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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難英雄譜》第四十四章 喪家之犬
  臘月二十三,北平城。

  一個多月前,李景隆面對凍成冰磚的北平城束手無策。數次強攻無果後,收編了寧王精銳“朵顏三衛”的朱棣率軍而返,與苦守北平城的朱高熾內外夾擊,大敗李景隆。

  隨後朱棣在鄭村壩與李景隆大軍會戰,燕軍左右衝擊,連破南軍七營,李景隆再次大敗,率殘部退至德州。

  朱棣回到北平城,對守城的世子朱高熾大加讚賞,同時也高度稱讚了輔佐朱高熾守城的道衍以及張輔等文武重臣,北平城內軍民同慶——暫時擺脫了戰爭陰影的北平城,總算迎來了一個充滿祥瑞的小年。

  不再有敵軍圍城的壓力,也不再有節衣縮食的擔憂,北平城的百姓們呼吸著久違的自由空氣。他們清掃門前的積雪,在門上貼起春聯,剪出別具心裁的窗花,點燃辭舊迎新的煙花爆竹。

  甚至還有幾戶人家趁著諸神上天百無禁忌,忙著娶媳婦聘閨女,迎親送親的紅男綠女們在街上吹吹打打,好不喜慶熱鬧。

  朱清筱喜歡熱鬧,眼瞧著北平城裡的年味兒越來越濃,也興高采烈地為她寄居的張府剪起窗花來。

  她雖是長於王府的閨秀,手卻很巧,剪出來的窗花既新穎又好看,引得府中下人紛紛過來圍觀,讚不絕口。

  朱清筱未過夠癮,又拿起一副春聯跑出門外,指揮著下人往門上貼。外面北風寒冽,手笨的下人不是把春聯貼歪就是一高一低,怎麽也貼不工整。朱清筱看得焦急,搶過漿糊想要親自動手,卻發現漿糊早已被凍成了冰坨子。

  張輔遠遠走來,看著朱清筱在風中凍得發紅的俏臉,心生憐愛,拉著她走進一間暖閣道:“貼春聯的事,交給下人也就是了,小郡主何必親自動手?”

  朱清筱嫣然一笑道:“下人們笨手笨腳的,看他們貼還不夠我著急哩。”她因心情興奮,說話亦如黃鶯一般嘰嘰喳喳的,直到一條鼻涕順著臉頰滑下,這才連忙止住,窘得恨不得找個地洞藏進去。

  “怎麽樣?著涼了吧?”張輔溫柔地笑道,“快喝杯熱茶。”他說著替朱清筱倒了杯茶,又把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她身上。

  朱清筱雙手抱著茶碗,不好意思地道:“謝謝張輔哥。”

  張輔看著可人的朱清筱,語含深意地道:“今天街上好多娶媳婦的,可熱鬧啦。”

  朱清筱饒有興致地道:“是呀,說是民間諸神上天,嫁娶再無禁忌,大家也不用守著門當戶對這些舊章程。”

  張輔輕輕眯起眼睛,盯著朱清筱道:“既是百無禁忌,那麽張輔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小郡主怎麽看?”

  朱清筱啜了口茶,笑吟吟地道:“張輔哥想說什麽?”

  張輔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既無門戶之忌,張輔想等燕王回到北平,就請他為張輔做主,把美麗的江陵郡主許配給張輔。”

  “原來張輔哥喜歡江……”朱清筱初時還沒發覺張輔的用意,待意識到江陵郡主就是她自己後,一張俏臉立時羞得血紅,聲音也發起顫來:“張輔哥是說……我?”

  “是。”張輔從容起身,向朱清筱深深一揖道,“張輔傾慕小郡主已久,不知小郡主心意如何?”

  朱清筱雖早已察覺張輔用行動表現出對她的關愛,但此時對方直言說破,她依然感覺羞難自抑:“可人家還尚未及笄呢啊。”

  “沒關系,我可以等。”張輔始終帶著肯定的笑容,緩緩道:“小郡主芳齡十四,

再過數月便可及笄,只要小郡主心裡有我,等多久我都不在乎。”  朱清筱把茶杯放在案上,幽幽歎息一聲道:“張輔哥,這些時日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上,一刻也不敢忘。我很感謝你,感謝你在我臥床不起時陪在我的身邊,感謝你事無巨細地照顧我的生活甚至我的情緒,感謝你在生死關頭給我勇氣,讓我重新站起來。我對你有太多的感謝要說,於情於理,能嫁入你家都是我莫大的榮幸。”

  張輔亦是輕歎一聲:“該說‘但是’了,對嗎?”

  朱清筱輕輕一笑,那雙彎彎的大眼睛卻幾乎落下淚來:“但是,我也真的很感謝你,能把這件事說出來,提前和我商量。我並非薄情的人,之所以無法答應你,是因為此刻就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我的心意究竟是怎樣的。”

  張輔稍稍一怔道:“如此說來,小郡主心中是另有心上人了?”

  “說出來不怕張輔哥笑話,那個人就是從小陪我長大,又屢次救我於危難的定遠侯大公子,藍橋。”朱清筱似是對張輔徹底敞開了心扉,把她幼時與藍橋相識,藍橋一路保護她從荊州到廬州的往事毫無保留地講了出來。

  張輔耐心地聽著,最後道:“能在小郡主心裡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這位藍大公子必然有不少過人之處。”

  朱清筱淒然道:“我不知道我對他是怎樣的感情,我只知道,只要我能見到他,我就會開心,離開他時間久了,我又會想念。張輔哥你說,我這是愛上了他嗎?”

  張輔露出陽光般溫暖的笑容,輕聲道:“你的疑惑,只有你自己能夠解答。”

  朱清筱含著淚道:“怎麽解答?”

  “有機會再去見見他吧。”張輔摸出一方手帕,微笑著替朱清筱拭去淚花,“你對你那位藍橋哥到底是男女間的愛慕,還是兄妹般的親情,所有年少的疑惑,時間最終都會給你答案。”

  ~~~~~~~~~~~~~~~

  張仲傑被風月明追了三天三夜。

  從那一晚被風月明奪回武庫開始,他就一直在跑。風月明的琅琊鐵騎就像陰魂不散的催命鬼,始終追在他身後,大有不把他徹底殲滅不肯罷休的架勢。

  張仲傑也不是沒試過反擊。

  從臨淄到新城,再到淄川,他組織過三次反擊,卻都失敗了。他找到張伯英死後群龍無首的另一隊人馬,兩隊戰士聽說了彼此的經歷,更是士氣大喪。

  風月明勝在飄忽不定的行軍路線,以及琅琊鐵騎無可阻擋的陣地戰衝擊力。平時想找都找不到他,一旦他出現,隨之而來的必是直插心臟的致命一擊。

  張仲傑簡直快被風月明這獨特的戰術折磨瘋了,縱使他的兵力數倍於風月明,他卻像一個被捆住手腳的武士,完全找不到出手的機會,只能每日沉浸在不知敵軍何時來襲的恐懼當中。

  前方不遠就是青石關了,只有到了那裡,他才可以稍稍松一口氣。張仲傑看著前方蒼茫暮色中的雄偉關隘,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喪家之犬般狼狽不堪。明明是自己精心策劃的一次軍事行動,怎麽到最後卻是這般收場。

  他想不明白。

  “將軍,有人想見你。”一名士兵上前稟道。

  張仲傑不耐煩地道:“誰呀?”

  士兵道:“小人也不知道是誰,看著是個小姑娘,戴著白面紗。”

  “女的?戴面紗?”張仲傑心中一動,又問道:“她是……”他話還未說完,就聽一聲輕笑,罌粟已幽靈般出現在他身旁:“一別數月,昔日威風八面的張指揮使怎麽變得如喪家之犬般狼狽了?”她的聲音伴隨著輕笑,每個字落在張仲傑的耳中都是令他難堪的諷刺。

  張仲傑苦笑道:“罌粟小姐的傷已痊愈了?這般挖苦諷刺,就不怕在下惱羞成怒把小姐拿下?”

  “夠膽你便來拿我呀。”罌粟嬌笑道,“看你拿了我後,還如何躲過風月明的追殺。”

  張仲傑精神一振道:“這麽說來小姐有法子,能對付風月明?”

  罌粟眨了眨眼道:“我不但有辦法幫你對付風月明,還能教你怎麽找到風鎮嶽,順帶著更能助你抱得風夜菱這個大美人好生享受。”

  “竟有此事。”如同喪家之犬的張仲傑聽到罌粟的這幾句話,立時如打了雞血般興奮,“你真能做到?有什麽好辦法快說來聽聽。”

  面對張仲傑滿臉的期待,罌粟卻隻悶哼一聲道:“張指揮使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張仲傑也顧不得許多,跳下馬背朝罌粟長揖到地道:“請小姐不吝賜教。”

  罌粟淡淡道:“我問你,比起風月明,你徐州軍最大的優勢是什麽?”

  張仲傑認真想了想道:“軍隊的數量。”

  “張指揮使此言差矣。”罌粟搖頭道,“數量的差距可以由訓練程度以及精良的裝備來彌補,張指揮使縱使兵力在風月明數倍之上,在戰場上正面對決亦難有必勝的把握。”

  張仲傑喟然道:“也是,畢竟風月明連最精銳的蒙古騎兵都能戰勝。”

  “張指揮使身為官軍,最大的優勢是城池和關隘。”罌粟緩緩踱了兩步,指著前方的青石關道:“只要張指揮使能守穩此關,風月明的賊兵便再無機會。”

  “小姐的意思是……”張仲傑沉吟著道,“先不回徐州了?”

  “風月明正是因為料定了張指揮使要返回徐州,才能屢屢突襲得手,使張指揮使從青州一路敗逃此地。”罌粟緩緩道:“若是張指揮使一意返回徐州,這一路數百裡之遙,被風月明不斷襲擊,不知還有幾人能全身而返。”

  張仲傑歎了口氣,佩服地道:“小姐心思的確異於常人。”

  罌粟淡淡道:“柴力行能征善戰,只要張指揮使派他守穩青石關,不但可保自身不失,更可牽製住風月明的人,這樣張指揮使便可以騰出手來……”她的聲音忽然低沉下去,湊到張仲傑的耳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耳語了幾句。

  張仲傑嗅著罌粟醉人的體香,連連點頭道:“此事小姐不隨在下同去嗎?”

  罌粟微一搖頭,含笑道:“我的傷要到年後才能徹底痊愈,現在正是療傷的緊要關頭,只能遙祝張指揮使馬到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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