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柴祐琛發作,謝景衣轉過頭去看向了李杏,“你隨二公子去罷,我先在鎮子上閑逛一會兒,這裡本不大,一會兒……”
謝景衣說著,指了指對面的茶樓,“一會兒來這裡尋我便是。”
李杏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柴祐琛無語的拱了拱手,大步流星的走了。
一旁的柴貴強忍住了震驚的神色,小跑著跟了上去,這是什麽戲精!
雖然他們公子乃是隱藏身份來查案的,但什麽外室,什麽懷孕!
待他們走遠了,謝景衣松了一口氣,對著馬車夫說著,“你去對面要個雅室,把馬車先停好了,我也不曉得姑祖母到底住在哪一家,得打聽打聽方知。”
馬車夫麻木的應了聲,駕著車便去了對面。
謝景衣豎起了耳朵,在心中數了一二三……果不其然,數到三的時候,一個胖乎乎的婦人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小娘子瞧著面生,可是從外地來的?我們這青萍鎮,最近來了好多外地人。”
謝景衣警惕的看了她一眼。
那婦人往謝景衣手中塞了一把黃豆,“我自己個炒的,香著呢。先前聽你說,那公子在這鎮子上養了外室,你曉得是哪家的不?是那金寡婦,還是哪家的小娘子喲?”
果不其然,每個鎮子上,必定有那麽幾個豎起耳朵聽壁角的“熱心”大娘啊!
“我楞個曉得?這小公子家中正在說親,我阿娘可是叮囑我了,千萬嫁不得,一嫁就要給人當後娘喲。你們這鎮子上,可有姓錢的,我家姨祖母嫁了戶姓錢的人家。”
“我家祖母眼瞅著就要過大壽了,非要叫我來請姨祖母,我頭一遭來,門都不曉得開在哪裡。大娘可曉得姓錢的住在哪裡?我那嬤嬤被人借走了,一個人站在這裡,怪發怵的。”
百家姓,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錢乃是大姓,她就不信了,一個青萍鎮,還沒有幾家姓錢的。
那婦人想了想,“這鎮子上有五家姓錢的,也不曉得你說的是哪家,一會兒等你那嬤嬤回來,我給你指指路。”
謝景衣一聽,高興的磕了幾顆黃豆,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從袖袋裡摸出一個小銀錠子來,塞給那婦人,“你請我吃豆,又給我指路,這個算是謝禮。”
那婦人喜出望外,雖然這銀錠子很小很小,但它到底是銀子不是,她慌忙拿起來,在嘴邊咬了咬,又警惕的看了看左邊的屋子,快速的將那銀錠子塞進了自己的袖中。
“不是我說,你一個小娃娃,是要小心些。我們這個鎮子啊,不太平!”
謝景衣驚恐的捂住了嘴,“怎麽不太平,莫不是鬧鬼罷?”
婦人搖了搖頭,神秘一笑,“比鬧鬼還可怕喲。前幾天啊,這河裡撈出了一具屍體,我的天啊,腦袋和身子都分開了,血流成河……”
謝景衣哆嗦了一下。
那婦人見了,越發得意,壓低了聲音說道,“一般的人,我不告訴她,也就是看小娘子你面善,方才同你說的。那人啊,別人認不出,我卻是認得的。他來青萍鎮的時候,還喝了我家的水呢!”
她的話音剛落,另外一個同她約莫上下年紀的婦人從左邊的小院裡走了出來,“張桂花,你同人家小娃娃瞎說什麽呢!怎麽就喝你家水了,吹牛也不嫌害臊。”
張桂花翻了個白眼兒,“我再不害臊,那也不跟你一樣,一個寡婦,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不曉得給誰看!哎呀,剛才那個小公子養了外室來著……不對不對,人家有身子了,不像某些人,是不下蛋的母雞!”
那婦人眼眶一紅,衝了上來,“張桂花,看我不撕了你的大嘴巴子!”
張桂花袖子一擼,“李金香,老娘說你了麽?提你大名了?我罵的是不下蛋的母雞!”
謝景衣有些無語,這好生生的,怎麽還打起來了!太生猛了!
“咳咳!別在外頭丟人現眼了,還不進屋來。”說話間,左邊的小院子,傳來了一個年邁的聲音。
那李金香一聽,住了腳,“娘,我知曉了,我去井裡打水就來。”
她說著,轉身撿起了門口放著的木桶,挑起了扁擔,朝著南面走去。
謝景衣眯了眯眼,對著張桂花說道,“桂花嬸,你還沒有說呢,這鎮子上不會死人了吧,哎呀,我那車夫怎麽還不回來。”
張桂花喘了口氣,“你放心,那人啊,也不曉得做了什麽壞事,被人殺了。真到我家喝過水,是個姓許的外鄉人,後來還有人來尋他呢,說他是個帳房先生,偷了主家的釀酒方子跑了。”
謝景衣捂住了嘴巴,“可真是太瞎了,這偷東西的賊,也算是活該了。”
她的話音剛落,左邊的屋子裡便傳來咣的一聲。
張桂花的火氣一下子全起來了,罵罵咧咧道,“一個老寡婦,克夫又克子,成日裡摔盆摔碗的,給哪個看喲!我瞧著李金香也可憐,還要伺候這麽個老婆子!”
見謝景衣有些不悅了,那張桂花訕訕的笑了笑, “哎呀,小娘子別見怪,我們鄉裡人就是這邊,嘴比較糙。瞧瞧我,那麽可怕的事情,也到小娘子跟前說嘴。不該不該,小娘子不如在這鎮子上逛逛,我們這鎮子雖然不大,但是好吃的可不少。還有桃花胭脂,遠近聞名呢!”
謝景衣點了點頭,高抬了下巴,“也好,等我那貼身嬤嬤回來了,再叫她來尋你指路。”
張桂花得賞錢,如何不應,笑著說道,“到時候您叫她直接拍門就行。”
謝景衣點了點頭,抬腳朝著南面行去。
走了不多遠,便瞧見在井邊打水的李金香。
“嬸子可否給我打些水,淨淨手,我這手中,剛才被人塞了黃豆,有些黏糊糊的,想要洗洗。”
李金香看著謝景衣愣了愣神,“哦,好。你是之前同張桂花說話的小娘子吧,她這個人不講究,黃豆炒得半生不熟不說,還有沙子。你們城裡的小娘子,脾胃弱,吃了難受。”
“你站開些,我給你舀水,仔細別濕了鞋。”她說著,先淋了一些在自己手上,皺了皺眉頭,“水有些涼,不若去我家中,我從爐子上,給你點熱水洗。”
“這小娘子啊,洗涼水不好,容易……我年輕的時候,就是不知事,專門在河裡給人洗衣裳,冬天也去,手凍得沒有一塊好肉。這青萍鎮的河啊,我都踏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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