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桃花粉故作驚訝地掩住口,神情誇張地道,“她得和多少男人那個過,才能試出這麽多姿勢啊。居然還寫下來賣,真是太不要臉了,以為是武功秘笈嗎?”
“真想不通南平郡主怎會單挑了她來濟南,天下會跳舞的女人又不止她一個。”芭蕉綠附和道,“到時候她在郡主的勞軍濟民大典上一露臉,就真成婊子立牌坊了。”
“有這樣不要羞恥的女人做掌櫃,她們神女樓是什麽貨色,也就可想而知了。”桃花粉憤憤地道,“若非夠會裝又夠不要臉,這天下男人怎會都趨之若鶩地奉她神女樓為煙花聖地?昨天那人一進門就一副死臉,說什麽等有錢了一定要去京城……有本事你賺錢去啊,跑老娘被窩裡吹什麽牛逼。”
“誒,來和我說說,昨天你那客人都讓你做哪幾式了?”芭蕉綠顯然對桃花粉的事更感興趣,捉著她追問下去,“他有沒有讓你……”
藍橋聽這兩人說話越來越不堪,不禁眉頭大皺,留下幾枚銅板當作茶資,扯著風夜菱離開。
“咱們碰到的都什麽人啊,女孩子張口閉口就說這種話,也太粗鄙了吧。”風夜菱氣道,“花姐姐哪裡是這樣的人呀!”
藍橋知她心情不好,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家名喚“張飛包子”的店鋪道:“來,吃點東西就不生氣了。”
或許是因為心情影響了食欲,張飛包子並未給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離開後藍橋笑道:“本來嘛,張飛大老粗哪裡會做包子?”
風夜菱心情好轉,噗嗤一笑道:“那是,怎麽也比不上我們藍大廚的私房料理。”
吃過午飯,他們離開天緣街又去城中其他地方遊玩,從趵突泉逛到大明湖畔,直到黃昏才返回天緣街。
黃昏時的天緣街更加繁華,一個八九歲的賣花小姑娘挎著個大花籃怯生生朝他們走過來,揚起可愛的蘋果臉嬌聲對藍橋道:“大哥哥,給漂亮的大姐姐買一束花吧。”她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懇求的神色。
“好。”藍橋從中挑了一朵略帶著些嫣粉的白花,輕輕別再風夜菱的頭上。風夜菱在夕陽下嫣然一笑,當真是人比花嬌,只看得藍橋魂都差點被勾了去。
他摸出幾枚銅錢想要遞給小姑娘,卻忽然發現她攥著小手把什麽東西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再看小姑娘,她只是眨了眨眼睛,笑著向他說了聲:“多謝大哥哥,大姐姐真好看。”便挎著花籃蹦蹦跳跳地走了。
風夜菱見藍橋神色有異,問他:“怎麽了?”
藍橋從口袋裡摸出個小紙團,展開一看,頓時了然。這是一張簡易的地圖,指的是城西北的一處民宅,而從落款的記號來看,正是藍楓的傑作。
“是你弟弟叫她來的?”風夜菱看著賣花小姑娘的背影問道,“她怎麽知道要把紙團塞到誰手上呢?”
藍橋看了風夜菱一眼,笑道:“也許他只是告訴這小姑娘說,去找街上最漂亮的大姐姐呢?”
“討厭!少來哄人家啦!”風夜菱玉頰緋紅,粉拳輕錘了藍橋的胸口一下,“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會信你這麽拙劣的甜言蜜語?”
藍橋看著風夜菱羞嗔的嬌姿妙態,低聲解釋道:“二弟定是先給小姑娘看過菱兒的畫像,才讓她上街找人的。嘿,這小子消息靈通嘛,連我們住在天緣街都知道。”
“這麽說你早看過繪卷上的畫像了?”風夜菱忍不住道,“在見到我之前?”
“看過。
”藍橋坦然道,“去年我爹也不知是第幾次要帶我們一家人去你家串門,在路上二弟給我看的。以前我總以為是我爹單純想找你爹敘舊,現在才明白他是想帶我去兌現和你的婚約,唉……”他想起已故的藍若海,不禁輕歎一聲。 藍橋不想風夜菱卷入他在濟南圖謀的事,把她送回臥龍客棧歇息後,自行按照地圖上的指示去見藍楓。
濟南城按區域可大致分為四塊,以東華奉祥兩條主街為界。西北是老城區,住的多是世代居於此地的老濟南,山東布政使司和濟南知府衙門也都設於此地。西南多為貧民或外來戶居住,因其房價低賤,又是吃喝嫖賭不禁治安混亂,最是魚龍混雜之地。東南算是富城區,除了山東指揮使司和山東按察使司,還有不少富豪大戶在此落戶,可謂豪宅林立,大院園林隨處可見。 東北則是濟南城最負盛名的大明湖,與城南可見輪廓的東嶽泰山交相輝映,其湖光山色為全城人所共賞。
地圖上標示的民居毫不起眼,坐落在濟南西北老城區一片樣式相近的住宅群中,作為燕王設在濟南的地下聯絡站,可謂十分隱蔽。他到門口時天色已暗,還沒敲門便聞到一股濃鬱的炸醬面香氣,他未吃過晚飯,肚子頓時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
輕叩房門,房門立開,一個姿容清麗的少女睜大興奮的眼睛,一頭撲進藍橋的懷中,雙臂環抱著藍橋的腰叫道:“藍橋哥!”她嬌小的身子穿著一身嶄新的衣裙,發間飄散著浴後的清香,正是半年不見的表妹朱清筱。
藍橋心中亦是一片溫暖,任由朱清筱抱著,同時向門內看去,就見到一身白色儒裝的藍楓同樣神情激動地看著自己,笑道:“好久不見。”
藍橋見藍楓身邊飯桌上正放著兩碗熱騰騰的炸醬面,知道自己來時他們本在吃飯,便道:“還有面沒有?正好我也餓了,給我也來一碗。”
“有!有!藍橋哥你等著。”朱清筱忙不迭地點頭,一瘸一拐地往廚房跑去。
藍橋看向藍楓,訝道:“清筱的腿……”
“還不是廬州那次被罌粟摔的。”藍楓苦笑著道,“現在已經好多了,起碼能自己下地走路,一開始的時候只能坐四輪車。”
藍橋有些憂慮地道:“那她什麽時候能全好呢?”
藍楓輕歎一聲道:“郎中說,她能恢復到現在這樣,已經算是極好了。至於能不能恢復如常,只能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