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聽得二人自報家門,心中詫異不已。
魯智深的來歷他早料到幾分,並不驚訝。倒是孫安,這可是能和盧俊義一較長短的高手,水滸裡田虎麾下的第一上將。如此強大的存在,他竟然是北丐幫的幫主!
當世的丐幫,其實就是乞丐們抱團取暖建成的團體。後世武俠小說裡,丐幫是武林的名門正派泰山北鬥,實際上卻被世人當作流氓幫派,人見人煩,狗見狗也厭。且丐幫有南北之分,北丐幫轄京東、京西、河北諸路乞丐,幫主喚作屠龍手孫安;南丐幫轄江南一帶乞丐,幫主叫作厲天佑。南丐富,北丐橫,另外福建、兩廣這些地域的乞丐也有團體,但那純粹是乞丐扎堆,在綠林中算不得字號。
北丐幫的名聲一向不好,像抱腿要錢不給不撒手,找店面要錢不然在門口堆大糞,有時聚上百個乞丐跑去地主家門口,嗷嗷的唱蓮花落,讓人煩不勝煩。自孫安繼任幫主後,銳意整頓,北丐幫風氣一新,做了不少行俠仗義的豪舉,讓世人刮目相看。
但麻煩也隨之而來了。乞丐耍無賴玩癟三,官府一般不管。可你要殺富濟貧懲奸除惡就不行了,這可是以武犯禁。於是官府加大了對丐幫的打擊力度,流血事件層出不窮。
談起這趟赴京的來意,孫安話裡話外,唏噓不已。
孫安這次來京,就是想聯絡京中的乞丐頭子,意圖擴張北丐幫勢力范圍,將觸角延展到汴京及京畿路。這一帶是全國政治中心,若能拿下,意義重大。
設想是好的,真的實施起來,難如登天。
京丐富得流油,囊中動輒千金,比外面的財主也不遑多讓。孫安窮困潦倒,北丐又處在困境裡,收服京丐之事,孫安殊無把握,此行也隻是盡力而為罷了。
說話間,張三買了酒肉回來,無非雞鴨、牛羊肉、果脯、小菜,更有兩壇好酒。
魯智深和孫安都是成名的豪傑,通名之後,互道仰慕,說個不停。
王慶抬手把酒封打開,道:“二位都是當世英雄,不必過謙。來,咱們喝酒。”
三人把酒碗斟滿,便開始了一場豪飲。
孫安酒量雄渾,千杯不倒。魯智深更是酒中佛爺,一日無酒不歡。內中隻有王慶稍遜。穿越前,王慶酒量平平,啤酒隻有七八瓶的量,白酒隻能飲二兩。好在這具身體是武魄凝形的修為,體質強健,因此能和這二位酒中豪傑拚上一場。
王慶端起杯來,正色道:“今日得逢二位……”
他話才說了半句,魯智深一碗酒已進了肚子了。
王慶隻得一飲而盡,重新斟滿,端起來說:“今日……”
魯智深把碗和他一碰,咕嚕咕嚕又喝了個碗底朝天:“萬語千言,都在酒裡了。”
“好好好。”王慶透了這杯酒,順了順氣,好歹把酒嗝給打了出來,把碗端起來:“今日……”
魯智深把碗一碰,作勢又要一飲而盡,王慶連忙架住他胳膊:“別,別,哥哥,咱別悶著頭喝,你得讓我說話。”
魯智深點點頭,道:“說得是。”
王慶松了口氣,道:“今日得與……”
魯智深猛地一拍桌子,嗷的一嗓子:“痛快,哥幾個,幹了這碗!”
說著,又把碗裡酒喝光了。
王慶都懵了,捏著嗓子把酒喝了,一邊打嗝一邊說:“老魯啊,你這個喝法的,就不怕佛祖晚上找你理論麽。”
魯智深拿袖子擦了擦嘴,哈哈笑道:“佛祖來了,
也要與灑家痛飲三百杯!” “說得好,真不愧是個出家人!”孫安擊節稱讚,看樣子也是有酒了。
一大壇酒轉眼喝空了,進度才漸漸放緩下來。王慶暗暗松了口氣,再這麽個喝法,一會兒該吐了。
隻喝酒不吃肉,還稱不上是酒肉和尚。魯智深不但能喝,更加能吃,羊肉大塊大塊的往嘴裡塞,咀嚼兩口就直接咽了,就這吃法的,消化系統早晚得出毛病。孫安也是個大胃王,筷子一直沒放下過,不停的夾東西吃。王慶就不行了,喝這麽些酒,胃裡半塊肉也擱不下,淨看著他倆胡吃海喝。
三人一邊吃酒,一邊說些江湖上的事。
輪到魯智深,便把自己偶遇九紋龍史進、拳打鎮關西、大鬧五台山、大鬧桃花村、火燒瓦罐寺的事一一道來。王慶聽了多時,大致和水滸軌跡相同,唯有火燒瓦罐寺一節, 魯智深是吃飽了去的,一戰擒下了崔道成和丘小乙。那兩個倒也硬氣,禪杖擱在天靈蓋上,梗著脖子不肯說半句軟話。
魯智深一來愛他兩個剛硬,二者憐惜他們一身武藝,略作沉吟,就放了他們,責令其不可再行凶作惡。二人感念恩德,遂結拜魯智深為兄,立誓不再為非作歹。
漸漸聊得入港,王慶便問孫安武藝。孫安果然不會什麽降龍十八掌,倒是練就了一套屠龍劍術。亦會槍棒,師傳棍法叫作霹靂棍,和打狗棒全不沾邊。
說得興起,魯智深一拍桌子,睜著一雙牛眼喝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是兄弟的,滿飲此碗!”
王慶也是喝懵了,把頭一甩昂然叫道:“一碗怎麽夠,夠意思的,連乾三大碗!”
魯智深和孫安被他豪氣所感,歡呼暢飲,真就連喝了三碗。
王慶幹了這三大碗,視線直接模糊了。好在他會裝,縱然眼裡天旋地轉,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一副憑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的大將風范。
酒到酣處,碗裡的酒就像水一樣狂灌不止。總有人覺得古代的酒度數相當於啤酒,現代人去了定能千杯不醉。但人們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啤酒也是能醉人的。除了少數酒精免疫的奇人,誰敢保證啤酒喝不醉?
王慶本不擅長牛飲,因一日遭逢兩位豪傑,心裡痛快,便硬撐著往嗓子裡灌。喝到後來眼前都冒金星了,他仍酣飲不休,最後大喝一聲,一頭悶在地上睡了過去。
孫安與魯智深相視大笑,一起把王慶送回家,左右無事,又去喝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