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地的格拉夫森家族勢力強大,麾下掌控的海鷗鎮身為維斯特洛五大主要城市之一,每年甚至每天的財富都堪稱一筆巨大數字,遠非尋常依賴土地耕種獲利的領主可比。
雖說勞義期間該家族因為站錯隊的問題而實力受損,但作為家族根基的海鷗鎮卻仍舊掌控在他們手中,所以盡管勢力不複曾經那般強,卻也堪稱一地諸侯。
作為格拉夫森家族的家主,傑洛·格拉夫森有理由堅信就算是國王也不可能輕易拿自己怎麽樣,所以盡管心中有所遲疑,但他在收到君臨召喚後仍然決定來此一趟,以證明自己清白。
然而初到君臨不久,他就漸漸有種掉入狼嘴中的感覺了。
抵達之後,與自身所接觸的是封君瓊恩.艾林大人,傑洛·格拉夫森對於這位禿頂老人並無太多敬畏之心。
年輕時期的艾林公爵盡管英勇睿智,但逐年的蒼老帶給他的卻是性情上愈發懦弱,同時繼承人體弱多病也讓老公爵在處理許多封臣相關的事情上有些患得患失。
所以別說沒有把柄,傑洛·格拉夫森伯爵認為就算自己真的有些許把柄掌握在對方手中,他也有自信免受懲罰。
只是他沒想到,與老公爵一起接見自己的那個黑發年輕人竟然會如此難纏。
作為改朝換代過後的新晉王室子弟,拜拉席恩三兄弟在七國上下遠近聞名,長兄勞勃.拜拉席恩豪爽大度、能征善戰頗有王者風度,二子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頑強固執、刻薄古板不講情面。
而最小的藍禮最近一段時間也開始嶄露頭角,在河灣地很是攪動了一番風雲,谷地許多領主都對此議論紛紛。
不過因為那封信,傑洛·格拉夫森伯爵對這位龍石島公爵印象很差勁,他認為這位年輕公爵即傲慢還有些自以為是,同時還很記仇。
他還認為,這種人盡管很有能力,但鋒芒太盛,不知收斂,不講變通與情面,早晚都會受挫吃癟。
然而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傑洛·格拉夫森對此的印象就徹底改變。
“你確信我們無法奈何你,因為我們不可能掌握有絲毫證據,但你確實與坦格利安的人有過接觸,這點你自己了解,我們同樣也知道。”
“證據?證據就是那個臉上有一道疤痕的人,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沒錯,坦格利安派來與你接觸的那個人。”
“你沒有答應他們,我知道你沒有,但你同樣沒有拒絕。”
……
幾句話的時間,位高權重的海鷗鎮伯爵就被嚇的冷汗淋漓,同時口中回應的話語也頗為慌亂,顯然是被說到了痛處。
一旁的瓊恩公爵靜靜看著這一切,心中免不了升起一陣陣驚訝。
起先他對於這位年輕的法務大臣“喧賓奪主”還有些不滿,但現在他卻乾脆站在一旁專心傾聽,眼睜睜見著傑洛·格拉夫森這位以往並不怎麽服從管教的封臣愈發老實的態度,心頭著實有些複雜。
自己愈發蒼老,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唯一的兒子目前才三歲,且身患怪病,稍微有點刺激就會犯癲癇,乃至於身體極度柔弱,能否成長到成年是個未知數。
如此情況,瓊恩非常清楚谷地的封臣們對自己的敬畏心已經不複從前那般牢固,更是了解到許多谷地領主已經將“寶”,壓到他的兒子之外,一位艾林家族旁系子弟身上。
這點在往日裡一些人敷衍的態度上就能清晰感受到,對此瓊恩一直很無奈。艾林家族是個古老而又充滿榮譽的家族,到了他這一代卻人丁單薄至此。
所以前陣子當他見到那封龍石島來的指控信件後,他並沒有因為藍禮貿然摻合谷地事物而生氣,因為艾林家族,或者說他對谷地的統治的確已經不那麽穩當——
三百年前坦格利安第一次入侵維斯特洛,造就了四大封君家族,風暴地的拜拉席恩、河灣地的提利爾、河間地的徒利、鐵群島的葛雷喬伊。
那麽這已經浮出水面的第二次“入侵”,會不會也能催生出新的統治階級呢?
有重新洗牌的機會出現,誰又甘願當個小弟,每年每月的給人交稅?
只是盡管讚同藍禮的計劃,但瓊恩並不認為這件事情能獲得什麽成效。
頂多也就是招來這海鷗鎮伯爵敲打一番罷了,他們沒有掌握絲毫證據,一切都不過是猜測,還能有什麽其他可能?
然而眼下……
“汙蔑?你到現在還認為我在汙蔑嗎?你真的這麽認為?”
“狡辯無用,事實是什麽你我都清楚——不過你不用擔心,你沒有答應坦格利安,我們又怎麽會追究你的罪責?”
“國王陛下怎麽想?陛下性情大度是出了名的,只要你態度誠懇並且發誓不會再有別的心思,我相信他不會追究你。”
“我怎麽知道的?我自然有我的信息渠道了解這一切,不過伯爵大人放心,只要你沒二心,那麽這點對你而言是不會有任何壞處的。”
……
不斷擦拭著臉上浮現而出的冷汗,蓄小胡子的中年貴族此刻再也沒有來時那種自信與篤定了,此時他內心當中反而充滿心虛與敬畏。
“國王陛下何時召見我?我是說,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陛下了,格拉夫森家族的忠誠需要立刻得到體現——我了解幾家同樣與坦格利安接觸過的領主,沒錯,我了解很多隱秘,而這些我要親口告訴陛下!”
藍禮聞言笑了笑,目光看向一旁的禿頭公爵。
“先去安穩睡一覺吧,陛下晚上會召見你。”老人回答,於是這位站在廳堂中央的中年貴族躬了躬身,隨後腳步急促地走向門外。
此時他們仍處於紅堡當中,不過並非王座廳,而是一座冷清偏殿,海鷗鎮伯爵被護衛帶走後,大廳當中就只剩下了藍禮與瓊恩公爵兩人。
禿頂老人隨之將目光看向黑發年輕人。
“藍禮大人真有如此厲害的信息渠道得知這一切?”
“當然。”
藍禮回答:“不然如何解釋我怎麽知道的那些事呢。”
老人聞言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如此清晰的了解對方一切,這得下了多少時間,安插了什麽樣的人手才能獲得到?
或者說,這要耗費多大力氣才能探聽到這些?
敬佩、忌憚、震撼、驚奇……
心中感覺很不可思議,但事實就在眼前。
然而如果真是這樣,如此輕易的就將這渠道暴露出去,明顯並不是個聰明的做法。
“傑洛·格拉夫森回去後必然會清理身旁人。”他提醒藍禮道。
“無妨。”
藍禮擺了擺手:“格拉夫森伯爵已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如此輕易就相信別人可不是聰明的做法。老人想這麽說,但見藍禮一臉篤定的模樣,他張了張嘴,卻也沒多說什麽,反而在沉默片刻後,突然提到了另外一個話題。
“關於如何攻打蟹爪半島,你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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