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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難英雄譜》第五百零一章 王都北平
“北平”一詞,最初源於戰國時燕國置右北平郡。

唐時北平郡改平州,公元714年至公元743年,北平為幽州治所,轄大約今天平津兩市,置范陽節度使。

金貞元元年(1153年),金朝皇帝完顏亮正式建都於北平,稱中都。元至元元年(1264年)改稱大興府,後又正式改名為大都路(突厥語:Khanbalik,意為“汗城”),也就是元大都。

大都路作為蒙元王朝的故都,曾是無限繁華的交通與文化交流中心。洪武元年八月,明軍進逼大都,元順帝帶領三宮後妃、皇太子等開健德門出逃,經居庸關至上都,明軍不戰而勝,奪取大都。

洪武帝朱元璋以應天府為京師,大都路便改稱北平府,設北平布政使司轄管當地行政,由皇四子朱棣統領駐軍守衛北疆,軍政分離。

自蒙古大將木華黎攻下金中都時算起,北平未遭戰亂之苦已有近兩百年,城中人口稠密,商賈經濟發達,各類手工業作坊更是遠勝青州、濟南又或嶽陽等藍橋去過的大城。

他和花語夕剛一進城,立時受到路人側目。

不是因為男俊女俏引人豔羨,而是在連日趕路之後,二人風塵仆仆,活像從外地逃難而至的叫花子。

若非看藍橋腰挎佩劍還有幾分英氣,他們只怕已遭到當地惡霸的輕賤與欺凌。

藍橋混不在意路人的目光,問清楚後直奔燕王府,向護院的小校說明身份和來意,求見世子朱高熾。

小校入內通稟,很快就聽一聲長笑,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而出,竟是凌羽飛,隔遠便道:“懷遠,你把我哄了來,卻讓我盼得好苦!”

藍橋又驚又喜:“子翼兄也在這裡。”

二人緊緊相擁,花語夕在旁自嘲地一笑道:“看來這家夥不止討女孩子喜歡,就連男的也……”

這時又有兩人從府裡出來,一人身著華服細皮嫩肉,胖得仿佛快走幾步都會氣喘,正是當前北平城的最高指揮官,燕王世子朱高熾。另一人是個銀髯老僧,腳踏破草鞋,一身舊布袍,則是朱棣最信任的謀士,道衍大師。

看起來幾人正在府中議事,一聽說藍橋攜花語夕來訪,立即出府迎接。

朱高熾把藍花二人迎進書房,眾人分賓主落座,自有婢女奉上香茗和茶點。

“隨便用,和我不必見外。”待婢女退下,朱高熾淡淡一笑道。

與豪放不羈的朱高煦不同,朱高熾少了那股英武霸氣,卻多了幾分親和與溫雅。

花語夕心中評價,如果說朱高煦像年輕時的朱棣本人,那朱高熾則在氣質上更像已故的前皇太子朱標。

藍橋向朱高熾和道衍闡明此行北平的來意,以及路上巧遇胡志的事,最後問道:“韃靼大軍真的來了?”

朱高熾和道衍對視一眼,示意後者代為答話,道衍沉聲道:“韃靼鐵騎由太師鬼力赤親自率領,號稱十五萬大軍,其中就算有誇大的成分,實際至少也有七八萬。我們北平雖說也有五萬軍力,但一方面其中包含不少戰力低下的部隊,另一方面還要防備著從山西河南方向來的南軍,實際打起來能守住城池已非常不易,若韃靼軍劫掠北平四周,我們則毫無辦法。”

朱高熾微一點頭,又補充道:“那鬼力赤名為太師,其實就是韃靼事實上的統治者,大汗坤帖木兒只是唯命是從的傀儡。去年,鬼力赤和捕魚兒海以西的瓦剌部族結成聯盟,派出以手下阿魯台為首的蒙古高手團,試圖禍亂中原,同時也是為今日的大舉入侵探一探路。”

藍橋知道蒙古鐵騎來去如風的行軍速度,

算算胡志送信的時間,猜到這重要軍情必是由凌羽飛這超級斥候和他的搭檔小灰探明,再快馬報回北平,便問他道:“鬼力赤的大軍現在何處?”“根據子翼今日最新帶回的情報,已到懷來附近,再往前走就是居庸關。”朱高熾親自答道,“我已派張輔駐守居庸關,但守軍只有一萬人,情況仍是非常危急。”

凌羽飛亦是一身風塵,顯然也剛進城不久,還沒來及落腳休息:“他們此次確是傾巢而出,除了七八萬的精銳騎兵,還有不少武功卓絕的高手隨行。”

“鬼力赤江湖人稱‘魔影’,和‘真火尊者’阿魯台是師兄弟,都是從中原叛逃至蒙古的漢人高手任自遠的徒弟。”藍橋追問道,“除此之外還有哪些高手?”

“鬼力赤功力深湛,聽說不遜於中原的頂尖高手。”凌羽飛緩緩道,“阿魯台本在嶽陽受了重傷,不知為何恢復神速,僅一年時間就重新回到巔峰狀態。此次隨鬼力赤來犯,他仍然是我們最需要重視的人。”

阿魯台曾被藍楓引入酒窖燒傷,後來花語夕以從華鋒身上繳獲的冰蓮雪精丸為其治療,故而痊愈迅速。此中緣故只有花語夕知道,見凌羽飛提起也不說破,隻淡淡地道:“上次的蒙古高手團已經覆滅,這次阿魯台又找來哪些嘍囉給他助拳?”

凌羽飛解釋道:“其中名氣最響的是索羅,此人我先前也略有耳聞,說是塞外第一劍客,打遍韃靼瓦剌,甚至包括西域,都沒人能在劍法上勝他一籌。他娘的,還是個用劍的高手,好想和他較量較量。”

他稍頓了頓,喝了口杯中的熱茶,又接著道:“有個叫耶帕烏裡的,軍中人稱‘銅臂鐵腿’,一身橫練硬功,和人對決不用兵刃,只是拳腳已讓人難以消受。還有用雙叉的卡努斯塔,聽說是已故韃靼高手蒙戈力的表弟,憋著一腔怒火到中原來發泄。再有就是鮮卑族後裔拓跋良,以及他們從吐蕃請來的青元上師。鬼力赤得這些高手在軍前效力,無論奪陣斬將還是激勵大軍士氣,都有奇效。”

“北平五萬兵力,為何隻給居庸關一萬?”藍橋不解地道,“居庸關雖是天險,張輔亦是良將,但面對如此懸殊的實力差距,只怕也會守得十分艱難。”

朱高熾並未怪罪藍橋這句“沒上沒下”的問話,耐心地解釋道:“五萬兵力不假,但我總不能空著北平城不守吧?這東西南北四門,再加上通州、紫荊關和保定府的駐軍,就算每處隻五千人,也已經分了三萬五出去,這點兵怎麽也不夠分啊。”

花語夕奇道:“三萬五加上居庸關的一萬,這不是才四萬五嗎?還有五千人去哪了?”

“姑娘有所不知。”道衍輕歎一聲道,“剩下的這五千人,你若說他是軍隊,其實也不算是軍隊,因為他們都是被淘汰下來的劣等兵。”

“此話怎講?”

“大王為保證軍隊的戰鬥力,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從軍中篩選表現不佳的戰士,把他們調離主力部隊,調到懷柔的一座大營裡重新訓練,當然,他們的軍餉自也比不得前線將士。這樣做一是為給前線將士以競爭的壓力,讓他們更加奮勇賣命,二也是把隊伍中相對較弱的士兵調到相對安全的後方,好節省一些糧餉開支。”

“那座懷柔營裡的戰士,士氣想必低落極了。”花語夕歎息道,“都是被淘汰下來的人,又被減了軍餉,根本就是支湊數的隊伍, 其戰鬥力還剩多少可想而知。”

道衍苦笑道:“所以這懷柔營還有個不好聽的別稱,又叫常敗軍,因為那裡的士兵都是因打敗仗才被調離前線的。這樣一支隊伍,就算撥給張輔也起不到什麽戰力,反還會拖累其他人的士氣。”

藍橋轉向朱高熾,一抱拳道:“敢問世子,現在藍橋有什麽可以效勞的?”

“眼下我們北平不缺錢財,不缺糧草軍械,最缺的就是人才。”朱高熾目光閃動,仿佛早等著藍橋的這句話,微微一笑道:“懷遠願助我一臂之力,那是再好不過。你在青州與盛庸大戰八十回合不分勝負,此事我已從父王的前線戰報裡聽說了。再加上策反花大家的功勞,我只要透出風去,保證北平人把你當英雄一般崇拜。”

道衍看向花語夕,輕咳一聲道:“當然,其中關於姑娘的部分,我們會刻意添油加醋一番,諸如姑娘是被藍大公子的魅力折服這樣,以滿足城中百姓對這種男女曖昧的奇聞異事的興趣。其中姑娘所受的委屈和非議,還望姑娘海涵。”

花語夕灑然一笑道:“大家都是齊心抗戰,我沒覺得受什麽委屈,況且這本也是實情。”

朱高熾愕然看了花語夕一眼,又看向藍橋,不禁莞爾一笑:“這樣最好。”

藍橋不解道:“可大王帳下的精兵良將多不勝數,為何要把我吹捧成大英雄呢?”

“越是在危難的時刻,英雄越能帶給人們信仰。”朱高熾斂去笑容,肅容道:“因而我想你去懷柔,借著這英雄的聲望,把懷柔營裡的‘常敗軍’練成可以和鬼力赤掰一掰手腕的精銳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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