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和孫二爺領命而去。
謝敬此次沒有芥蒂,畢竟當陳閑踏上陸地,他已是知道,自己的一肩重責已經可以稍稍放下。
而且,他將還有更為緊要的任務需要去做。
少東家也已是不再那麽岌岌可危了。
他謝敬也該到了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他是將軍之後!
將軍百戰死!
戰場,廝殺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武夫,屠夫,梟雄,將軍!
他全都要!
陳閑目送兩人遠去,一旁的青年站了起來。
“你我便不多言了,你既然說了手下人馬自行招募,我給你這個權力,只不過,若是遇上其他人手,萬萬退讓,不要與他們起爭端。”
“我做事,你且放心。”他也領了命離去。
陳閑倒是對葉隱頗為放心,這是一個身如飄萍的瘋子,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陳閑給與了他的新生。
陳閑知道長久的傀儡經歷,讓葉隱早已淡了幾分爭權奪利的心思,但他仍舊充滿了冒險的氣概。
可以說,他將一場戰爭變成了一場圍獵,並將之當做了自己的遊戲。
這也是陳閑敢於放權的誘因。
他也想看看這個烈火重生的男人,最終是玩火自焚,還是到了最後以烈火焚燒天下?拉著整個世界共沉淪?
陳閑想到此處,也覺得自己或許與葉隱一般無二,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接下來倒是要委屈你擔當我的護衛了。”陳閑笑著對維娜說。
“還管飯嗎?”
“管,我叫克魯士給你做,想吃什麽花色都成。”維娜立馬猶如孩子一般在屋內雀躍了起來,倒是將地面踩得震天響。
維娜的來歷成謎,但心性猶如孩童,同樣還是個武癡,除了是個女的之外,都是做護衛的不二人選,好在此時的陳閑也不需要貼身保護,謝敬又是做大事的人,只能勞煩一直奔波在外攻堅的維娜來委屈一二了。
陳閑松了口氣,而後看著剩下來的兩人。
他還未開口,魏東河已是直勾勾地看著他,表情似乎有些幸災樂禍,而後說道:“不過,少東家,我們的白銀已是見底了,白銀團數十年的積蓄,你短短兩天,就給敗了個乾淨。”
陳閑頓時愁眉苦臉了起來。
這也是他這幾日最是擔憂的事情。
他既然可以責備魏東河,魏東河這個財務大管家,自然也有指責這個大當家的權力。
陳閑撓了撓頭說道:“這……花都花了。”
魏東河出人意料地歎了口氣,沒有反駁。
是啊,花都花了,總不能叫人吐出來吧?
陳閑趕忙把這一頁揭了過去,而後低聲說道:“之後,島上其余海盜的管理便依舊要仰仗你們二人了,你們是老搭檔了。”
一旁猶如繃帶人一般的張俊咧開嘴說道:“少東家放心便是。”
“從前的事情不記恨了?”陳閑忽然說道。
張俊顯然也是一愣,他也沒有想到陳閑會舊事重提,他低頭思索了片刻,伸出了兩根手指:“兩斤。”
陳閑笑了一聲,而後說道:“一言為定。”
“不過,最遲地到今秋,這一批的煙草已是種下去了,大部分都還未熟,分你一些沒有什麽問題,我還指望這東西叩開洋人的大門,還施彼身呢。不過,我還想了幾個掙錢的手段,東河你且隨我來。”
陳閑走到了一副由他繪製的濠鏡地圖邊上,他抽出一根木棍點著濠鏡沿岸,說道:“你看這裡。”
這張地圖並非來自於陳閑的測繪,而是來自於他的圖書館裡,所以每個方位,甚至標尺都有標注。
陳閑指的乃是一大片沙灘。
“自漢武帝起始,鹽鐵便為官營,明王朝不外如是,鹽是民生必備之品,但長期壟斷在朝廷和大戶鹽商手中,我的一大方案便是販賣私鹽。”
對於陳閑而言,佔地為王這種掉腦袋的事兒他都做了,還怕什麽販賣私鹽?
何況,濠鏡一帶有不錯的灘塗,陽光直射充足。
在陳閑所在的時代,除卻國內的三大鹽場之外,濠鏡也有頗為燦爛的曬鹽歷史,不僅是濠鏡。
自宋朝起,廣東一帶的製鹽業就是整個王朝的支柱產業之一。
陳閑說完之後,魏東河微微點了點頭。
而陳閑手中掌握的也是最為先進的曬鹽法子,曬出來的鹽必然比市面上流通的官鹽好得多。
“我們還可以販賣火器,就像是佛郎機人做的那樣。”陳閑思忖了一會兒,最終把這個頗為會惹來爭議的說法和盤托出。
魏東河卻出人意料地沒有提出反對。
反倒是張俊一急,撲到了陳閑跟前說道:“少東家不可啊,火器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本錢,一旦叫大明學去了,我們如何是好?”
他是親眼見過新式火器在戰場上所向睥睨的人, 那些忠於陳閑和魏東河的海盜就憑著火器與數倍於他們的敵人打得難解難分,甚至還略佔上風。
陳閑說道:“我要買的並非是我們用的,而是佛郎機人用的。”
陳閑從一旁取出一支火銃。
說起來,他們如今的技藝與做工其實已經遠超當今世上的火器水平,可以說,這些火器才是陳閑安身立命的本錢。
至於火繩槍對於陳閑而言,那都是無關痛癢的東西。
恐怕就連佛郎機人都不會心疼技術外流。
“這種是我要賣的東西,在材料充足的時候,這種火槍可以源源不斷地生產,簡單好用。”
張俊接過火槍把弄了兩下,他是海盜裡的好手,略一使用就發覺不對。
“這槍……”
“很落後是吧,你們這些小子,由奢入儉難呐,這東西是佛郎機人如今用的火槍,叫做火繩槍,我把這東西賣給大明,他們同樣趨之若鶩。但這種玩意兒,在我看來,不堪一擊,賣了就賣了,權當清理庫存便是了。”
沈入忘笑得很是灑脫。
兩人這才明白陳閑的意思。
這不過魏東河忽然開口說道:“可少東家,這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陳閑頓時愁眉不展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少年掀開帳篷的門簾,氣喘籲籲地大喊道:“少東家,海城號送來白銀四千兩,黃金一千兩,箱子就堆放在碼頭,您快去看看啊!”
在場三人臉色頓時一變。
相視之下,均是狂喜。
這可是一口救命清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