了不少,不如等會下去陪她吃東西,若是能找個藥坊就給她拿些藥。
她看著前方,聞淵以極快的速度往客棧禦劍而去,連忙喊道:“先停一下。”
聞淵聽後瞥了她一眼,他們在一個高台處收了劍。
“你餓了沒,要不我們先去吃點夜宵吧。”慕酒酒隨意道,想了想又補充:“夜宵就是晚上加餐的意思。”
其實她不用解釋,聞淵也能明白她的意思,畢竟相處了這麽久,對她本人已經有所了解。
他看著慕酒酒手中牽著的少女,不知為何又想起了之前在房間中看到的那一幕,心中莫名升起幾分煩躁。
聞淵靜靜地看著她。
對方並不喜太張揚的顏色,喜歡一些溫暖色調的衣裙,望著他的時候,眼底總是帶著笑意。蒼穹之中蕩起微弱的星光,那些光芒投射在她的瞳孔中,很美。
這種如同春風般的暖,總是能夠給他一種舒適的感覺。
可是。
她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對誰都散發著溫度,一開始他以為這僅僅只是對他,後來發現,並不是如此。
跟別人都一樣嗎?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聞淵語氣淡了下來,平靜道:“我不去。”
“真的嗎?你不去的話我就和戎露一起去了喲。”慕酒酒笑了笑。
“隨便你,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愛和誰去和誰去,我又管不了你。”聞淵平淡丟下這一句話。
慕酒酒聽後內心“咯噔”一聲。
她抬頭,望向聞淵。
對方依舊沒有什麽表情,長長的眼睫覆下,看不清眸中神情。
慕酒酒隻覺得聞淵這幾日情緒變化也太快了,明明白日裡他們才和好,甚至還……咳,親密接觸了一下,如今一下子就翻臉不認人。
莫不是大姨夫來了。
她還沒計較之前他裝死氣她的事情呢!
眼前的聞淵轉身,一個要離開的動作。
慕酒酒下意識想叫住他,有些話凝結在口中,突然又說不出口了。
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又向他服軟麽?這還沒有在一起,就被對方吃得死死的,要是以後真的有……那什麽呢,那還不什麽都得聽他的。
這樣一想,慕酒酒內心也生出幾分別扭意味來,她衝前方那個孤絕的背影喊道:“你快走吧,到時候我們肯定玩的可開心了,吃好多好吃的……”
還沒有等她說完,對方便一步步遠去。
明明可以禦劍,他為什麽沒有?這事兒她沒有想。
她沒有叫住他,他也沒有回頭。
……
月色下。
戎露與慕酒酒在夜市中行走。
“你心情不好?”今日感慨良多,戎露本不想說話,但看見對方情緒低沉的那樣子,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有啊,我開心得很。”慕酒酒一邊踢著街上的小石子,一邊回道。
今日街上還算熱鬧,甚至有許多變戲法的人,若是放在平時她肯定要圍觀一番,但今日不知怎麽的,覺得似乎沒這麽好看了。
可是慕酒酒也不想快點回客棧,她現在腦子裡亂亂的,不知道面對聞淵應該說什麽。
街角處有個裹著破布的少年,正伸著幾乎被磨圓的手臂向周圍的人乞討,他的五指已經不見,身上看起來也很髒,血汙和泥濘混雜在一起。
少年攤開了一張布,用沒有五指的雙手艱難地夾起一支毛筆,開始在布上畫畫,這行為引起了一些路過者的圍觀。
慕酒酒原本對他的畫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走過這裡,隨意地瞅了瞅。
這一看便有些驚訝,他發現對方畫得極其精美,對方僅僅只是用黑色的線條便勾勒出了眼前的夜市,細節之處也畫得栩栩如生。
慕酒酒以前在她們那個世界也學過畫,知道要擁有這樣的造型能力,需要長久不斷的練習,何況對方的手還殘廢成這樣。
她正要誇讚對方,便聽到身邊的戎露嫌棄道:“別過去,真髒。”
慕酒酒瞥了她一眼,本想說什麽與她辯解一番話,到嘴邊還是止住了。
因為不同的經歷,造就了不同的三觀性格,對方的一些想法可能已經成型了,她現在就算在說些什麽,不過增加爭論罷了,並不能解決多大的問題。
“他只是沒有你的先天條件罷了。”慕酒酒平靜落下一句。
都是這人出生拿到一張好牌,不必為生活而苦苦掙扎,相比此時已是另外一種人生。
戎露此事體會到她言語中的另一種意味,頓了一下才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小時候定然很幸福,因為從小被保護得很好,才養成這副蠻不講理的性子。”
慕酒酒聽後,第一時間的關注點竟然是——對方竟然知道自己蠻不講理?這種性格不應該是不自知嗎?
戎露見她不搭話,也不在意,輕輕道:“當初我母后很得寵,所以我也很受父王青睞,那時我是他所有孩子中最受寵的一個——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那時候我其余的兄弟姐妹都很羨慕我, 就是心底跟我不對付的,也不敢在表面上表現出什麽。”
戎露聲音低低的,仿佛想起了那些年,那個肆意妄為,走路都帶風的少女。
“哦,對了,那時我還愛欺負我的哥哥,也就是如今的戎修,梁子就是當年結下的,想必如今他也很恨我吧。”
戎露輕笑了下,眼神略微諷刺。
“有一次父王去他的領地巡視,他沒有帶其他的兄弟姐妹,唯獨隻帶了我一個,面對那些妒忌羨慕的目光,我得意忘形極了。”
也不知為何,說到這裡戎露突然頓住了,直到慕酒酒輕聲喚她的名字,她才反應過來。
她此時的神情有些奇異,緩緩道:“後來你猜怎麽樣了呢,那日來了刺客——大概是其他領主派來的人,刺客偽裝的很好,出其不意下一劍刺向我的父王……
我站在旁邊都嚇傻了,後來卻被一陣大力往前一拉,接著我便感覺胸口一痛……”
“……難得我那時還有意識,我緩緩回頭,看到了父王的臉。”
慕酒酒默然。
“那時候我便明白了,他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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