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暴突然來襲,五艘船的其中兩艘直接沉沒,幾十位船員在這個過程當中失蹤,與死亡無異。
另外三艘在風暴摧殘下也有許多漏水與破爛之地,其中一艘更是傾斜著宣告報廢,所幸這些船員們一個個都屬於航海多年的老水手,在他們奮力搶救下,才沒有跟著沉沒。
風暴過後,天空當中的烏雲緩緩散去,露出一抹晨曦光芒照亮濕漉漉的甲板,大海依舊望不到邊,海水顛簸晃蕩,死裡逃生的水手們此時正忙碌於船隻內外展開修理工作。
起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那座荒蕪的小島早已被拋在了腦後,但島上一些事情卻仍然歷歷在目,所以當風暴停止後,身份高貴的雷妮絲王后立即走出自己的房間,朝著船艙深處某房間走去。
此時她已經換上了一襲密爾蕾絲鑲邊的銀色裙服,長長的拖袖露出金綢襯底,而頭上原本凌亂的短發也被梳理的整齊柔順,銀金色微卷的模樣讓她看起來似乎年輕了十多歲。
腳步踩著木質地板踏踏作響,身後有雷德溫家族的護衛跟隨,寸步不離的保護著這位死裡逃生的王后殿下,但當抵達目的地後,他們卻只能被命令站在門外守門。
整理了一下自己稍顯凌亂的額前發絲,小王后隨即推開眼前的黑色木門,嘎吱聲讓房間內一位穿著灰羊毛學士長袍的年輕學士目光看了過來,然後忙踏步上前躬身行禮:“見過王后陛下。”
小王后朝他點了點頭,目光則看向密封房間角落那位昏睡於床榻上的黑發身影。
“他怎麽樣了?”
“每天晚上都會醒來。”年輕學士低聲回答,“進食與活動身體。”
“他有說過什麽嗎?”小王后聞言忍不住問。
“遵照您的吩咐,我們把他鎖在屋子裡沒敢靠近,只是隱約聽到了一些……”學士邊說瞄了瞄眼前這位王后殿下,語氣有所遲疑,但在對方橫眉示意下,卻還是開了口。
“一些不敬的話,額,殿下,恕我冒昧,都是一些蠢貨,白癡之類的詞匯……”
“不用在意他說什麽。”雷妮絲聞言瞥了眼那位昏睡者,不以為然地道:“他是個騙子,要記住,他說出來的所有話你一個詞都不要相信。”
年輕學士點頭應是,隨後低聲說道:“我建議改用甜睡花,王后殿下,昏睡草的藥效會隨著使用次數越來越微弱,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完全對這個免疫了。”
“你說過甜睡花有可能令人致死。”小王后聞言皺眉。
“只要控制使用的量,以及不頻繁用,這個可能是非常低的,殿下。”
“那也不行,我只是想叫他安穩點,可不希望他有任何危險。”雷妮絲否定道:“你盯好他,要是實在不成,就把他給我綁起來,或者一直鎖著。”
“關於這個——”年輕學士提議道:“我們是不是可以用鐐銬?”
“不能用鐐銬,那個不頂用,你要確定他不能出這間屋子。”
“可殿下,如果不用鐐銬,我們可能——”
“我會多派兩個人來給你。”小王后能猜到這位顧慮,於是開口打斷他:“不過他們只是幫忙,還是要你給我盯著,出現一些身體狀況一定要及時和我匯報。同時如果他真的恢復正常了,你就最好不要和他多說話,也要注意他可能施展的一些特殊手段。”
“我能問這是為什麽嗎,殿下?”學士聞言忍不住道:“如果需要照顧他的身體狀況,我很難不和他講話。”
“那麽你就一定要記住我剛剛說過的話,他是個騙子。”小王后這麽說著,卻忍不住抿嘴一笑,隨後板著張臉叮囑道:“真要和他說話,你最好小心著點。”
學士點頭應是,暗暗卻有些不以為然。不過雷妮絲卻並沒有理會這位怎麽想,泛紫色的雙眸看向角落那位,神色變得有些複雜,口中則命令:“現在下去吧,我要單獨在這裡待會。”
話語落下,灰袍子的年輕學士躬身告退,而雷妮絲則攏著袖子走到床榻邊,然後坐在了床頭椅子上。
房間內因此陷入短暫的安靜,直到半響後,小王后臉上的莊嚴才悄然散去,同時忍不住憂鬱地歎氣。
“別怪我這麽對你,但我真的不希望你離開,更怕你對我撒謊,然後偷偷跑掉。你有那種本事,我不這麽辦就攔不住你了。”
“可我想不通你到底在想什麽?害怕?多恩人都沒叫你害怕,你還會怕這個?”
對方陷入昏睡當中, 自然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而雷妮絲卻也不需要有人回應,坐在床頭,靜靜看著眼前這張臉,口中喃喃自語。
“我已經寫過信了,我決定遵守承諾。我——我們家有一顆金色的龍蛋,我叫人把那顆拿給我了,等拿來後我會考慮送給你的,沒錯,我可以考慮這個……這樣你就沒理由走了吧?”
說著,她忍不住伸出纖細的手指來觸碰了一下對方面頰,那與正常人無異的彈性感觸令她不自覺蹙眉。
“你到底是誰?無面者也總該有名字的吧?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你真正叫什麽呢,你到底長什麽模樣?是不是很醜?為什麽要救我?”
“你的話到底有幾句是真的?”無數問題讓她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麽一想,你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不過我總會問出你的底細,除非你真的不想要龍蛋了。”
說著,她皺著眉陷入沉思,似乎有許多事情在困擾著她。
不過沒一會,這位臉上的憂慮就悄然舒展了開,俯身湊近看了看昏睡者幾眼,她笑了笑,隨後攏起裙服袖子,起身就準備離開。
不過剛轉個身後,她就突然想到了什麽,回頭朝床榻上的男人又說了一句。
“你最好還要會唱歌,因為我喜歡會唱歌的男人。”
說完,她口中哼著悠揚的曲調走向門外,似乎心情變得很不錯,然而也就在她推開大門的那一刻,心中本有的喜悅霎時消散一空。
“維桑妮亞姐姐?你怎麽——你什麽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