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助一個算命的,嘴皮子溜得很,隨隨便便來一套,就把孫二娘給說哭了。
她絕不承認自己懶惰,她也有很勤奮的練武。雖然很多人都說,她的根骨天賦不弱似宿金娘,可那些話她根本就不相信。
她和宿金娘交過手,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較量。根骨是什麽,資質是什麽,能吃嗎?吃了能長力氣嗎?
憑什麽要拿她和宿金娘作比較,天底下練武的女子多了,有幾個能獨領一營的?
“李助,你休要得寸進尺!”眾好漢見李助對一個弱女子咄咄逼人,心中皆是生出不平之氣。
若非李助武藝太高,眾人就會像對待焦挺一樣,群起而攻之了。
焦挺攻了上去。
誰也沒想到,第一個衝上去的會是焦挺。
“俺知道你是故意這麽說,想要激發她練武的鬥志。但是李助,兄弟不是這麽做的,你可以鼓勵她,可以開導她,甚至可以懲罰她,但你不能夠侮辱她!”
眾人都看得呆了。
這還是焦挺麽,被鬼附身了吧。
李助空手與他放對,鬥了十個回合,誰也沒能撂倒對方。
李助笑了笑,道:“焦挺,你於習武一道,頗有天分。但你同樣是個懶漢,你能把相撲練好,為什麽就不敢去嘗試一下兵刃和騎射。戰陣之上,相撲濟得甚用?在這裡,你能和俺動手過招打得有模有樣,若是在戰場上,俺一個照面就能取你首級,你信也不信?”
焦挺悶著頭只顧打:“俺說過了,沒人該受你的折辱。俺本領是不濟,但俺有一口氣在,就要砸碎了你滿嘴的牙,讓你這廝再不能從嘴裡放屁。”
李助心裡暗暗叫苦。
從昨晚開始,直到今天,他其實一直在試探,看眾好漢在受到折磨後,對他是個怎麽樣的態度。
眾人表現出來的態度,和王慶、包道乙預測的大相徑庭,眼見得就要仇深似海不死不休了。
“失策,失策,俺就不該接這個鬼差事。”李助心如刀割,手中卻是不再留情,幾個起落竄到焦挺背後,一把拿住了他的脖子。
焦挺卻不比別人,反應神速,右手搭住他手腕,猛地一個過肩摔,將李助掀飛出去。
李助凌空翻個跟頭,穩穩落在地上,不防背後衝出來祝虎,滿心憤恨的踹了一腳。
李助猝不及防,被他一腳踹中了後腰,踉蹌著向前奔出。
“乾死他!”眾好漢都似瘋了一樣,一擁而上。
這些人雖不是武魄凝形,卻也不是尋常雜兵可比,一兩個上,李助隨手揍翻,毫無懸念。可幾十人一起出手,李助便是三頭六臂也招架不來。
正在危急時刻,王慶帶著一眾頭領策馬趕至,大聲喝道:“誰敢以下犯上,欺辱教官?”
焦挺一見王慶,眼睛都紅了,大聲叫道:“哥哥,李助非禮孫二娘!”
李助聽了這話,腳下拌蒜,險些趴在地上,當即怒道:“焦挺,你休要含血噴人。”
眾好漢反應過來,立刻群起響應焦挺,指控李助手腳不老實,佔孫二娘的便宜。
李助百口莫辯,面如死灰。
王慶下了馬,緩緩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們欠缺的是武藝,沒想到,真是讓我沒想到。焦挺,你以前多麽樸實的一人,現在怎麽還學會栽贓誣陷了呢?在我身邊混了段時間,就學會這個了?”
焦挺臉通紅,沉聲說道:“哥哥,這李助委實欺人太甚。”
“老子就是派人欺負你們,折磨你們,以前好好的說,你們有誰認真練武了?焦挺,以你的身體素質,練個騎射有那麽難嗎?還是說學套刀法能要了你的命?好好說,不聽,那就在這裡受欺負,老子重申一遍,就是要欺負你們,往死裡欺負你們!”王慶嘶聲咆哮:“知道北方什麽形勢嗎?你們從前畏懼如虎的遼國鐵騎,被女真人打得像死狗一樣,你們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女真要是滅了大遼,回頭就要攻宋,就我大宋那群孬兵弱將,上去了就是送死,不上去就是等死。要打仗了知道麽,我們之前打的戰役,和未來的全面戰爭比,不值一提。天地大劫,沒有人能逃得過去,除非我們坐上船,去一座該死的島上苟且偷生。那樣我們能躲過外族的屠刀,但是那樣像狗一樣殘喘著活著,你們願意嗎?我就問問,你們願意嗎?”
女真滅遼?時至今日,這依然是一個笑話般的議題,雖然完顏阿骨打已經多次以少勝多,他甚至已經建國了。
沒人會相信這樣的假設。不過是一群野蠻的土著罷了,這便是好漢們對女真的總體印象,戰火一日不燒到大宋, 他們就一日不會重視女真。他們只知道遼國鐵騎天下無敵,他們只知道西夏鐵鷂子威震西北,卻不知大遼和西夏都已經過時了,大宋未來的頭號勁敵,是女真!是完顏阿骨打!
望著下面一張張不以為意的臉,王慶心中滿是悲哀。
今年年底,一切自見分曉。
護步答岡之戰將在九月份開啟,世人將會看到女真人神一樣的戰績:二萬大破七十萬!至少在完顏阿骨打時代,女真鐵騎確實是天下無敵的,遼國無法阻擋他的兵鋒,大宋同樣不行。
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時代變革,這群人一點緊迫感都沒有,練個武,還得靠別人逼迫。王慶心中憤然,怒喝道:“你們想要逃避訓練,可以,和李助單挑。一對一能接他兩百招,願幹嘛幹嘛,沒人管。群毆不行,誰再敢群毆教官,老子把林衝魯智深武松全調過來,痛痛快快打一場群架!”
眾好漢一聽,叫苦不迭。
單挑李助,這是人乾的事麽。那可是連魯智深都拿不下的狠角色,自己要是能擋得住李助,還蹲什麽訓練營,早出去獨領一營了。
寨主這分明是不給活路啊。
王慶掃了眾人一眼,厲聲道:“群毆教官,罪不容赦,把鐵餅綁腿上,繞山跑兩圈!”
“又跑啊!”學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哭喪著臉。昨天跑十天,命都沒了半天。今天雖然只有兩圈,經不起身子骨廢了,怎麽可能跑得完的。
李助來了精神,板著臉發號施令:“全體都有,跑步走!”
一幫人唉聲歎氣的行動起來,回木屋拿鐵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