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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愣,似沒料到他會答應,隨即眼神一喜。
兩人來到一家燒餅鋪子,這店雖小,人氣卻很旺。
少女拿著那靈石便鑽入人群,跟攤主交談道:“勞煩兩個牛肉味的,其中一個不放蔥花……”
溫無歸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她額間生了汗,或許是因為熱,頰間起了淡淡緋色,眼底似容納萬千風景。
他眼神一瞬間微微怔愣,隨即又恢復一開始的模樣。
溫無歸趁她沒有注意的瞬間,身子一閃——
很快,他便進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
“誒,奇怪了,人呢?”少女抱著兩個牛肉餅出來,卻發現他不見了。
手裡的食物還散發著香氣,攤主見她善談,多給她加了肉,餅子也比別人大了一圈。
少女懊惱的拍了拍腦袋,氣呼呼地啃了一口牛肉餅。
“氣死我了,跟丟了。”
剛剛那個人一看就不尋常,雖身著布衣卻出手闊綽。她要是沒有認錯,他脖子上帶著的東西,可是祝家世代相傳的靈玉。
她從袖袍裡拿出一個錦囊,拿出了另一快玉石,細看,跟溫無歸的的有很多相似之處。
據說自己父母在小的時候跟至交好友定下了娃娃親,並給予玉作為信物。
這麽多年來,她沉迷於醫術,很少出避雪谷內,可從未見過自己素未謀面的未婚夫長什麽樣子。
一開始當然經常抱怨,誰會願意跟一個沒有見過的人結婚呢,她勸說了母親,可父親卻一直未改口。
而在最近,她卻聽到一個不大好的消息。
一開始極不願意的事,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便覺得有些微妙。
所以……
也不知這人是拿人東西的小賊,還是她那幸存的未婚夫。
……
溫無歸回到此界,他將東西放好之後,躺在草坪間,望向天際。
萬裡長空白雲流水。
他突然便覺得心境開闊。
此時,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雖然聲音很小,可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沒有起身,因為他知道是誰。
“今日心情不錯?”
“或許吧。”溫無歸輕輕回道。
“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兒嗎?”師父問道。
“遇到了一個……有趣的人。”
“嗯,然後呢?”師父聽起來很感興趣。
“然後,我就走了。”
空氣安靜片刻,然後傳來一聲輕笑。
“你呀……”師父搖搖頭,遞給他一個籃子。
“這是做什麽?”采果子?
“摘一些靈花靈草,泡茶喝。”
“行。”
……
溫無歸在山上采摘一些未名的花草,其實他腦內還是存有一些印象,之前在人間,大多數靈花靈草他還是能夠分辨的。
但這界域裡面的東西,生的奇形怪狀,他一個也不識得。
他索性隨性些,將那些花花綠綠的放在一起。反正到時候用什麽泡茶,師父自己挑就是了。
師父溫柔的收下,並誇讚他。
其實溫無歸覺得自己真不需要這種小孩子似的誇獎了,他已經長大了。
可看起來在師父眼底,他還是個孩子模樣。
她以前來自哪裡呢?溫無歸有時候會想。
他猜到他的身份不同尋常,但還是會好奇她來自何處。
他記得最近有一次試探的問起,對方先是沉默,然後微微張口。
“師父以前住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這跟沒說差不多,溫無歸挑眉。
他想,既然對方不想說,那他不問便是了。
溫若神情微微恍惚,再次開口。
“師父以前住的地方,有最昂貴的珍寶,最珍饈的美食,數之不盡的財富。”
“可是,沒有自由。”
她的聲音略微沙啞。
“師父以前做了很多身不由己的事,很後悔。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師父一定不會......”
溫若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她說:“我在想些什麽,哪有什麽重來一次。”
那是師父第一次跟他提起她的以前。
他突然有點後悔問這個問題。
因為對方的神情看起來很難過。
“師父快泡茶吧,嘗嘗你的手藝。”溫無歸嘗試轉移話題。
“好。”溫若無奈一笑。
她將籃子裡的花草注入杯壺,拿起了一旁的器皿,倒入了少量的熱水。
滾燙的水使茶葉散開,屋內頓時彌漫著淡雅的茶花香。
接著,溫若倒入更多的熱水,行雲流水間,氤氳霧氣裡,她的眸色也掩飾在這一室茶香中。
茶葉在杯壺裡翻滾舞動。
溫若漫不經心的斟著花茶,嗅了嗅,低頭輕飲一口。
“味道好麽?”溫無歸隨意問道。
“很甜。”師父飲下一口,輕聲道。
溫無歸接過一杯,也嘗了一口。
他頓時眉頭緊皺。
他抬眸,望向師父。
師父凝視著她擰起的五官,笑的很溫柔。
多年後,故人已去,溫無歸也總是想到這一幕。
那天那壺花茶的味道,很苦。
不知是因種類太過繁雜,還是加入了某種苦澀的靈花,那味道苦中帶澀,讓向來不挑嘴的溫無歸也有些難以下咽。
可是眼前的師父。
真溫柔啊……
她是把他從死亡堆裡撈出來的人,給了他再一次的生命的人。
他有時候會想,若是自己有母親,便也是這樣的吧。
可惜,再無一人如她這般了。
……
就在溫無歸以為這樣日子就這樣平淡安穩地過下去時,師父卻在某一天突然病倒。
溫無歸不明白為何師父突然就虛弱得一塌糊塗, 她吃不下任何東西,就連跟他說話,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可明明半個月之前,她還一切如常人那般。
溫無歸向來沉靜的面孔,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師父看起來想衝他安慰地笑一笑,可笑容卻有點僵硬。
半響,她從懷裡拿出一個錦囊,裡面是一顆剔透的珠子。
那正是他在那日房裡看到的那顆“破霧珠”。
不知是不是錯覺,溫無歸覺得那珠子顏色有些變化。
那中心浮現起一絲血線,那血線鮮豔欲滴,襯得師父蒼白的臉也多了幾分血色。
溫若端詳著它,眼底逐漸模糊。
她腦海裡影影綽綽逆流回溯多年前的畫面,那個孤寂冷清的月圓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