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何以如此篤定!”
呼延玉輕然一笑,雙眸炯炯有神的盯著呼延筠瑤的眼睛:“大哥從小看著你長大成人,自然再了解你不過,你想與他鬥上一鬥!”
“雖然你對他心懷情意,但是你骨子裡的驕傲想與他比上一比,不論成敗,隻問高低。”
呼延筠瑤微微閉目:“與人鬥,其樂無窮!”
“我昔日初至大龍之時,拜入恩師門下,在山門之時恩師曾經說過小妹不如他。”
“小妹不服,自然想與他比較一二。”
“能與同門師兄比較一二,未嘗不是趣事一件。”
“你自認為會是他的對手嗎?”
“不試上一試怎麽會知道結果呢?大大方方坦坦蕩蕩的失敗,總比未戰先怯要強上百倍。”
“況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不足之處,我始終堅信人無完人這句話。”
“他雖為師兄,入門較我早之一二,然而弟子未必不如師尊,何況師兄爾,只要能找到師兄的致命弱點,他不見得就一定勝過小妹,未必不會成為小妹的手下敗將。”
呼延玉提壺給呼延筠瑤再次斟茶一杯:“這麽說你是承認大哥說的那句話了?你何時對其情根深種?”
呼延筠瑤娥眉一挑,斜視一眼神色肅穆的大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小妹已經雙十年華又有其五,有心儀之人,對其心有所屬有何不可?”
“難道在小妹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呼延王庭也流行漢家之地佛門那一套滅人倫的道理了?”
“沒有,只是大哥覺得他不適合你,小妹,你雖為草原女子,但是因為流傳了母親血脈的緣故,你無論姿色身段不比漢家女子有何不同!”
“加上你尊貴的身份,天下男人比比皆是,你為何非要去做柳兄弟的女人?他是有家有業,有兒有女的人了!”
“你身上背負著草原一統的重擔,若是你陷入了兒女情長之中,這草原還有什麽人能再扛起這萬鈞重任?”
呼延筠瑤靜靜地望著呼延玉沉痛的臉色,緩緩放下手裡的茶杯,雙手支撐在矮桌之上傾著身子湊到呼延玉兩尺左右距離的面前。
“大哥,小妹不是師兄的女人,他是小妹的金刀駙馬,是駙馬!”
“其次,這一統草原的重任大哥要比小妹更加合適,只是你為何要將汗位讓與小妹,是小妹至今都想不明白的緣由。”
呼延玉歎著氣閉上了眼睛:“沒有任何緣故,大哥也不是想要你擋在大哥面前,拿你當槍使喚,大哥這麽做只因為大哥答應過母親。”
“要好好地保護你一輩子!”
“筠瑤,你永遠是大哥的好妹妹,大哥不希望你遇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僅此而已。”
呼延筠瑤默默地坐了回去:“我對母親的印象已經淡薄到記不清她的樣貌了。”
呼延玉慢慢睜開眼睛,緊緊地凝視著呼延筠瑤:“何止是你,大哥也快記不清了,但是你跟娘親的樣貌像極了,尤其是眼睛,除了你活潑的性格不似娘親那樣溫婉,你跟娘親有八成想象。”
“娘親在你還在繈褓的時候便時常抱著你遙望南方,我知道她一直在思念家鄉,可是因為那個老東西的緣故,娘親不但沒有回去看看,還把命給丟在了草原之上。”
“她的死跟史畢思王庭有著不可脫離的乾系,你必須要把史畢思王庭給剿滅了,讓娘親的在天之靈得以告慰!”
“娘親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在飽受欺凌與白眼之中將你我兄妹二人養大成人,你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的代價,她為了能讓我們兄妹倆吃.........”
“唉,不說這些了,你應該還有別的事情沒有說完,先談正事吧!”
呼延筠瑤嘴角顫抖了兩下,眨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師兄那個親兵身上所穿的盔甲你見到沒?”
呼延玉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剛剛遇到便多看了幾眼,精良至極,最重要的是看著及其輕便,很適合騎兵穿戴,尋常的勇士只怕把刀砍個缺口都未必能破開他身上的甲胄。”
“遠的不說,北疆六衛身上的甲胄都不見得能夠比得上!”
“別說咱們不擅於冶煉技藝的草原了,就是金國最好的盔甲與之一筆也會差上二三。大龍仗著兵甲之利,可沒少讓咱們突厥鐵騎吃足了苦頭。”
“尤其是兩軍對壘展開衝鋒的時候,差別尤為明顯。”
“以命相搏的情況下,大龍騎兵可以將咱們的將士直接斬於馬下,而咱們部眾的彎刀只能在其甲胄之上留下一道不算起眼的刀痕。”
“偏偏邊關互市大龍在兵刃甲胄方面把控的極其嚴格,除了花費極大地代價能搞到一批,可是在龐大的部眾面前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
“何止是咱們草原人,就連金國女皇帝都對大龍每次新換的病人盔甲眼熱不已,同樣是望眼欲穿卻求之不得!”
“聽顏玉說,金國女皇花費大代價搞到了不少橫刀,讓其兵造監進行仿造,可是所產成品遠遠不如從大龍得來的橫刀。”
“樣式好打,最難的是冶煉器胚的配方,鍛造的技藝這些東西。”
“否則也只是徒有其表,而無其本!”
呼延筠瑤輕輕地用纖纖玉指叩擊著桌面:“昔年小妹在大龍兵部當值之時,從未見過這種樣式的盔甲,想來應該是新鍛造出來的盔甲。”
“小妹雖然沒有親手試驗過,但是眼力還是有的,這盔甲一定遠超北疆六衛所配備的甲胄!”
“反正都要鬥一鬥,不如想辦法撈點便宜再說,大哥以為如何?”
“好想法倒是好想法,只是柳兄弟能同意嗎?”
“兵刃甲胄可不是小事情,他未必會同意!”
呼延筠瑤輕輕伸了個懶腰:“小妹馬上書信一封送往金國,既然要鬥,怎麽能眼看著金國女皇作壁上觀,待收漁人之利呢?”
“這也只是筠瑤你自己的臆想而已,金女皇雖然年齡不算大,但是她卻是最會審時度勢的一個人,她未必會趟這趟渾水。”
呼延筠瑤輕輕搖著手指:“不見得,只怕女帝姐姐比小妹更願意趟一下渾水才是,你方才不是也說了嗎?不止是咱們,金國同樣眼饞大龍的新式兵備。”
“最重要的是,女帝姐姐雖然不會與師兄鬥上一鬥,但是不代表她會對師兄心服口服。”
“小心風大閃了舌頭,你不是女帝,你不會了解她的。謂之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呼延筠瑤慢慢站了起來,徑直朝著帳篷外走去。
“大哥,女人更了解女人!”
呼延玉一愣,默默不語的望著呼延筠瑤走出大帳,沉吟了片刻低頭翻看起桌案上的書籍。
“小夥子,將本汗的回信交到你家大人的手中就行了。”
呼延筠瑤走進王帳,手裡捏著一封嶄新的書信遞向了還在狼吞虎咽的杜宇面前。
“嗝!”
杜宇在桌布之上擦拭了一下油膩膩的手掌,恭敬的接過呼延筠瑤遞來的書信。
“不知道大汗還有沒有什麽話要帶給我家總督大人的?”
呼延筠瑤思索了片刻咬牙搖搖鳳首:“沒了,本汗的話都在信中,你遠道而來,有沒有本汗需要照顧你一下的,畢竟也是曾經的故人!”
“這不好吧!邦使怎麽敢對大汗提要求!”
“沒關系,你放心提,只要不太過分就........”
“來五十隻羊唄,邦使想帶回去吃,方才沒吃夠!”
呼延筠瑤俏臉微微抖動了幾下,鳳目愕然的望著杜宇。
自己師兄麾下都是一群什麽不要臉皮的牲口,本汗客套一下你竟然還能當真!
無奈之下,身為大可汗已經開口了,顯然收不回去了。
呼延筠瑤肉痛的給一旁的侍衛揮揮手用突厥話說道:“給哲別術將軍傳話,給這位大龍的使者帶走五十隻健碩的肥羊帶回去。”
“是!”
呼延筠瑤對著杜宇努努櫻唇:“小夥子,跟他去吧,祝你一路順風!”
“多謝大汗,邦使杜宇告辭!”
杜宇跟在守衛身後出了王帳之後回眸嘿嘿一笑。
“還是大帥說得對,有便宜不佔白不佔,積少成多,升官發財指日可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