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短刀的黑袍人聽了柳明志自報身份的話語下意識的愣了一下,微微探著身子朝著鬥笠下柳大少的相貌望去。
在下柳明志,在上無人。
狂!這句話乍然一聽可謂是相當的狂妄。
然而來人倘若真的是柳明志,他如此自報家門卻又合情合理,畢竟以他現在的身份而言,確實沒有人敢凌駕於他之上。
說是在上無人,這句對於柳明志來說並不為過。
黑袍人探著身子終於看清了柳大少的真實相貌之後,立即直起身子臉色複雜又恭敬的對著柳大少抱了一拳。
“諜影兵字部副統領李笑參見並肩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恕在下方才眼拙,因為王爺頭戴鬥笠遮擋相貌的緣故,在下沒有第一時間認出王爺的身份,言辭之間多有失禮之處,還望王爺海涵一二。”
柳明志聞言直接抬起了頭,目光平靜的審視著面前態度不卑不亢諜影副統領李笑。
“不用如此客氣,本少爺我還不至於因為一些話就為難於你,我沒有那麽小心眼。
本少爺戴著鬥笠這也是無奈之舉,常言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們諜影之中想要本少爺小命的主大有人在,我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不戴著鬥笠混淆一下視聽,我這心裡屬實不踏實。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們的影主那樣光明磊落,不會乾一些暗箭傷人的勾當!
也許本少爺此舉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為了活命,這並不丟人。
閣下以為本少爺此言如何?”
李笑聽著柳大少對諜影褒貶不一的話語,神色悻悻的訕笑了幾聲。
“王爺此言雖不甚中聽,倒也是人之常情。”
柳明志收起了審視李笑的目光,抬頭打量起了眼前自己已經來過很多次的皇陵。
“你們影主呢?本少爺我受到邀請如期而至,他卻到現在都沒有現身相見,此舉未免有失待客之道了吧?
怎麽著?難道以本少爺我的身份還不足以影主他親自相迎不成?
若是如此的話,影主未免有些欺客了吧?
這樣說的話似乎有些不太合適,畢竟如今京城可是本少爺我的地盤,你們諜影才是客人。
若是這麽說的話,你們影主似乎有些反客為主了。”
李笑想不到柳明志的言辭竟然如此的犀利,看著柳明志幽邃的目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答覆了。
“哈哈哈……王爺言重了,老夫來也。
王爺,老夫手下的兄弟多是不通文墨的粗鄙武夫,跟飽讀詩書,文采斐然的王爺您一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王爺你方才說的那番話寫在紙上他都不一定能把所有字給認全了,您就別為難他了。
老夫先前不知王爺竟然會如此準時赴約,遲迎之過,還望王爺海涵。
王爺所說的欺客或者反客為主一說自然不會發生,老夫也決然不敢在王爺面前如此放肆。
老夫與手下兄弟的失禮之處,還望王爺恕罪。”
李笑正在心中思索該如何回答柳大少犀利的話語才更合適之時,一道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說話聲從李笑身後的皇陵深處傳了出來。
話語之中乍一聽看似全是自謙之意,實則也有暗喻柳大少在跟一個小卒斤斤計較的寓意。
說話聲落下的瞬間,一道身著黑鬥篷的身影在皇陵的主道之上猶如雄鷹展翅一般閃身騰挪著,幾個起躍之間便已經出現在了柳大少的眼前。
“卑職李笑參見主上。”
影主隨意的點頭示意了一下,直接對著神色凝重的柳大少抱拳行禮。
“老夫李戡參見並肩王,王爺千歲千千歲。”
柳明志微眯著雙眸打量著幾步外對自己躬身行禮的影主,握著天劍劍鞘的左手手掌本能的緊繃了一下。
影主這個老狐狸的實力還是一如幾日前一樣深不可測啊!
自己對上他雖然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只怕也佔不到什麽太大的便宜。
一想到像他這麽吊的先天高手諜影裡還有十五個,柳大少縱然底氣十足,心神還是不由自主的繃緊了起來。
影主既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邀請自己前來皇陵赴約,想來自然有著他的底氣。
面對這種老謀深算且實力強悍的老狐狸,縱然自己心裡有底氣亦是大意不得,大意不得啊!
“前輩無須多禮,你是父皇手下的老人,本王在前輩心目中雖然乃是王爺之尊,然而本王身為父皇的女婿,亦不敢在前輩面前托大,前輩免禮。”
“禮不可廢,謝王爺。”
“前輩言重了。”
影主鬥篷下露出的銳利目光隨意的打量了一下柳大少以及站在柳大少身後的上百隨從高手,目光之中毫無意外之意,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種場面一樣。
影主收回目光微微側身,伸出黑鬥篷下略微枯槁的手掌輕輕一擺。
“王爺請。”
“前輩客氣了,你是前輩,還是同請為好。”
影主鬥篷下的目光詫異的看著突然走到自己身邊,掌控好了距離以後準備與自己齊肩並行的柳大少輕輕地搖了搖頭。
“看來王爺不是一般的擔心會有暗箭從背後出現啊!”
“沒辦法,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這一生短點的不過區區十幾載雲煙,長一些亦不過只是百年歲月罷了。
相比草木可以有機會再次枯木逢春,人可就沒有那麽幸運了。所以呀,只有惜命的人才能活的更久。
坦而言之,本王怕死,怎麽?難道前輩不怕嗎?”
影主望著柳大少那雙坦然直率的眼睛片刻,隱藏著鬥篷下的頭輕輕地點了點。
“老夫也怕死,世人皆怕死,此乃人之常情,說不怕死那都不過是假話罷了。
只不過老夫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像王爺這般心境豁達,心胸坦率的人,敢於直面生死的人不在少數,但是敢於直面生死並不意味著並不怕死。
似王爺這等敢於直言自己弱點的人,老夫別無奉承之詞,好生一個佩服了得。
世人多是言不由衷,心口不一之輩,王爺這般豁達的心境的人,世上少有,世上少有啊。
老夫就依王爺方才所言,同請便同請。”
“前輩果然大氣,同請。”
“李笑。”
“卑職在。”
“貴客已到,你不用在這裡守著了,退下吧。”
“是,卑職告退。”
李笑縱身躍起,幾個起落之間便已經消失在了皇陵的入口之處。
柳大少影主兩人口中聊著不足輕重的話題,有說有笑的朝著皇陵的主陵方向走去。
聽二人相談甚歡的那些話語,不知道什麽情況的人還以為這是一對多年不曾相見的故友在互訴衷腸呢!
然而只有在場的人心裡才明白,在這看似平和的場景之下卻隱藏著無盡的殺機。
也許上一刻兩人還在相談甚歡,下一刻就要變成刀兵染血的模樣了。
在這種雙方皆是笑裡藏刀的場面之中,柳萱等人的神色越發的嚴峻了。
尤其是柳萱,更是不著痕跡的朝著大哥靠近了些許。
柳萱美眸靈泛閃爍默默打量著道路兩側的環境,白皙無暇的右手隨著走動的韻律,時不時的在柳腰間的軟劍劍柄周圍不經意的遊走著,以備變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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