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軍的人來得快,走的更快。
魏遠根本沒機會接近,更別說筒子哥對他的囑咐,這次反正是沒機會了,只能等下個月物資空投的時候再看看情況。
事實上,魏遠也沒把握能把小靈也送走。
畢竟葉子能跟著司馬追離開,是魏遠用東西的交換來的,而那個被稱作‘息壤’的黑色珠子,他也只有那麽一顆,所以同樣的辦法是行不通了。
筒子哥有些失望。
“都怪你,磨磨唧唧,不然……”
魏遠一臉無語,是你非得給我解釋圍城的處境,你耽誤了時間,反而怪我頭上?做人不要這麽黑良心吧?
當然了,兩人也是開玩笑的說著,並沒有誰生氣。
圍城的習俗如果有人辦了喪事,死去的人是不能當天下葬的,一般都會選在第二天早上。這是對於有錢人而言,如果你沒有錢,好吧,習俗什麽的和你沒關系,早埋早超生。
佘老爺子生前是個念舊的人,對誰都挺好,所以第二天下葬的時候,很多人都去了。
哪怕昨天在佘家鬧過事的老漢,這一刻也是撇下了心裡的憤怒。
但是。
因為他們昨天不給黃春花的面子,今天黃春花也沒有給他們面子,甚至連早飯都沒有給他們準備,做法有點小氣,也有點過分。
可人就是這樣,一點小事,能記一輩子。
而遇到大事,才會念起別人的好。
都說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一個大染缸,所謂的成熟,只不過是讓你變得更加複雜多變。還是小孩子好啊,單純,沒有利益之分。
所以葉子總是笑著,不是沒有道理。
魏遠覺得這輩子他能擁有朋友,已經很不錯了,不提二狗子,就拿葉子來說,兩人年紀相差九歲,卻能聊在一起,也算是緣分。
幾天后。
這是一個傍晚。
筒子哥急急忙忙趕到魏遠家,還沒進門就大聲喊道:“小遠,你快出來,盧婆婆不行了!”
“什麽?”
“盧婆婆,就是葉子的婆婆,她快不行了!”
魏遠心裡頓時大驚。
如果說魏天明的死,讓魏遠覺得人類的脆弱。那麽佘老爺子的死,魏遠甚至感覺有些認命。而盧婆婆……他終於明白了另一種情緒,悲哀!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有點殘忍啊!
魏遠問道:“發生了什麽?”
他前天還見過盧婆婆,那時候她還好好的,定然不會突然死去,魏遠覺得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筒子哥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估計是因為……糧食不夠,冒險外出了吧。”
是了,上一次物資空投,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盧婆婆當時並沒有搶到物資,哪怕後來開荒軍擊退怪物,將物資發放給所有人,每家每戶也分的不多。
那樣的戰場,能保存下來的物資,實在太少了。
“怎麽辦?怎麽辦?”
魏遠著急起來。
葉子臨走的時候,分明是希望婆婆活的好好的,雖然她沒有讓魏遠照看,可魏遠能幫的時候,他絕不會推辭。
然而……
盧婆婆是個怪人,她把規矩看的很重,所以即使家裡沒有糧食,也沒有向魏遠尋求幫助。
她為什麽不來找我?
明明我可以幫她,她就不會……
筒子哥看著魏遠,也是有些複雜。
“小遠,我覺得你還是先過去吧,
晚了的話,我怕……” 再次來到破屋,魏遠心情很沉重。
屋外已經站著好幾個人,他們都是和盧婆婆交好的鄰居,臉色都是沉重,還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
魏遠走來,直接問道:“婆婆怎麽樣?”
“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魏遠準備進去,但卻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的是筒子哥的母親,她說道:“你不能進去。”
“為什麽?”
“太危險了,萬一傳染,你也會出事的。”、
“我不怕!”
筒子哥拉住魏遠的手:“冷靜。”
“我……”魏遠一想到葉子,她如果看到婆婆死去,她肯定會傷心吧?
筒子哥的母親說道:“這是感染,不是普通的摔傷,如果沒有徐醫生,我們誰也救不了她。”
“醫生?對了瘟醫呢?”
瘟醫是村裡唯一一個懂得具體醫療體系的人,這些年他救了很多人,但收取的費用也很高,畢竟物以稀為貴,在圍城,他這個瘟疫醫生,就是稀罕物件兒。
筒子哥一臉無奈:“徐醫生昨天就帶著人去了廢土,聽說他們發現了新的乾淨水源,徐醫生是個有知識的人,沒有他的幫助,村民很難找到回來的路。”
“怎麽會這樣?”
魏遠有些崩潰了。
眼睜睜看著盧婆婆死去,他今後看到葉子,還怎麽面對她?
就在這時候。
屋內的盧婆婆,氣息很虛弱的喊道:“小遠?是小遠來了嗎?”
“婆婆,是我,我是魏遠啊。”
“對不起,老婆子這次只怕……”
魏遠喊道:“婆婆,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出去了,遇到了一隻幼生怪物,本以為可以抓住它,畢竟一隻活的怪物幼崽,是可以換很多東西的,只是我沒有想到會被咬傷。”盧婆婆說話很快,仿佛是怕自己再不努力說話, 以後就來不及了:“小遠你聽我說。”
魏遠:“嗯。”
“老婆子年紀大了,死了也就死了,但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葉子。我知道她現在肯定比在這裡過的好,可人心啊,誰也讀不懂,我很害怕她在外面遇到壞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
魏遠聽完,立馬說道:“婆婆你說,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盡全力去做。”
“我希望……你能……出……去……”
幾乎只是短短的幾分鍾,盧婆婆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那個字,就像是一下子用盡了她畢生的生機,然後,再也沒有任何氣息。
其實盧婆婆的傷,真的很嚴重。
她傷口早就感染了,如果不是腦海裡那點信念,恐怕都支撐不到魏遠趕來,好在,魏遠終究還是來了,她該說的話,也說了出來。
沒有遺憾。
死了,也安生。
魏遠恍如木頭,艱難地抬頭。
那並不明亮的破屋內,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人沒了,東西其實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但……信念還在。
她臨死,都希望葉子快樂的成長。
魏遠覺得自己是該做些事情,混吃等死,總歸不是辦法,除非他這一輩子,再也不交任何朋友,更何況葉子是他最好的朋友。
“好,我答應你!”
魏遠的話很沉,他不輕易承諾任何事,因為他怕自己做不到。
此刻,
這句‘我答應你’。
卻是他做的回應,也是一個男人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