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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難英雄譜》第五十一章 似曾相識
  藍橋把風夜菱拖上石岸,見她仍昏迷不醒,忙扶著她坐直身子,用真氣為她逼出胃裡吞積的水。在吐出三大口水之後,風夜菱才悠悠醒轉。

  這似是一個完全封閉的山腹內洞,除了幾個耗子大小的裂縫便再沒有其他出路。洞內一半是進來時的水道形成的暗湖,另一半則是堅硬的岩地。借著夜明珠幽暗的光線,但見洞內四壁參錯不平,洞頂的鍾乳如利劍一般根根倒懸,真個陰如魑魅,森若魍魎。

  “這是在哪?”風夜菱靠在藍橋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問道,“我這可是到了陰間?”

  “雖然未到陰間,卻也不遠了。”藍橋苦笑著解釋了他們當下的處境,道:“我們現在應是被困在山腹之中,進來的那條水道是唯一的通路,卻被巨石從外面堵死,出不去啦。”

  “出不去了?”風夜菱掙扎著扭動一下身子,又道:“我們這算不算是被活埋在山裡了?”

  “若是往好了說,我們也算撿了一條命。”藍橋強打著精神道,“和很多傳奇故事一樣,我們被奸人所害,卻最終未被奸人所乘,雖然墜崖,卻幸存下來,你說這是不是太巧了?”

  “天下哪有那麽巧的事?”風夜菱搖頭道,“佔了老天爺的便宜終究都是要還的,所以你看,我們雖沒摔死,卻仍然即將困死餓死。”

  藍橋回想起方才在崖上發生的種種,老臉一紅道:“對不住大小姐給我創造的機會,再次敗給那張仲傑,我實在是……”

  風夜菱止住他道:“你不必因此自責,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即便是我哥也未必能取勝。更何況人的優劣善惡,又豈能以武功高低一概而論?”

  藍橋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卻仍是不能釋懷:“後來朱玄過來打我,大小姐又何必護在我前面。”

  風夜菱無所謂地笑了笑道:“你不是也下來了嗎?反正也是死,誰先誰後又有什麽分別?總好過被他們兩個奸人凌辱折磨。”

  “都說紅顏薄命。”藍橋歎了口氣,擠出一絲微笑道:“想想我也還算命好,不但能在死前落個清靜,還能和天下第一美女同葬一穴,我該高興才是。”

  風夜菱聽得莞爾,掩嘴笑道:“什麽天下第一美女,楮哥哥少取笑我了。”

  她受傷不算重,坐了一會便恢復些氣力,拿了藍橋的夜空劍,用夜明珠照亮起身轉了一圈,確認沒有其他出口之後,無奈重新坐下,幽幽地道:“我們雖沒東西吃,好歹有水喝,七八天總還是撐得下來的,若是再能在水道裡抓兩條迷路被困的魚,說不定還能再多活幾天。唉,能在死前最後品嘗一下楮哥哥的手藝,也算不虛此生了……”

  風夜菱聽藍橋沒反應,忽然心慌了一下,又叫了一聲道:“楮哥哥?”

  還沒反應。

  風夜菱連忙湊過去看,卻見藍橋不知何時已傷重昏迷過去。他被張仲傑連砍十三刀,雖然都是外傷,卻失血不少,再加上後來和朱玄打架,又在水道中拚一口氣把風夜菱拖進山洞再把她弄醒,至此早已是支撐不住。

  “楮哥哥……”風夜菱迅速卷起裙角,然後微一用力,把羅裙撕成十幾根布條,坐到藍橋身邊細心地為他包扎傷口。藍橋傷口很多,風夜菱直弄了一個多時辰才包扎完畢,隻把藍橋包得像個粽子似的。又不知過了多久,藍橋緩緩恢復過來。

  藍橋一睜眼就看到在身旁托腮靜坐的風夜菱,也不知是醒是寐,輕聲喚道:“大小姐?”

  風夜菱嬌軀一顫,

喜道:“你醒啦?都到這個地步了,你就再別叫我大小姐了,叫我菱兒吧。”她說到這忸怩地一笑,盯著眼前平靜無波的水面發怔。  “菱兒。”藍橋喚了一聲,感覺和風夜菱莫名又親近了不少。他察覺到自己身上被纏著布條,又看到風夜菱光著一雙瑩潔如玉的美腿,不禁感動地道:“多謝菱兒為我處理傷口。”

  風夜菱見他目光灼灼盯著自己的腿看,不禁更是羞澀,垂著頭低聲道:“楮哥哥本是為救我才受的傷,幫你處理傷口是我分內之事。”

  “唉。”藍橋歎息一聲,“只可惜終沒有尋到你爹,也不知山城那邊怎麽樣了?”

  “管不了那麽多了。”風夜菱輕聲道,“現在我們出不出得去都難說,哪還有余力去想外面的事?”

  “出得去!一定出得去的!”藍橋倔強地道,“就算這洞裡沒有別的出口,水下說不定還有,我去看看。”說著他就拿起風夜菱放在一旁的星沉夜落。

  風夜菱擔心地道:“可你的傷……”

  “不妨事。”藍橋用力把鑲嵌在劍柄的夜明珠取下含在口中,然後把劍掛在腰間,跳下水去。

  山外正是狂風暴雪的極冷天氣,這條水道也甚是冰寒,藍橋不得不運氣護體,才不致被冰水凍僵。他對水道的長度有個大概的印象,所以並不驚慌,借著夜明珠的光亮細細查看水道四壁,卻直至遊回水道入口也沒發現任何岔路。

  水道的入口有一人多高,卻被一方巨石堵得嚴嚴實實。他猜是張仲傑為怕他們落崖不死,特意踢塊石頭下來補刀的。藍橋拿劍在石頭上砍劈數下,由於水中阻力只能留下寸深的刻痕,無奈隻得返回。

  藍橋去了有近一刻鍾,風夜菱在洞內等得心急如焚,待藍橋一冒出水面,她立刻湊過去道:“怎麽樣?”

  “沒別的出口了。”藍橋遊回岸上,隻覺渾身傷口都有種撕裂般的疼痛,仰躺在岸邊歇息。

  “都說不要勉強自己了,你這樣我會心疼的。”風夜菱關切地蹲在他身邊道,“快先休息一下。”

  藍橋沿著風夜菱的玉腿看到她的腳踝,同時也看到她腳上的鐐銬,不禁掙扎著坐起來道:“差點忘了,我先把你的腳鐐打開。”

  風夜菱一把按住藍橋的肩膀道:“不急,腳鐐什麽的現在對我也沒太大影響,你還是先省省力氣吧。”

  藍橋凝視著黑漆漆的鐐銬,又抬頭看著風夜菱的俏臉,忽然道:“我雖然沒找到出口,卻想到一個辦法。”

  風夜菱眼睛一亮道:“什麽辦法?”

  藍橋坦然道:“一個笨辦法。”

  風夜菱似笑非笑地砍了他一眼,道:“你該不會是想憑著這把劍一點點砍個缺口出來吧?”

  藍橋正色道:“涓流可成淵海,水滴亦可穿石,這把劍如此鋒利,辦法雖笨,卻未嘗不值得一試。”

  風夜菱不解地道:“且不說這水道冰寒徹骨,單是這水道之長,你閉一口氣來去往返,中間也就只夠你砍幾下的,這樣一寸一寸地開石造路,要多少天才能開出一個缺口來?”

  “但我們已別無選擇。”藍橋說話的語氣十分平淡,卻又帶著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除了等死。”

  風夜菱竟無言以對。

  山洞內除了夜明珠那點微弱的光芒便是徹底的黑暗,藍橋自從下定決心開石造路,便陷入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他不分晝夜地往返於水道入口與山洞之間,每一刻鍾一個來回,遊過去在封路巨石上砍開幾道劍痕,再遊回山洞裡換氣,通常和風夜菱話也說不到兩句便又下水開始下一趟行程。

  坐在山洞裡等待的風夜菱同樣感覺自己快瘋了,她被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寂寞包裹著,每隔一刻鍾才有瞬息的光明點亮她的世界。她是如此渴望藍橋在換氣的時候能和她多說幾句話,因為每一次當藍橋再度消失在水底,她都不敢保證下一個一刻鍾他還能回來。

  像這樣不眠不休地勞作,縱是鐵打的身子,他又能堅持多久呢?所以每一次夜明珠的光芒出現又隱去,她都感覺自己是在見藍橋最後一面。

  她和藍橋雖然一靜一動,但她的內心卻絲毫不比藍橋好過,焦慮將她吞沒,對未來和意外的擔憂時刻噬咬著她的內心。她甚至想過阻止藍橋繼續瘋狂下去。畢竟,比起在充滿擔憂與驚惶的折騰中死去,還不如和他一起在這個天造地設的合葬塚內安靜地長眠。

  冰冷的水波衝刷著風夜菱赤裸的腳面,冰冷的腳鐐依然鎖死在她的腳踝上。她撫摸著那對堅硬卻粗糙的銬環,和藍橋並肩作戰時的場景在她腦海之中一一閃過,讓她時而泛起溫馨甜蜜的微笑,時而又因羞慚而臉上發燒,時而為那些千鈞一發的驚險刺激感到後怕,時而又因想起藍橋那堅定不屈的眼神而感到安心。

  種種心緒在風夜菱的內心閃過,讓她的內心有如五味雜陳,只是無論是苦或甜,這些味道都是關於他的。

  “嘩啦!”

  水聲輕響,平靜的水面被攪得支離破碎,藍橋再度浮了上來。

  這次他似已用盡全身的力氣,不再像前些次一樣立刻潛回水裡,而是緩緩隨著水波漂到風夜菱的腳邊。

  “唔。”藍橋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呻吟聲,頭一扭竟直接枕在了風夜菱的腳上。

  這本是一個對藍橋而言很大膽,對風夜菱而言又很害羞的姿勢,但此時的風夜菱卻隻感到溫暖和心安。

  無論如何,他總算回到自己身邊。

  藍橋實在是太累了,抱著風夜菱的腳竟直接昏睡過去,甚至還打起小呼嚕來。

  風夜菱看得哭笑不得,如母親寵愛孩子般撫摸著他的背脊,讓他安然入睡。

  藍橋很快睡熟,嘴角甚至還淌下涎水。風夜菱笑笑,把他輕輕翻了個身,拿過夜明珠和劍,喃喃道:“你保護我那麽多次,現在,換我來保護你了!”她學著藍橋的模樣把夜明珠叼在嘴裡,飛身入水。

  藍橋幾乎是在風夜菱潛入水中的一瞬間就清醒過來,一個人在空曠的黑暗中發怔。他首次體會到風夜菱等待的痛苦,那種心緒難寧的焦慮,度日如年的煎熬,絲毫不比他在水中折騰時身體上的痛苦好受。

  他盼著風夜菱回來,他不想再下去砍石頭了,當然也不想她去——如果她回來,他隻想抱抱她。

  不對,她腳上還戴著沉重的鐐銬,怎可能遊那麽遠!

  藍橋猛地一個激靈,剛想跳下水,就見風夜菱已浮了上來。她的肌膚在夜明珠幽光映照下如月光下的窗紙一樣慘白,整個人仿佛丟了魂魄。

  藍橋連忙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岸邊,但見她腳上的腳鐐已被斬斷,焦急地問道:“菱兒,你怎麽樣了?”

  風夜菱冷得發抖,抱著雙臂聲音發顫地道:“我沒想到這東西有這麽重……沒遊多遠就遊不動了……身子直往下沉……我不得不先斬斷腳鐐……後來劍卡在石頭裡……拔劍的時候一時情急……把劍弄斷了……我……我真沒用……對不起……我錯了……”她的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滑落,最後隻一個勁地道歉,“出不去了……都怪我……”

  藍橋一把將風夜菱擁入懷裡,緊緊地抱住她道:“出不去就出不去吧,你別哭啊。能和菱兒死在一處,喬楮倍感榮幸。”

  風夜菱伏在藍橋的胸前,整個身子都被凍得如同冰塊一般僵硬,只有一股熱淚滾滾流下,沾濕了藍橋的前襟。

  藍橋喟然歎息一聲,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風夜菱身上,拉著她尋一乾處坐了。他兩人背靠背坐著,血肉相連,身體相依。風夜菱輕輕放下手中只剩下半截的斷劍,柔聲道:“人這一生,孰能無死,只要無愧於心,便可死而無憾。都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楮哥哥,如今我們再無逃生之法,又何妨在死前多說些體己話呢?”

  藍橋愕然道:“什麽體己話?”

  風夜菱輕聲道:“楮哥哥對我來說始終是個謎,你是誰,你從哪裡來,來青州前又做過什麽事,又或者,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我統統都想知道。”

  藍橋感受著她背上傳來的心跳,心頭一熱道:“坦白說,能與大小姐相識一場,是我近一年來最值得高興的事。”

  他這般坦然承認,倒是讓風夜菱不好意思起來。她扭動了一下身子,嬌嗔道:“都說不許你叫我大小姐啦,要叫菱兒——咦,這是什麽?”原來是風夜菱扭動身子的時候被藍橋外袍裡的東西碰到,遂拿出來看。

  藍橋本不想她碰自己的私物,但轉念一想左右是和她同穴而眠,這些秘密也帶不走,索性也就由她拆看。

  風夜菱首先摸出一個油紙包好的信箋,卻是藍橋初至青州時白雪音寄給他的信。

  “聽說青州住了位有名的大美女,是文昌侯的掌上明珠,相信以公子的文才武功,定不難令美人傾心。但公子若是因此荒廢了武道又或忘記了我,我可是會生氣的。”風夜菱讀到這裡,不禁失笑道:“這位叫雪音的妹子不想你接近我,是否因為她自己喜歡你,怕你被我搶了去呢?”

  “哪有這回事?”藍橋忙解釋道,“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偏巧那時我正被人追殺,有點狼狽,被她救了,後來又一起練功療傷,我們算是戰友般的那種親近。”

  “哦?說得這麽輕描淡寫呀?”風夜菱看著藍橋狼狽解釋的樣子,詭譎地笑道:“還是女孩子更懂女孩子,你不信也好,不承認也罷,反正和我又沒什麽關系。”她忽然眨了眨眼睛,又問:“這位叫雪音的妹子生得好看嗎?比我怎麽樣?”

  一句話把藍橋問得臉漲得通紅,風夜菱卻又擺擺手道:“懶得聽你的答案,無趣。咦,這又是個什麽東西?”她說著話又把藍橋外袍裡藏的那隻香囊摸了出來:“當初你那麽在乎這隻香囊,是否就是那個雪音妹子送的?”

  “這個不是。”藍橋話才出口便知不妙,果然風夜菱“謔”地一下轉過身來,盯著他的眼睛道:“楮哥哥深藏不露嘛,外表雖看起來傻乎乎的,沒想到惦記你的女孩子倒是不少。”

  “這也不是你想的那樣。”藍橋尷尬地道,“這……這算是……”他撓著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描述詞。

  “哦?”風夜菱狡黠地一笑,“我知道了,該不會是暗戀未遂吧?”

  “我……”藍橋的臉燒得如同一塊大紅布,一把奪回香囊道,“她是……唉……好吧……她確實是我喜歡過的女孩子……不過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我就說吧。”風夜菱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好整以暇地道:“卻不知是什麽樣的姑娘,可以打動楮哥哥呢?”

  藍橋訥訥道:“她……呃……其實大小姐也很不錯……”

  “顧左右而言他,哼,楮哥哥真狡猾。”風夜菱的俏臉也泛起了嫣紅,大嗔道:“算啦,不拷問你了,看把你窘的。”

  風夜菱看著藍橋又羞又急的窘態,不禁心中好笑,正想把外袍脫下還他,忽然尾指又掃到一物,忍不住掏出來看。

  那是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做工十分精致,風夜菱剛一打開就有幾張小紙條飛了出來,拿過一看,其中一張上赫然是自己的字跡:“公子濕衣難見客,小姐失足陷落池。”這幾張小紙條,竟是她與藍橋初見那日兩人對的對子。

  於是風夜菱的臉也燒了起來,燒得只怕比藍橋還要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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