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瞳孔猛的一縮,“天布坊是柴二公子的,你何必狐假虎威?你敢發誓,那配方不是你給我的?”
謝景衣笑了笑,看了柴祐琛一眼,“柴二公子,他說天布坊沒有我的份。”
柴祐琛眼睛彎了彎,輕輕的說道,“嗯,是我們的。”
謝景衣臉一紅,大庭廣眾之下,怎麽覺得這廝又開始施展美人計了!
“我外祖父便是這條街上的大布坊的東家,我若是能夠從天布坊拿出染料配方來給他人,為何不給我外祖父?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說來說去,你這分明就是欺負我年紀小,故意汙蔑於我。”
“諸位且想想,你們會把下雞蛋的母雞,送給自己的死對頭麽?”
大家夥兒都搖起頭來,別說母雞了,便是雞糞都不想送好嗎?怕肥了對家的地。
李老爺抿了抿嘴唇,“你之所以給我,就是為了今日,陷害於我。”
不等謝景衣說話,站在一旁的關慧知就怒了。
“李老爺,你是在嘲諷我們腦子不好,眼睛還瞎麽?天布坊最近生意有多好,有眼睛的都看得著。考第一名的,犯得著去陷害最後一名嗎?吃飽了撐得慌是吧?”
“再說了,也就是你把這鋪子看作是個事兒。謝三同柴二公子,開個鋪子不過是耍耍而已,你見誰家公子小娘做買賣還費盡心機對害對手的,躺著數錢不就完事兒了!啊呸!少在這裡胡言亂語,妄想逃脫了!”
“分明就是你眼紅人家的布賣得好,東施效顰卻翻了船罷了,以次充好,竟然還汙蔑別人。”
人群中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娘,聽完也都點起頭來。
謝三前些日子,還同她們一道兒在宋光熙家耍呢,若是真心要做買賣,只需開口招呼一聲,誰不還去幫襯一二了,他們人人家中都有買賣,但都不過是些下人管的黃白之事罷了。
小娘子哪裡有真情實感做買賣的,會管帳賺點零花錢就不錯了。
李老爺還欲說話,柴祐琛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走了,無聊。”
謝景衣一瞧,對著關慧知擺了擺手,忙跟了出去。
關慧知一瞧,哼了一聲,翻身上了馬,快馬加鞭的走掉了。
關慧知一走,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跟著走了。李老爺抓起鋪子的布,猛的摔在了地上,嚇得掌櫃的瑟瑟發抖。
“完了完了,豎子狠毒,我們李家這次要元氣大傷啊!”
杭州城的布行多得猶如滿天星,有多少人都在下頭等著四大布行垮掉,然後出人頭地。
布少沒有關系,可這布會褪色的事情一旦傳揚出去,李家布行的這塊金字招牌便被砸了個稀巴爛。
他已經可以預想到了,有多少同行,會拿著這事到處說,說到他們無路可走為止。
畢竟那些來拿貨的行商,是不可能一匹匹的去洗,試試會不會褪色啊!
李老爺想著,白眼一翻,撅了過去,又是一陣慌亂。
不過此時的謝景衣已經毫不關心這事了,她正坐在小樓上,嚼著柴祐琛給她帶的蜜餞,宛若一隻貪食的小倉鼠。
“柴二你可真摳,就帶這麽一小包兒。你不知道,就那次你去長安,我們等啊盼啊,眼睛都望穿了,結果你兩手空空的回來了。唉,他小半個月都失落得不想寵幸后宮,那段時日,簡直就是淒風苦雨,一片黑暗啊!”
柴祐琛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帶了的。”
謝景衣猛的站起身來,一拍桌子,“騙人,帶了你怎麽不給我們!”
柴祐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想給。”
謝景衣氣了個倒仰,簡直是先捅一刀,然後說我不殺你了,然後再捅一刀,說剛剛是逗你的!
“簡直氣死了,蜜餞都被你說得不甜了。”
“去長安帶了墨,去杭州帶了把木梳子,去嶺南帶了一根珊瑚手串還帶了一隻貓兒,就是我養的那一隻黑白相間的。”
謝景衣拿著蜜餞的手一頓,覺得如鯁在喉,她慌忙的站起了身,“那啥,雨停了,熱鬧也看完了,我要回去了。”
柴祐琛看了她一眼,“都是給我自己帶的。”
謝景衣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你這個人啊!說話怎麽還帶大喘氣的!我還以為你對那人有別樣心思,差點沒有嚇死。你不知道吧,當時還有人抱怨呢,說他不去后宮,都是因為你,哈哈哈哈!”
柴祐琛無語的盯著謝景衣看了一會兒,“你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麽廢料?”
謝景衣拿起蜜餞吃了一口,“嘿,這可不是說的,好多人說呢!畢竟你那麽多年,都沒有娶妻。”
柴祐琛一把奪過謝景衣手中的蜜餞,悶悶的說道,“生得那麽胖,還吃這麽多。”
謝景衣頓時怒了,你這叫虎口奪食知道不?
“你這人怎麽回事,送給別人的東西,還有收回去的道理?”
柴祐琛沒有繼續糾纏這事,“我去錢塘縣,發現那邊也同富陽一樣,必須借青苗錢,五戶一保,利三分。他們應該是商量過的。”
謝景衣正色起來,“我這邊,已經同劉瑩瑩接觸過了,她給我說了糧倉兩個字。劉倉司是管著庫房的,我猜想她的意思應該是,他失職了,庫房有大問題。”
“你沒有回來,我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去查探。便沒有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柴祐琛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對。等到了下個月初,月黑風高的時候,咱們去一探究竟就知道了。我也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但是並沒有確切的證據。你今日同李家翻了臉,要小心他們下狠手。”
“畢竟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有什麽事情,盡管求我,我會勉為其難的伸手幫你一把的。”
“您還真是一個好人呢!”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我感動得快哭了怎麽辦?”
柴祐琛認真的看了她一眼,“哭得沒有眼淚,乾嚎嗎?”
謝景衣無語了,“回家去了,懶得理會你了。”
她說著,朝著門口走去。
柴祐琛突然之間啊了一句,緩緩說道,“對了,今日整個杭州城的人,都知道天布坊是我們兩個人的了呢,謝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