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花語夕又在一處賣折紙的攤位前停下:“你看那對鹿角,多有意思。”她手拿著油乎乎的肉餅,只能努嘴示意。
藍橋見是一對紙糊的鹿角,看得好笑道:“吃著肉餅還不夠嗎?這玩意又不能吃。”
見花語夕臉一下拉得老長,藍橋隻得又改口道:“好好好,給你買行了吧?”他掏出幾文銅錢拿走鹿角。
花語夕這才化嗔為喜,眨著大眼睛:“幫人家戴。”
藍橋於是又幫她把鹿角別在頭。
“好不好看?”花語夕俏皮地歪了歪頭,就像初次與情人約會的小姑娘。
“好看。”藍橋苦笑道。
花語夕惡兮兮地道:“你那什麽表情?敢說不好看,小心我拿鹿角頂你哦。”
不過旋即她又笑得花枝亂顫起來,嬌聲道:“我左邊的頭髮好癢哦,你快幫我弄一下。”
藍橋見她滿手的油,無奈替她整理發絲。此時他們面對面地站立,藍橋眼角瞥見不遠之處似有人影閃動,低聲道:“他們好像來了。”
“早該來了,等下你跟緊我。”花語夕似是早有準備,待走到一個街口,猛一扭身,把手中未吃完的肉餅擲向身後。
那幾條大漢本是聞訊趕來盯梢,想等更多高手匯集以後再出手,此時見已暴露,紛紛抽出刀劍,呼喝著衝了去。
人群見起了變故,立刻如洪流一般東奔西撞,驚慌地四處逃散,暮色下的街市一時亂作一團。
花語夕抓起藍橋的手,從混亂的人群中鑽來穿去,很快擺脫了盯梢的大漢,再次利用韓國公府廢園井下的通道回歸隱匿狀態,其中的緊張和刺激,就像已排演過多次的精彩戲劇。
藍橋雖早被告知今日的計劃,待藏回到井下的水道,仍有驚魂未定之感。他轉頭看了看和他一同浸在井水中的花語夕,歎道:“看你的樣子,這種事對你而言就像家常便飯一樣。”
“好玩吧?是不是感覺和奴家在一起的時候特別有趣,時間也過得特快?”花語夕嫣然一笑,抹了把臉的水珠道,“人活著,就得折騰折騰。”
當夜幕降臨,項逸軒率府的家丁把龍虎幫位於江邊的倉庫團團圍住。
守衛倉庫的幾名幫眾不明所以,睡眼惺忪地出來問話,項逸軒一把將他們推開,帶人闖了進去。
而與此同時,藍橋和花語夕潛至神女樓下,後者指了指位於三層的一扇窗,低聲道:“從那進去,那是我以前住的房間。”
爬三層對兩位青年高手來說並非難事,二人很快到了窗邊。藍橋暗運內勁,震斷窗內木質的擋杆,推開窗,和花語夕鑽進房間。
... ...
# 房間內一片昏暗,只有一股熟悉的幽香氣息飄入藍橋的鼻腔。
自然是屬於花語夕的氣息。
花語夕借著窗外的月光,首先便打開一個置於梳妝台的首飾盒。
華美昂貴的首飾早被柳月遙和她的親信搜刮一空,只剩幾個不值錢的小物件被遺留在內。
“找到了。”花語夕拾起其中一顆紅白相間的小石子,長長舒了口氣道:“幸虧這東西不值分文,她們那群財迷的女人看不。”
她神情極度滿足和放松,雖然立刻將那石子攥進掌心,藍橋仍看得清楚,正是和她嶽陽離別時贈她的“落霞秋水”。
“你布下那麽大一個局,就為回來找這個?”藍橋極力裝作嗤之以鼻的樣子,心中卻有暖流淌過,既感動又無奈地道:“早說我再送一個給你就好,何必跑回來冒險?”
花語夕朝他擠了擠鼻子道:“少自作多情,
我回來是為找那幾本武功秘笈,拿這東西只是順便。” “對對對。”藍橋嘿嘿一笑道,“就順便一拿,咱花大家一點都不稀罕。”
“就是我從西夏寶藏裡得到的《一血玲瓏》,還有那半部《虛燼十方》。”花語夕看了看早已被搗爛的空空如也暗格,搖頭道:“柳月遙把我這翻了個底朝天,當然不會錯過。”
“那咱們去柳月遙的房間找?”藍橋提議道,“以柳月遙的性子,像武功秘笈這樣的東西,她不會放心交給別人保管。”
花語夕點點頭,把房門推開一線,打量外面的情況。
今日神女樓照常營業,樓下的天井裡歡歌笑語,女孩子的嬌笑聲縈繞不絕。
見一時沒人注意這三樓的廊道,花語夕迅速推開房門,貓著腰往另一邊柳月遙的房間溜去。
藍橋自然緊隨其後,還不忘勾著腳尖把門關好,不露絲毫破綻。
柳月遙的房間空無一人,很顯然,她已接到消息,要麽去了項府抓人,要麽去了龍虎幫的倉庫。
“咱們速戰速決。”花語夕沉聲道:“龍虎幫和項逸軒說到底還是自家人,他們的誤會鬧不了太久,柳月遙在項府找不到我們,馬也能反應過來中計。”
藍橋胸有成竹地道:“巴掌大點地方,藏幾本書還不好找?看我的。”
他揮動流光劍,把所有可能藏東西的櫃子、抽屜、暗格甚至地板的表層悉數破壞,傾城榜大美女的閨房轉瞬變得一片狼藉,讓人不忍直視。
“沒有你說的那兩樣秘笈,只找到了這個。”藍橋說著把從柳月遙床底下搜出來的三卷古籍遞給花語夕看。
“這是《白蓮秘經》,柳月遙醉花蔭的功夫能青出於藍超過彎月長老,... ...
沒準就按著這幾卷書練的。”花語夕匆匆翻看著道,“分別是‘子’字卷,‘寅’字卷和‘申’字卷,現在她得了一血玲瓏和虛燼十方,這些經書自然就束之高閣了。”
她頓了頓又道:“像一血玲瓏或虛燼十方這種頂尖的武功秘笈, 我想她必然隨身攜帶,放哪都不放心。”
藍橋看著慘被肆虐的房間,也同意花語夕的說法:“那咱們是現在就走,還是再找點什麽事做?”
花語夕疑惑地反問道:“還有何事可做?”
藍橋提醒她道:“你就沒有別的東西要找了?”
花語夕一怔,愈發不解地道:“到底什麽東西?”
藍橋暗歎一聲,終於點破道:“你的那個什麽頭飾,說是先帝禦賜給你當嫁妝的那個,難道不在這裡?當初你為了那個東西,還拉著我闖碧水接天樓呢。”
“哦,你是說金玉展翅啊。”花語夕忍俊不禁地掩嘴失笑道,“哪有什麽禦賜的頭飾啦,還嫁妝?都是騙公子的,京城的首飾行就能買到。”
藍橋愕然道:“為了騙我?可這種事……”
“本來是串通了阿魯台和任達他們,想把公子誘到穹廬天閣生擒活捉,好逼問少主的下落。隻沒想到阿魯台不但沒能擒下公子,我還給公子佔了不少便宜。”花語夕說到最後,還不忘白藍橋一眼。
“解釋得這麽直白,我可真謝謝你哦。”藍橋假作惱怒地掐了掐她的臉蛋,“佔你便宜怎麽了?就佔了。”
花語夕瞬間變得泫然欲泣:“那小女子也只有逆來順受,任憑公子擺布了。”
二人你來我往,正說得來勁,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的廊道裡傳來。
“給我站住!小妮子往哪跑?”似乎有人在追另一個人。
花語夕聽得真切,正是孫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